#頭條創作挑戰賽#
現代人說起對聯,就是要求“仄起平收,不能重字,詞性相對”,不然一概打為不合格者,指指點點,批評不盡。
應該說,這些人比普通人更懂對聯,知道對聯有對聯的格式。
但是說這些人真的很懂對聯嗎?
在我這裡,答案是否定的。
現代人通常拿律詩的對仗标準來權衡對聯的好壞,卻不明白律詩的對仗不等于對聯的對仗,總是用所謂的“平仄不對”、“重複字病聯”來指摘對聯的缺點,就好像拿了一個熊貓的标準來衡量熊,自然免不了好心辦壞事,給人一種不懂裝懂的感覺。
某種程度上,反而是“被認為不懂對聯的人”更接近于“懂對聯”,也許是歪打正着,但真的比那些吹毛求疵的人更明白什麼是對聯。
我之前專門寫了一篇文章來駁斥這種觀點,《5副重複用字的對聯,不懂之人誤以為對仗不工整,其實是不懂裝懂》,表達了我的觀點,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找。
我人微言輕,雖然自有我的觀點,但是以一人拮抗衆人,好像說話沒有太多的公信力。
然後我上網一查,發現“浙江省詩詞與楹聯學會副會長”尚佐文曾經寫了一篇《關于聯律的兩個基本認識》的文章,第一個基本認識就是“總體上看,楹聯在格律方面的要求比近體律詩、骈文寬松。”
尚佐文的文章寫道:“與律詩以出律為大忌不同,楹聯出律并不妨礙其成為佳作。梁章钜《楹聯叢話》、吳恭亨《對聯話》都收錄大量出律聯語,似乎并不以出律為病。這兩位聯界公認的楹聯研究與創作大家,對于格律的态度是很包容的。
相比之下,今人聯作在格律方面更嚴謹,尤其是應征聯,隻要有一處出律就可能被否決。但今人聯作的整體質量是否超過古人呢?恐怕未必然。”
看來,我與這位尚佐文先生倒是不謀而合了。
這位尚佐文先生是省級的楹聯學會副會長,夠有地位了吧,夠有說服力了吧?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悟呢?我想,自然是因為他經常與楹聯打交道,與許多楹聯創作者打交道,實踐出真知嘛。
而我之所以會與尚佐文有不謀而合的感覺,倒不是我創作了許多對聯,而是因為我與尚佐文一樣,都看了許多古籍,看了許多古人的對聯。
從大量實例中,我們可以發現,古人對于對聯的對仗格律,事實上是沒有一個統一的标準。
而如今大衆舉出的所謂對聯的對仗标準,事實上隻是拿了律詩的對仗标準當标準,而忽略了對聯這一種藝術形式不同于律詩的地方。
對聯固然與律詩息息相關,但同時對聯也受到骈文、古文、四書五經、俗語等多方面的影響。
以律詩标準來框定對聯,等于用小鞋子來衡量大腳,非要削足适履,那就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永遠無法看清對聯的真面目。
事實上,我對“對聯”好壞的标準,首先一個在于對聯是否恰如其分表達了彼情彼景,用古人的話是“切與不切”才是好對聯與壞對聯的核心标準。
至于所謂的對仗格律,能保證律詩對仗固然不錯,單純符合對聯對仗的,在我這裡也認為是“對仗工整”,
之前的文章,我列舉了一副今人看不上眼的對聯:“名滿天下,不曾出戶一步;言滿天下,不曾出口一字。”
這副對聯非但“仄起仄收”,還反複重字。可是,這副對聯是大藏書家錢陸燦的家中楹聯。莫非今人都以為古代的大藏書家、大博學者是浪得虛名?
另外,我還提了重複用字的4副對聯,簡單抄錄一下:“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從烈火中鍛來;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須向薄冰上履過。”
“忌我何嘗非賞識;欺人畢竟非英雄。”
“佛言不可說,不可說;子曰如之何,如之何。”
“上馬殺賊,下馬作露布;左手持螯,右手持酒杯。”
我是真遊泳的貓,一個對聯達人。喜歡對聯的朋友一定要動動手指,關注我哦。
為了表明對聯的對仗不同于律詩的對仗,今天我們再來看看2副精品對聯。
2副看似不對仗的極品對聯,其實對仗工整,隻是一般人不明白。喜歡對聯的朋友,趕緊把文章收藏下來吧。
第1副對聯:見州縣則吐氣,見道台則低眉,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隻解道說幾個是是是;有差役為爪牙,有書吏為羽翼,有地方紳董袖金贈賄,不覺得笑一聲哈哈哈。
這副對聯是嘲諷知府的,上聯說知府對上官低眉順眼,像個哈巴狗,可笑至極。下聯說知府對下屬張牙舞爪,貪贓枉法,中飽私囊。
按照一般人的對聯标準,“見”和“有”都是仄聲,平仄對不上。“茶話須臾”和“袖金贈賄”詞性對不上。
所以,在他們看來,這根本不能算是對聯。
然而,這就是一副對仗工整的對聯,之所以說工整,是因為這是符合對聯本身的對仗要求的。
對聯采用的是自對手法,也就是說“見州縣則吐氣,見道台則低眉,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本身形成了對仗。
這種自對,有點類似現在的排比句,我稱之為結構自對。
同樣的,下聯的有差役為爪牙,有書吏為羽翼,有地方紳董袖金贈賄也形成了對仗。
正因為“有書吏為羽翼”對上了“有差役為爪牙”,所以“爪牙”就不用管上聯的“吐氣”,“羽翼”就不用管與上聯的“低眉”對不對仗了。
此聯有趣之處,還在于第三個分句“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似乎與“見州縣則吐氣,見道台則低眉”結構上做不到一緻。
事實上,這也是對聯巧妙的地方,許多古代名聯都是這樣,前幾個分句都是一樣字數一樣結構的,到了後面的分句卻忽然字數變多了,形成了整齊中的差異,讓人眼前一亮。
那有人會納悶了,“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與“見州縣則吐氣”結構對不上啊,怎麼能說對仗工整呢?
事實上,類似于律詩的拗救,這種改變常态的結構對仗,又巧妙利用了下聯的相應部分。
也就是,在字數上,“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與“有地方紳董袖金贈賄”相同,這樣就化解了“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與“見州縣則吐氣”字數不同的結構沖突,而同時又完成了結構對仗的要求。
“見州縣,見道台,見督撫……”,形成了一個排比的句式,這是古人寫文章常用的套路,就好像“齊家、治國、平天下”結構一緻中忽然生出異變,增加了層次感。
可以說,這種做法是推陳出新,在結構上玩出了花樣,令人深感作者的才華。
也因此,對聯學習這種手法,成為對聯中創作中一種常見的手法。
再仔細看,“茶話須臾”、“袖金贈賄”本身也做到了自對。
自對有多種,一種類似律詩的對仗,如茶與話對仗,袖金與贈賄對仗。另一種則是類似連綿詞,如英雄、須臾等。
關于這種“字數不同”的結構自對,上面所列舉的“上馬殺賊,下馬作露布;左手持螯,右手持酒杯”也是一個例子。
注意看,對聯本身的對仗,絕不是“上馬殺賊”與“左手持螯”的對仗,而是“上馬殺賊”與“下馬作露布”的對仗。
重複出現一個馬字,恰恰表明這是一種結構上的對仗。而“上馬殺賊”與“下馬作露布”字數上的不同,正依賴下聯的“右手持酒杯”在字數上加以挽救。
就像是律詩的拗救,看上去不符合格律的,卻其實是詩人在炫技。當然,有時候拗救也是因為情感需要而不得已的做法。
類似上面這副嘲諷知府的對聯,正因為“見州縣則吐氣,見道台則低眉,見督撫大人茶話須臾”的參差不齊,反而可以感受到知府老爺面對各色人等的差異化态度,嘲諷味道更加濃厚,表達力度更加深刻了。
第2副對聯:有子萬事足,我子作尚書,足而又足;七十古來稀,我年近大耋,稀而又稀。
這副對聯是明代文人嚴恪的對聯。嚴恪可能沒有什麼名氣,但是嚴恪的兒子是嚴讷官至太子太保兼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擔任過明代的“宰相”,可謂一代重臣了。
嚴恪八十歲的時候,感覺自己一生十分滿意,于是寫下了這副對聯。
大耋,是八十歲。古人壽命相對較短,七十古來稀,而嚴恪來到了八十歲,相對滿足。
嚴恪八十歲的時候,兒子嚴讷擔任吏部尚書,不但有兒子,而且有個有出息的兒子。
此聯采用對比襯托法,給人一種“強中更有強中手”的感覺,體現出嚴恪的滿意知足。
對聯還巧妙融入了“有子萬事足”和“七十古來稀”兩個民間俗語,語言口語化,讓人印象深刻。
可能有人會說,對聯中出現了2個我字,2個而字,還算是對聯嗎?
那我想問一下,嚴恪兒子是朝廷重臣,來往賓客都是一時文人名流,如果這不是一副合格的對聯,别人難道不會指出毛病,好心提醒嚴恪别懸挂在大堂上,以免贻笑大方嗎?
當時人們都是睜眼瞎不成?
如果說,大家因為嚴讷的權勢而不敢說實話,那為什麼到了清代,身為巡撫的梁章钜還要阿谀奉承,還把這副對聯作為好對聯收入《楹聯叢話》呢?
難道說,對聯方面的專家梁章钜連是不是好對聯都分不出來了嗎?
顯然,出現2個我的重複字,并不妨礙對聯的對仗。因為這是用的“結構對仗”,因為2個我字而在結構上保持一緻,是符合對聯對仗規則的。
就像我上面提到的“忌我何嘗非賞識;欺人畢竟非英雄”,切不可因為對聯出現了重複字,就一口認為這不是合格的對聯了。
大家還知道哪些好對聯呢?歡迎留言分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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