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讀大學開始,已經在北京生活了十七年,今年六月趕上互聯網裁員潮,三十六的我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刀。相熟的獵頭說,手上的簡曆已經堆積如山,很多公司HR篩簡曆都誇張到隻篩他們的老鄉就能滿足績效考核了。在網上找了半個月的工作,肉眼可見的是非技術崗位的招聘需求已經大幅的下降了。想要一個合适的薪資的工作已然不太可能。面試了幾個公司雖然降薪的幅度隻在20%以内,但是最終都石沉大海,顯然年紀是一個硬傷。
雖然我也知道面試就是一個概率論的事情,一個不行就面100個,總會行的。但是人到中年,思緒很亂,想着反正也要降薪,父母身體也不好,長時間在北京幫我帶孩子,沒有歸屬感想回自己的家,而且沒有北京戶口,早晚孩子讀書會是一個問題。我萌生了在老家貴陽找一個工作的打算。由于沒有過多考慮收入落差,很順利的找到了一家剛成立的國企控股的科技公司,溝通下來薪資稅前1W8,雖然比北京還是差了不少,但是作為一個在貴陽的非技術崗位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所以我沒多想很倉促的就飛回貴陽來入職,但是接下來的各種問題,讓我措手不及。
我是在國企母公司參與的面試,領導和我說科技公司搬家在裝修,目前一共有20人,産品、運營和技術團隊14個人,我想着母公司是國企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我到入職的那一天才發現,公司隻有2個領導,1個行政兼人力,一個财務,至于産品、運營、技術的人根本沒有,老闆說他一開始的意思是可以找母公司的相關人來支持一下,大概有14個人閑着,可母公司并不是互聯網的,得看看怎麼用這些人,自己的團隊需要我來現招。我感覺我被忽悠了,但是讓我組建團隊,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現吧。于是我開始了漫長的面試之旅,公司給的薪資範圍很低,我腦子裡又是北京的用人标準,前一個禮拜,我見的人平均沒有聊超過5分鐘的。沒辦法我找朋友推薦了幾個優秀的貴大畢業生,勉強算招來了運營。我想着産品的事情就自己親力親為吧。
接着我問領導,技術團隊怎麼解決,母公司能要來幫忙的人,基本上隻會做個網頁。領導和我說,你辛苦辛苦先自己寫寫代碼吧。我驚呆了,入職前我明确說了,簡曆上也明白寫着我的工作經驗是産品、運營。公司領導也表示接受和歡迎,希望我做分管産品 運營的負責人。這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真讓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我強壓怒火表示技術原理我略知一二,寫代碼是專業的開發人員的工作。領導對我說,你們在大城市的互利網大廠難道不要求一專多能麼,我當時真的想把桌上的杯子直接扔他臉上。後來,我被要求再負責招聘前後端技術 管理技術團隊,我讓之前北京的開發同事給我出了幾套基礎題,又開始了面試,兩個禮拜的時間,見了三十多個人,隻有三個人把題算是能做完做好了。
接下來公司一開始談的待遇也開始被各種減碼。一開始說由于疫情原因,社保公積金隻能按最低交,我心裡明知道這是在扯淡,他知道你已經從北京回來,也沒什麼退路,無非就是來壓榨你算了,我不想翻臉,也就算了。沒過過久,又說工資要拿出15%,年底一次性發放,我提出了異議,公司竟找了一個國企母公司的紅頭文件給我看,我實屬是沒想到,也隻好被動接受了。想着現在就像和别人在打撲克一樣,自己沒有牌權,隻要自己好好幹,站穩腳跟,這些事情等以後有了牌權夠可以談,畢竟我現在的經濟壓力不算太大。
再接下來我最不可忍受的事情發生了。公司之後是要做一個G端特殊行業的業務管理平台項目,我之前的經驗是B端和C端的經驗,本來想着既然聊清楚了,承蒙公司領導看的起我,我也願意學習,也是挺好的提升自己的機會。但是我低估了G端的差異性。
我問領導上級的具體需求到底是什麼?領導說不知道,需要我們自己YY。我說安排我和上級相關人員溝通一下吧。領導說不必了,他們也不知道要什麼,都是更上面交待的任務而已,反正都是互聯網,互聯網是一家,你就用你的經驗YY就行了。我迷茫了,平台通用的東西可以自己閉門造,可是行業相關的東西讓我怎麼自己YY。我和領導又進行了一番交談,我的結論是他們對于互聯網的邊界,毫無認識,對于互聯網各工種的職能更是完全不了解,全是國企的那一套理論。我想着好吧,那我就去網上學習一些行業知識,自己先拉着團隊弄一個出來算了。結果領導好像生怕我不好好幹似的,天天開始了PUA,每天催一下,不斷的和我說,你是大廠出來的,不能丢人啊,你不是有一堆大廠的同事麼,你可以問他們啊。領導說不定兩個月就來檢查啊,要是到時候有問題,我可不能替你說話啊。
就這樣兩個月過去了,我們加班加點做了一個demo,給老闆看,老闆看完隻說了句,我也看不懂,你說行就行。此時此刻,我算是明白了,對于領導來說,項目和招人隻是任務,做的好錦上添花,做不好隻要自己不粘鍋就行了。
大城市互聯網的生态說難聽點确實很無趣,大家都沒什麼生活。每天除了上班,加班基本沒有什麼太多的生活,大家都在拼命工作,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中,很少有什麼應酬,加之城市也大,同學朋友住在東南西北,相隔都很遠,聚一次也很麻煩,有了家庭以後也很少聚會。回到貴陽以後可并不是這樣,下班很早,基本每天都有人找你吃飯、喝酒,唱歌,打麻将。工作中的應酬也開始多了起來,說實話我已經習慣了北京緊張的生活,突然天天都要喝酒,娛樂,你還不好拒絕的生活,我十分不适應。
我的老婆隻有大專學曆,通過努力在北京影視行業做BD,月薪小3W,本來考慮是否一起回來,結果找了一圈工作發現,貴陽幾乎沒有這一塊的人才需求,你想用你S級的行業人脈和經驗去要一個好offer,人家說我需要一個B級的就完全滿足了。老婆回不來,孩子呆了一個禮拜天天吵着要媽媽,隻好又給送回北京去了。孩子回到了北京,不得已,我的父母也隻好跟着回去。疫情沒完沒了,我很長時間沒有見到我的孩子。我回來之前預期了很多不如意的情況,但是我确實沒有預期到幾個月沒有孩子陪在身邊能給我帶來如此大的困擾。這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已經準備和公司提辭職,打算再回北京去,先讓父母回家休息半年,自己當半年寶爸,給孩子做做吃的,拍拍視頻。半年之後再看看是不是要找一個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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