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春天的“約繪”,把宋代的朱熹請出來了。
且看朱熹的三首詩。
《春日》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勸學詩/偶成》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觀書有感》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因為疫情,“約繪”改為“線上”。電話那頭,韋辛夷先生一如既往地熱情,語速快而富有感染力。他說,關于春天的詩句,首先想到的就是朱熹的《春日》。尤其是“萬紫千紅總是春”這一句,仿佛成了人人可以脫口而出的俗語。春天的詩那麼多,為何《春日》如此脍炙人口?不外乎它浩大的意境、陽光的能量、豐富的寓意。許多古詩都是從微觀入手來描摹春意的,“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縧”;“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幾處早莺争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垂柳、青草、燕子、桃花、杏花,都是春的符号,但是朱熹隻一句就涵蓋了所有的春色——“無邊光景一時新”!徐徐東風拂面,萬紫千紅入眼,這是全景鏡頭裡的春色,蘊涵着無盡的生機與力量。
春光無限美,但同時也短暫,人們惜春、惜時的情懷也來得迫切,所以朱熹詩曰“一寸光陰不可輕”,孜孜不倦地勸學;他又寫出“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的詩句,千古問答,一直流傳。
朱熹是南宋理學家、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還是多産的詩人。《全宋詩》中收錄他的詩達千餘首,甚至比李白留下的詩還要多。在韋辛夷看來,朱熹是“了不起的大儒”。的确,他是唯一非孔子親傳弟子而享祀孔廟者,著述甚多,其中《四書章句集注》是欽定的教科書和科舉考試的标準。“讀《論語》,不看朱熹的注本等于白看。”但我們也發現,曆史詞條裡的名頭常流于生硬,讓一個中國文人在後人心中一直鮮活、閃亮的,往往是一句詩,而并不是他曾經的所謂榮耀和地位。
啟功先生曾說,魏晉的詩是長出來的,唐人的詩是嚷出來的,宋人的詩是想出來的。所謂想,是思考,是思想,或許沒那麼浪漫,卻包含很多理念。朱熹的詩就是宋代說理詩的代表,闳約深美,引人入勝。
無邊光景一時新 韋辛夷
讀朱熹詩,眼前浮現的是一個沉吟的老者形象,他不算高大,也不潇灑,或許還時常皺眉思考,但是“勝日尋芳”時的朱熹就有些不一樣了,他應該是舒展的,輕松的。韋辛夷說,畫《春日》挺有意思的,就像是把朱熹請來了。詩的意境博大豐滿,畫面反倒可以簡簡單單,不勾綠柳,不染繁花,隻畫這一個褒衣博帶的詩人,微風裡,他拄杖前行,隔着迢迢的時光,和畫外的我們一起,走向萬紫千紅的春天。
韋辛夷先生畫過許多曆史人物。生活是“活水”,曆史是“鏡鑒”,通過藝術創作,把曆史和生活相連。他一貫“外松内緊”,看似自在悠閑,其實手未曾閑,腦子也未曾閑,目前尚有一個龐大的創作計劃要去完成。他說,畫畫是“美”之術,既然從事“美術”工作,就要考慮它承載的内容是不是美,是不是有精氣神,“我們每天把美的事情多做一些,雖然微不足道,可也是在發光。一輩子就幹這個活兒了,生命不息,畫畫不止。”
他常被一些朋友問起,為什麼不畫抗疫題材的書畫作品?他的答案是一直在畫,隻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用朱砂畫紅竹子。朱砂辟邪,紅色象征祥瑞,提振精神,老百姓喜聞樂見。沒想到,紅竹子一畫就不可收,甚至有了“韋氏紅竹”的說法。
忘記了是誰所說,大緻意思是,把身體、心靈和時間,投入到很小的點上,再把這個點變成很深的點,把這個過程當成目标去追求,就是事業。繪畫是韋辛夷一生的事業,他不斷追求這份事業的深度。
韋辛夷,1956年生于濟南。現為山東省美術家協會顧問,濟南市美術家協會名譽主席,山東書畫學會副會長,系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終身濟南專業技術拔尖人才,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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