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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是很有靈性的。豬笨頭笨腦，憨态可掬，是能夠代表吉祥的一種動物。大到國家祭天地神靈，小到百姓家裡的拜奠祖先，豬頭甚或整個全豬成了必備的祭祀用品，似乎用豬祭拜才能顯示出虔誠和真心。夢見豬時會吉運發财，夢見豬肉就要見到親人。說來也怪，一度時間隻要單位發獎金工資，姊妹們會準時打來電話，一開口就喜滋滋地嚷嚷:昨黑了夢見老院豬圈的豬咧，肥得很，一搖一擺哼哼着都走不動咧！我知道她們對于娘家祝福期盼的善良用意，故意逗笑問:夢見一個還是一群，夢見一群就把活咥咧！啥時候能夢見滿院的肥豬，我再拉你們到大飯店吃魚鼈海怪，答謝請客。

假期計劃要回老家，半夜就在夢裡反複呈現老家院裡的人和事，當然，少不了夢中那兩扇子豬肉。看望姊們後，我又特意去了老村的老院落，發現豬圈的殘垣斷壁、爛磚碎瓦依然在牆壁下堆放着，用腳剔開浮土雜草，豬食槽、豬圈門就被翻了出來，那些年在院子内養豬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每年開春，家裡人就要到集市上逮個豬娃回來，開始先喂些剩飯剩菜加些麸皮逐漸适應，俗稱"涮豬仔"。在家養豬，很少喂食玉米等硬料，就憑着剩飯泔水每天三頓喂食，豬要養大出欄，至少得用上一年時間。全家老少就指望着圈裡的肥豬早點出欄賣些錢，以解決辣子、油、鹽和學生學費等日常開支，人人都對豬懷有特别的情感，豬的丁點變化和不适症狀都牽動着大家的心。學校放學後，最樂意去幹的活就是背上竹籠割豬草，"股子蔓"和"野麥芽"這兩種嫩草豬最喜歡，每次都要盡力尋找并親自喂給豬吃，看着豬狼吞虎咽，有滋有味地吃着，那種勞動後的成就感會油然而生。豬也很通人性，據說豬的智力在動物中僅次于海豚，懂得人的關心和喂食，能分清家裡人的腳步聲，見到有熟知的人來，用不同的哼哼聲音表示着感覺和謝意。小時候常看到豬娃娃在吃奶時，噙着奶頭用力咂着奶水，豬媽媽小心翼翼護着自己的孩子，從來沒有聽說老母豬因粗魯壓壞豬娃的事情發生，源自血脈的深摯情感和神秘力量，使老母豬具備了無師自通的養育能力和母愛本能。

有一家人養了一頭老母豬，在幾年時間裡就下了九窩豬娃，這些豬崽變成錢後，供着學生上學。第九窩豬仔生産完畢，剛好趕上學生得了急病住院，家裡無錢醫治，無奈，主人忍痛決定請屠戶殺掉母豬換錢治病。殺豬那天，屠戶手裡拎着殺豬工具看了一眼後，覺得母豬剛剛下了一窩豬崽，正在喂食奶水階段，勸主人不必要這樣，主人救自家娃要緊，顧不了那麼多，含淚在豬圈門口支起大鍋添柴熱水。就在即将動手時，屠戶看到母豬逐一舔舐完小豬崽，随即側身卧倒，呈現出兩排乳頭，并用奇妙的聲音呼喚豬崽，十幾個小豬崽紛紛圍攏上去，貪婪地吸吮着，等到最後一個豬崽喂飽，老母豬起身戀戀不舍地回望着小豬崽，大無畏地挪動到熱水大鍋前仰頭盯看着屠戶。突然，老母豬好象意識到什麼，陡然轉身，在大院裡奔跑起來，大夥吓呆了，不知道這豬要幹啥？一陣奔跑以後，他們發現母豬的兩排豬乳明顯下垂，且有部分滴下了潔白的乳汁，原來母豬借助奔跑在催奶汁，想再給它的寶貝喂一次奶。屠戶殺了多年豬，還沒有見過如此通人性、臨死前要用最後一滴乳汁喂養小豬崽這樣母子情深的場景，收起殺豬工具，滿含熱淚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段故事，是在微信圈看到的一位作者的激情描述，看完後，我絲毫沒有懷疑事情的真假，隻是被老母豬的靈性和母子情深感動着。

豬雖是一條生命，但豬卻原本就是人類的一道菜，豬活着是為别人活着，在那樣窄小的空間中，吃、喝、睡、屙同在一處，隻求一口簡單的剩飯剩菜，然後就溫順善良、忠心耿耿地順人意而随天命。豬把自己筋骨血肉腸腸肚肚全部奉獻給了人類，甚至它的糞便、皮毛。就連宰殺它時喉嚨噴出的鮮血，人類都要用來塗抹新簸箕，據說用鮮豬血塗抹了的簸箕，美觀好看，結實耐用，幾十年都使不壞。

豬本性是愛幹淨的，人類對于豬滿身寶物的貪婪，将豬無情地關進狹窄矮小的圈欄内，隻允許豬吃罷睡，睡起來又吃，使豬成了懶、笨、饞、醜的代名詞。豬本性也是聰明的，隻是它的笨拙憨厚的外表掩蓋了腦袋思維的本能，不願刻意顯露聰敏而已。人類對豬做的一切，豬應該都知道，隻是沒有用一種形式把不滿意表達出來。這也許正是豬之所以可愛的真正原因。其實，人也應該學着點，聰明不必太精明，太精明，就不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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