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物價漲得，真是可怕，什麼都翻着跟頭往上漲，生怕大家吃得起的樣子。

但飯還是要吃的，事還是要做的，特别是，對于老娘。

母親節了，媳婦說，你去，給咱媽買塊肉吧，咱媽生你養你這麼大也真不容易，她腿腳又不利索，歲數又大了，省得她再跑市場。

好嘞，說去就去，下班我就去。

結果是，下了班，我到了市場上，唯一一家賣豬肉的店面已經關門了，從窗子看進去，案闆上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

回頭對賣羊肉的老闆娘問，咋關得這麼早？

老闆娘很是不耐煩，我感覺可能是因為我沒買她的羊肉吧，她撇着嘴斜着眼，冷冷地說：疫情嚴重，供應不足，吃午飯的時候就賣完了，誰還在這裡聞這臭味！

是啊，若大的一個市場，人少得可憐，從這頭往那頭看，空空蕩蕩，不由人一聲歎息。

給媳婦打電話，告訴她人家關門了，怎麼辦。

那邊傳來媳婦不高興的聲音：你咋就這麼笨，沒有肉就買不了别的東西嗎，隻要是生活日用品，你買就是了，沒有肉你不會買雞蛋？

我真夠笨的，是啊，都是吃的東西，不一樣嘛。

雞蛋攤沒關門，店面前擺了一大溜周轉箱，各種蛋，雞蛋、鵝蛋、鹌鹑蛋……白的、紅的、綠的……大的、小的，中不溜的……

老闆，有沒有咱平常吃的雞蛋，就是那種平常生活的，不是這樣的……

老闆看出了我的啰嗦，往屋裡的指：六塊！

六塊錢一斤，這是蛋，金蛋嗎？雞蛋瘋了還是賣雞蛋的人瘋了？這對于我這平時不買東西的人來說，第一次聽說雞蛋竟然是這麼高的價，不是說三塊多錢一斤嗎？

三塊？你做夢呢，這是十年前的價！

管他呢，反正是要買的，拿個袋子進去裝。

又一個人在門口問老闆：雞蛋多少錢？

六塊！

靠，這麼貴！

問話的人走了，老闆嘟呶了一句：不買問什麼價！

怎麼回事，這賣東西的老闆這都是怎麼了，一個個都這麼沖？我想起剛才那賣羊肉的老闆娘對我的不客氣了，不過，我沒說什麼，繼續往袋子裡裝雞蛋。

提了一大兜雞蛋往外走，順便多話，又問了老闆一句：老闆，有沒有那種山雞蛋，就是那種草雞蛋，就是那種不喂飼料的土雞蛋？

興許是我買了這麼多雞蛋的緣故吧，老闆對我有點客氣了，說：喏，那個箱子裡的就是，七塊。

七塊？我聽錯了？

老闆看出我的疑惑：對，七塊錢一斤，有的是。

這不對啊，不是十三塊錢一斤嗎？

老闆對我一臉的鄙視：就是七塊，你沒聽錯。

我告訴他，山裡的雞蛋都賣到了十三塊錢一斤呢，怎麼到了咱市裡，隻有一半的價格？哦，喂飼料的六塊，不喂飼料的才七塊，是雞蛋瘋了還是養雞的瘋了？

老闆笑了，說：要不，你去山裡等着，我給你送過去，就這雞蛋，十三塊錢一斤——大爺，他們都是從我這裡起的，然後到山裡去賣，價格就是七塊一斤，到時候你還得搭上油錢，還得十三，你明白了嗎？

我——我似乎明白了。

你還别不信，你去買還得等，明明屋裡有的是，還得告訴你說，沒貨，讓你兩天以後再來，那時候雞才能給你下出來，你就更信了。

還有這操作，還有這神操作！你是我大爺！

我不得不佩服啊，這哪是賣雞蛋的，這是哪支部隊的軍師啊，簡直就是他娘 的人才！

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我住到了大山裡面，我的百萬隻雞，在我的一聲令下，呼嘯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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