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見習記者 周純粼

大衆集團CEO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将被保時捷CEO奧博穆（Oliver Blume）取代的消息，已經引發了投資者對這家多品牌集團公司未來治理問題以及保時捷單獨IPO前景的擔憂。

保時捷全球執行董事會主席Oliver Blume

7月26日，伯恩斯坦研究所針對投資者進行了一項調查，主題是“在大衆集團領導層更叠後，保時捷是否應該繼續推進IPO進程”。在對58名投資者進行的民意調查中，42%的人贊成保時捷上市，41%的人反對。

近四分之三的受訪投資者認為，即将上任的大衆集團CEO奧博穆同時領導大衆集團和保時捷品牌，對保時捷的上市前景不利。

治理欠佳

在投資人看來，迪斯即便不是一個完美的職業經理人，但罷免他無疑是更糟糕的決定。

大衆集團監事會7月24日投票決定罷免迪斯，并從9月1日起由奧博穆取代其位置。迪斯在任期間，最大的功勞是推動大衆集團向電氣化轉型。不過在工作中與董事會之間經常發生沖突。Stifel歐洲股票研究公司的分析師表示，雖然迪斯在電氣化轉型上為集團作出了很大貢獻，并幫助公司在臭名昭著的“柴油門”後挽回了聲譽，但他與背後家族的對抗性溝通方式最終導緻了公司在治理上支離破碎。

自大衆集團官宣迪斯将被奧博穆取代之後，進一步引發了投資者對大衆集團公司治理問題的擔憂。大衆集團的主要投資者之一，Deka Investment公司的可持續性和公司治理主管Ingo Speich認為：“奧博穆無法處理所有事情......這凸顯了這家沃爾夫斯堡公司的糟糕管理水平。”他甚至認為，此次領導層更叠是一步臭棋，将對保時捷首次公開募股帶來負面影響。

大衆集團的投資者關系十分複雜。大衆集團監事會由工人代表和地區政府，以及保時捷控股公司（Porsche Automobil Holding SE）實控人保時捷-皮耶希家族成員組成。而保時捷AG财務主管Lutz Meschke是保時捷控股公司的董事會成員，保時捷控股是大衆集團的最大股東（占股53%），擁有一半以上的投票權。大衆汽車監事會主席Hans Dieter Poetsch又是保時捷控股CEO。

一邊在這群老頑固之間斡旋，一邊推動企業轉型是每任大衆集團CEO都不得不面對的“必修課”。

大衆汽車前十大股東之一Union Investment的ESG資本市場和管理負責人Janne Werning去年在大衆年會上表示，公司治理不善讓許多投資者回避。Union Investment在5月份的最近一次年會上再次批評大衆汽車治理欠佳。

自2021年3月以來，大衆集團的股價幾乎腰斬，而同期STOXX Europe 600 Automobiles & Parts Index指數的跌幅還不到17%。這意味着，公司在資本市場的表現大幅弱于行業平均水平。

上市陰霾

大衆集團在資本市場上的表現無疑會影響到保時捷IPO的質量。伯恩斯坦研究所調查的約63%的投資者擔心迪斯突然離開會影響保時捷IPO的表現，隻有22%的人認為這可能會改善其表現。

即便調查顯示大部分投資者不看好奧博穆“一人飾二角”，但大衆集團仍然咬緊口風，稱奧博穆在保時捷IPO之後仍有很大概率将繼續兼任保時捷CEO。

代表散戶投資者的德國證券保護協會（DSW）的Ulrich Hocker對此并不買賬，他稱：“這種雙重角色授權隻能在緊急情況下暫時存在。從長遠來看是行不通的。”

按照原計劃，大衆集團準備在今年第四季度實現保時捷的單獨IPO。而眼下，保時捷IPO面臨着兩個可能性。如果要按原計劃時間上市，那麼由于資本熱度并不高，募集金額将大打折扣；另一種可能性較低的情況是延遲IPO。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那麼保時捷IPO資金用以實現電氣化轉型的初衷将無法完美達成。最初，相關銀行給保時捷的估值是800億歐元。但此後，相關人士稱，面對戰争、經濟衰退和能源短缺，保時捷的估值或許會降低至600億歐元。

為了“穩住”估值，保時捷CEO奧博穆和首席财務官Lutz Meschke上周向投資人介紹了公司經營狀況。其表示，該品牌具有極強的财務彈性，并“為采取進一步（上市）措施做好了準備”。他還表示，盡管今年上半年，保時捷的全球交付量下滑了5%，在全球最大單一市場中國更是下跌了16%。但其預計2022年的營收額将超過380億美元，超越2021年的330億美元。

伯恩斯坦研究公司根據保時捷息稅前利潤（EBIT）數據進行相關公式代入後，将其“公允價值”定為約750億歐元，稱保時捷為“一家偉大的公司，但它不是法拉利，因為它不具備法拉利的獨特性和利潤率。”

一名要求不透露姓名的股東表示:“保時捷最好留在大衆集團内部，而從長遠來看，首次公開募股不會創造價值。”

根據Refinitiv的數據，今年德國股票資本市場整體僅籌集了23億美元，比上年同期下降了90%。豪華汽車制造商受到的打擊尤為嚴重。自2022年初以來，阿斯頓·馬丁的市值下跌了57%，而法拉利的市值減少了近三分之一。

另一方面，保時捷上市還将改變大衆集團的權力平衡。眼下，大衆集團一直控制着保時捷。而保時捷-皮耶希家族又是大衆集團最大的投資者。這意味着，若保時捷單獨IPO，保時捷-皮耶希家族将對保時捷品牌有進一步控制權。有人希望打破平衡，就有人希望維持平衡。這也為其IPO增添了一份潛在不确定因素。

根據保時捷的說法，獨立上市是為了尋求向電氣化轉型的資金。其計劃到2030年實現80%的汽車銷量由電動車構成，這大約是它目前電動車銷量的4倍。不過，但凡是提到電動化，都繞不開特斯拉。在這家美國公司已經打到家門口之際，保時捷給資本市場的想象力僅僅是“電動化”可不夠，“智能化”才是電動汽車競争的下半場。但顯然，迪斯離開後，似乎集團裡再無如此積極的改革派，保時捷能找到脫離于狼堡古董勢力之外的孤勇者嗎？

責任編輯：陳華

校對：張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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