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朝晖/文
最近一直在琢磨詩經的開篇《關雎》。
個人認為該詩寫的是男人(君子)在圍觀采蓮女(淑女)勞動的情景。
男人被青春靓麗的采蓮女深深吸引:
單相思一一寤寐求之,輾轉反側;
讨歡心一一琴瑟友之,鐘鼓樂之。
昨天道友提醒我,孔夫子是最早對《關雎》寫讀後感的人一一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對“樂而不淫”是好理解些,但“哀而不傷”是怎麼回事?
在我印象裡,“哀”就是悲痛、憐闵,可反複逐字逐句扒拉了幾遍《關雎》,我始終沒有看出一絲“哀”意。
我相信孔夫子肯定沒錯,錯的肯定是後人的理解。于是我認真研究了“哀”的字源演化,《漢典》給出的結果如下圖。
認真觀察後,我發現先秦之“哀”有三個,個人認為本是三個不同的漢字:
一是“衣包口”,即今之“哀”。“衣包口”出現于西周早期,衣裡為何會包“口”?個人理解此“口”表意女私,所以“哀”的本義是“遮羞”,引申為“知羞恥/有羞恥心”。
二是“衣外心”,此字已佚。“衣外心”是上“衣” 下“心”,出現于戰國晚期,有人說其音義同“甯”,我不是很認同。個人認為“衣外心”表意的是“失心”一一心離開了身體,就是“失魂落魄”,無非是因為愛或者因為悲。
三是“衣包口”和“衣外心”的合體,即忄哀(打不出來)。此字出現于戰國時期的楚系簡帛。
個人認為本是不同的三個漢字。
“哀”的本尊就是“衣包口”,秦以後的文人将三個字合而為一了。但不管怎麼說,我們可以歸納出“哀”的本義:
一是以衣遮羞(有羞恥心/知羞恥)→“衣包囗”;
二是因為愛或悲過度而丢了心(失魂落魄)一一現在所認知的“哀”義(悲痛/憐闵/愛惜)均引申自此→“衣外心”。
很明顯,今天的“哀”字,其字形傳承自“衣包口”,其字義卻傳承自“衣外心”。這是漢字傳承中的訛誤。
言歸正題,再來看下孔子的《關雎》詩評。
此詩評記載在《論語•八佾》。
先了解一下孔子說這話的曆史背景和目的。
所謂“八佾”(yi4),是周天子才能享受的舞蹈規模(八行八列64人),而諸侯、大夫、士的舞蹈規格遞減(分别是六佾、四佾、二佾)。而魯國的大夫季孫氏居然僭越周禮享受八佾舞,氣得孔子大罵“禮崩樂壞”一一“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也”。
正是基于此,孔子才會對《關雎》作出詩評: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百度了一個比較大衆流行的解釋分享如下。
正如前文所說,《關雎》并無悲痛憂愁之感,上圖這樣解釋顯然是不對的。
我始終相信,對先秦典籍的解讀更需要研究漢字本義。
孔子是春秋晚期的人物,所以他說的“哀”必定是“衣包口”,本義是“遮羞”一一知羞恥。
結合“季孫氏八佾舞于庭”的曆史背景以及“哀”的“知羞恥”本義,我對“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作個人解讀如下:
《關雎》中的男子(君子)對采蓮女(淑女)一見鐘情,日夜思念,孤枕難眠,為了博取美人歡心,又是彈奏琴瑟又是擊打鐘鼓。孔子認為,男子的愛美之心和求偶之為都是正常的,讓男女雙方的身心都得到愉悅快樂,并沒有僭越禮制的言辭舉止(“樂而不淫",淫是僭越);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男子遵禮制知廉恥,才沒有做出有傷風化的行為(“哀而不傷",傷是傷風化)。孔子借《關雎》的“崇禮遵禮”來抨擊當下(春秋晚期)的“禮崩樂壞”。
這是今天的閑扯。
(圖片均自網絡,感謝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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