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兩句交代敕勒川位于高聳雲霄的陰山腳下,将草原的背景襯托得十分雄偉。接着兩句用“穹廬”作比喻,說天空如蒙古包,蓋住了草原的四面八方,以此來形容極目遠望,天野相接,無比壯闊的景象。最後三句描繪了一幅水草豐盛、牛羊肥壯的草原全景圖。有靜有動,有形象,有色彩。
全詩風格明朗豪爽,境界開闊,音調雄壯,語言明白如話,藝術概括力極強,一直受到曆代文論家和文學史論著的一緻好評。對它的學術研究,時至今日也經久不衰。
敕勒歌
朝代:南北朝 作者:漢樂府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譯文一
陰山腳下啊,有敕勒族生活的大平原。
敕勒川的天空啊,它的四面與大地相連,
看起來好像牧民們居住的氈帳一般。
藍天下的草原啊,都翻滾着綠色的波瀾,
那風吹到草低處,有一群群的牛羊時隐時現。
譯文二
遼闊的敕勒大平原就在陰山腳下。天空像個巨大的帳篷,籠蓋着整個原野。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碧綠的原野茫茫不盡。一陣風吹過,牧草低伏,露出一群群正在吃草的牛羊。
注釋
①《敕勒歌》:敕勒(chì lè):種族名,北齊時居住在朔州(今山西省北部)一帶。
②敕勒川:川:平川、平原。敕勒族居住的地方,在現在的山西、内蒙一帶。北魏時期把今河套平原至土默川一帶稱為敕勒川。
③陰山:在今内蒙古自治區北部。
④穹廬(qióng lú):用氈布搭成的帳篷,即蒙古包。
⑤籠蓋四野(yǎ):籠蓋,另有版本作“籠罩”(洪邁《容齋随筆》卷一和胡仔《苕溪漁隐叢話》後集卷三十一);四野,草原的四面八方。
⑥天蒼蒼:蒼蒼:青色。蒼,青,天蒼蒼,天藍藍的。
⑦茫茫:遼闊無邊的樣子。
⑧見(xiàn):同“現”,顯露。
【作品鑒賞】
《敕勒歌》全詩風格明朗豪爽,境界開闊,音調雄壯,語言明白如話,藝術概括力極強,歌詠了北國草原壯麗富饒的風光,抒寫敕勒人熱愛家鄉熱愛生活的豪情
這首民歌,勾勒出了北國草原壯麗富饒的風光,抒寫敕勒人熱愛家鄉熱愛生活的豪情,境界開闊,音調雄壯,語言明白如話,藝術概括力極強。
“敕勒川,陰山下”,詩歌一開頭就以高亢的音調,吟詠出北方的自然特點,無遮無攔,高遠遼闊。這簡潔的六個字,格調雄闊宏放,透顯出敕勒民族雄強有力的性格。“天似穹廬,籠蓋四野”,這兩句承上面的背景而來,極言畫面之壯闊,天野之恢宏。
同時,抓住了這一民族生活的最典型的特征,歌者以如椽之筆勾畫了一幅北國風貌圖。“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天”、“野”兩句承上,且描繪筆法上略有疊沓,蘊涵着詠歎抒情的情調。作者運用疊詞的形式,極力突出天空之蒼闊、遼遠,原野之碧綠、無垠。這兩句顯現出遊牧民族博大的胸襟、豪放的性格。“風吹草低見牛羊”這最後一句是全文的點睛之筆,描繪出一幅殷實富足、其樂融融的景象。
這首歌具有鮮明的遊牧民族的色彩,具有濃郁的草原氣息。從語言到意境可謂渾然天成,它質直樸素、意韻真淳。語言無晦澀難懂之句,淺近明快、酣暢淋漓地抒寫了遊牧民族骁勇善戰、彪悍豪邁的情懷。
關于北朝樂府民歌《敕勒歌》,人們關注較多的是匈奴族還是維族的民歌、是民間傳唱還是斛律金所寫,以及敕勒川具體何在等問題的辨析上,至于由于“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兩個四字句的出現所造成的詩律不諧和句式不齊,則很少有人關注。
有論者稱《敕勒歌》的文字除了“籠蓋”與“籠罩”的差異,“此外不見異文” , 其實是很不準确的。
《池塘春草 敕勒牛羊》一文中說:“‘野’韻句式為三三四。而‘羊’韻句式則為三三七,讀之似欠勻稱。”他進而推測:“‘廬’字、‘籠’字有一衍文,或其一為急讀之襯字”,原因是“三三七字,為民間歌謠習用之句式”。先生又引了明代胡應麟《詩薮》中引此詩即無“籠”字的例子,說明在明代已有《敕勒歌》的另一個版本,從而比較鄭重地提出了《敕勒歌》的異文問題。然而,治學謹嚴的啟功先生,面對這條十分重要的材料,并沒有輕從擅援,因為他認為:“譬之比事決獄,必其衆證紛陳,情臻理至,始勘定案。” (均見《啟功叢稿·題跋卷》,中華書局1999年7月第一版) 筆者在近兩年的學習中,又陸續發現了幾條可以幫助我們進一步理解《敕勒歌》異文的材料。
上面這首《敕勒歌》是著名的北朝民歌,這首歌原是用鮮卑語歌唱的,已知最早的歌唱者是北朝時期的敕勒名将斛律金。斛律金(公元488-567)是北朝西魏、北齊時人,本系朔州敕勒部族軍事首領。敕勒又稱高車、丁零,自斛律金高祖倍侯利時内附北魏,曆經數代,他們家族這時已經鮮卑化了。
《北齊書》記載了斛律金歌唱這首敕勒民歌的經過。公元535年北魏分為東西魏,兩國間征戰不已。東魏武定四年(公元546年)九月,東魏的軍事首領、鮮卑化的漢人高歡率大軍圍攻西魏重鎮玉璧,久攻不下。東魏軍“死者七萬人,聚為一冢”,軍心動搖,高歡又急又氣,生了重病,東魏軍心不安。班師之後,更流言四起。高歡不得已,“乃勉坐見諸貴,使斛律金敕勒歌,神武自和之,哀感流涕”(《北齊書·神武紀》)。
吳晗先生比較早地介紹過斛律金和《敕勒歌》的關系。20世紀60年代,他發表過一篇名為《〈敕勒歌〉歌唱者家族的命運》的文章(《人民文學》1962年第9期)。文章在介紹斛律金的軍事才能時說:“斛律金擅長騎射,善于用兵,具有豐富的軍事經驗。他一看塵土,就能知道敵軍騎兵、步兵多少,一嗅土地,就可判斷敵軍距離遠近。”上中學時,讀到這篇文章,對這一點有所懷疑。因為我在科普讀物《十萬個為什麼》上面讀到過,鐵路工人和草原上的牧民都以耳朵貼地來傾聽遠方聲響,我判斷史書所記斛律金相關事迹必為此類。
上大學後,對此不能釋懷,查閱了相關史書,包括《北史》和《北齊書》等。兩書有關斛律金相關事迹的記載基本一緻,說他“行兵用匈奴法,望塵知馬步多少,嗅地知軍度遠近。”因為找不到其他新的材料,問題得不到解決。讀碩士期間,我又向同學們講述此事。蔡繼明同學(現在是著名的經濟學家、清華大學教授)說,他們河北唐山人往往稱“聞一聞”為“聽一聽”。比如炒菜時說“聽一聽熟沒熟”,意思就是“聞一聞熟沒熟”。這給我一個啟發,但蔡繼明兄提供的語料隻是一條孤證,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前些年,在《文史知識》上又看到過一篇談斛律金與《敕勒歌》的文章。這篇文章對前引文的解釋是“觀察一下地面”雲雲。我想該作者大概認為用鼻子嗅不能解決距離判斷問題,以意度之,勉強釋為“觀察”。
到目前為止,尚無更多的材料證明解決上述問題。但“嗅地”無論如何不能是用鼻子“聞一聞”,也絕不應該是用眼睛“觀察”一下。我想,斛律金是遊牧民族出身,他一定是從草原上牧人尋找丢失羊隻的放牧經驗出發,用耳朵貼在地面上聽敵人的動靜來确定其距離。那麼,為什麼史書上把“聽”寫成“嗅”呢?我猜有兩種可能。一是如蔡繼明兄對我所說的,“聽”和“聞”的互訓。(“聞”本義為“耳聞”。“聞聽”“新聞”等現代漢語詞彙中還保留古義)另一個可能是,為斛律金寫傳的人不是遊牧民族出身,曾見其行動而不解其意,誤以“聽”為“聞”了。
這件事我在心裡擱了幾十年,一直不得确解。近來讀《孤本元明雜劇》《劉玄德醉走黃鶴樓》時,看到劇中人魯肅自述:“自小曾将武藝習,南征北讨慣相持。臨軍望塵知敵數,對壘嗅土識兵機。”“嗅地”在古代是一個習見的典故,才會出現在戲劇中。至于它的具體含義,還要再請教博雅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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