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房不蓋簸箕房,睡床不睡大圓床”是一句農村俗語,前半句在前面已發文進行了講解,這裡就不再重複,有興趣的讀者可翻看本人賬号中前面的文章。
如果現在還有一些人抱着陳舊觀念,認為睡床不能睡圓床,就很可能被人認為是舊思想,更是迷信思想,跟不上時代步伐。現在農村的新式房屋(小樓房)、新式床很普遍了,而新式床的式樣種類繁多,彰顯了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夫妻的審美個性,這其中就包括了大圓床。
在舊時,農村民衆特别忌諱圓形的床,包括橢圓形的床、半圓形的床,不管床的大小,皆是民間的一種民俗禁忌,一種帶有迷信色彩的說法。那麼,從傳統民俗角度來說,民衆對圓床的禁忌習俗有什麼樣的說法呢?
這裡先得介紹一下,現在我國民間普遍的四種說法:
一是“天圓地方”說。天方地圓就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是一種社會秩序和道德規範在床鋪中的體現,把床做成圓形被認為是沒有規矩。有人說,這就比如古代的銅錢一樣,外圓内方,其核心要義還是“方正”。這種說法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一定代表了所有的傳統民俗觀念。
二是“聯想禁忌”說。有的人認為,墳墓的是圓形,準确地說是半球體形狀,因而,如果做圓床就為人禁忌。但有人反駁說,墳墓下面的金井和棺材是四方形,按照這樣說,民間的床也不能是四方形,可民間的床恰恰就是四方形。這種說法,确實無法解釋這一民俗禁忌風俗,實在有一點牽強附會。
三是“空間利用”說。有人分析說,把床做成四方形,主要是為了充分利用空間,包括室内空間和人睡覺時的空間。舊時,我國民間普遍認為床可以大一些,但卧室不能太大,俗語中有“富不睡大屋,窮不行遠路”之說,《宅經》的住宅“五實”中,有“宅小人多”、“宅小六畜多”之說。
古代人積累的經驗認為,四方形的床與四方形的卧室(古代講究住宅和房間的方正,忌諱不方正的各種形狀)有利于空間的合理安排和利用。如果床是圓形的,會造成本來就比較小的卧室礙手礙腳,浪費空間。而從人的身體形狀來看,四方形的床更利于人的安睡,或者說可以多睡一些人。
四是四方形的床比圓床更有安全感。凡是做了父母的人都有過一段難忘的經曆,孩子還幼小的時候,與父母同床,有父母兩怕。一怕父母睡得太香,一翻身就壓住了孩子,那樣後果不堪設想。二怕孩子從床上掉下來。舊時,有條件的家庭,一般要做架子床,沒有架子的床,要安放在卧室的一角,兩面為牆壁,這樣可防止小孩掉下床。床又是夫妻最隐秘的空間,四方床比圓床更利于搭架子、挂蚊帳,隐蔽性要好些。
這種說法,有的帶有迷信色彩,有的是實實在的生活需要,也是曆史上一代一代人傳承下來的生活經驗,在過去社會背景下,是很有道理的。
一個人每天都離不開床,據一些資料統計,每個人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就在床上度過。“睡床不睡大圓床”之說,與農村其他事情一樣,人們即便是睡覺,也逃脫不了諸多民俗禁忌包圍。其中主要的民俗說法,就是人在睡覺時的方向禁忌問題。
就拿人在睡覺時,舊時,農村人在上床後,脫下來的鞋子放置,也是要按方向放好。鞋子的腳跟要對着床,鞋尖要朝外,兩隻鞋子要并排放在一起。如果不按這樣做,迷信的說法是對人的身體和時運不利。
事實上,這是為了讓人養成一種良好的生活習慣,起床時穿鞋時的方便,尤其在夜裡遇到緊急情況,起床時第一時間把腳伸入鞋子裡面。這是一種遇事起床穿戴的效率要求,也是對人們日常生活中行為的一種規範。與平時人們穿衣服時,先穿褲子還是先穿衣服,扣鈕扣時,是從上往下扣,還是從下往上扣,順序不同,穿衣服的時率就不同。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方向性的問題。
舊時的民俗之中,人們認為,圓床雖圓,但不方,不方也就失去了方向性,人睡在床上,也就沒有了方向感。這在民俗文化中,不管是床的安放沒有方向,還是人睡覺時沒有方向,都是人們忌諱的,都有一定的民俗說法。這種忌諱還有一些具體的禁忌說法。
一、床的安放與房屋的方向問題。
我國農村房屋的修建,以橫式建築為主(一些地方的圓形、碉式建築除外),比如坐北朝南的四合院或者三合院,房屋為長方體,正屋南北向為寬,東西向為長,廂房則是南北向為長,東西向為寬。床與房屋一樣,為長方形,即橫式,同樣也是有方向的,另外還講究尺寸規矩,如民間就有“凳不離三,門不離五,床不離七,棺不離八,桌不離九”之說。床的方向決定了人睡覺時頭和腳的方向。
舊時,在卧室内安放床,不是可以随意擺放的,覺得怎麼擺好看就怎麼擺,要遵循一定的原則。這種原則主要是根據房梁的走向。一般來說,床的安放要順着房梁的方向,忌諱床與房梁相交錯。比如說,坐北朝南的正屋,屋梁走向為東西走向,那麼床頭和床尾也應該是東西走向,這樣房梁就與床平行。如果床頭和床尾是另一種走向,就會與房梁相交錯,民間認為不合适,不利于身體健康。這就是民間所說的“床上不有橫梁,房門不對床”。
農村民俗中還有“梁不壓床”和“床不懸梁”的說法,這裡多解釋幾句。這些說法的意思是說,盡管床擺放是順着房梁,但床的上面不能正對房屋的大梁,也就是不能把床擺在大梁下面。從我國民居建築的特點來看,房屋大梁下面一般為牆壁,起到支撐大梁的作用,但有一些房屋為了擴大房間的空間,并未砌牆壁隔斷房間,而是大“通間”。因此,大梁稱“懸梁”或“懸梁”,民間認為,大梁下不能擺床。雖然民間對“梁不壓床”和“床不懸梁”有一些迷信說法,但主要是考慮安全問題,一座房屋倒塌時,往往是大梁斷裂後先掉下來。如果梁下面擺床,萬一房屋發生倒塌,第一時間就會壓在床上,生存的機會少,而床不擺放在大梁下,房屋倒塌時有其他物體支撐空間,生存機會要大得多。
“梁不壓床”和“床不懸梁”是指床擺放的具體位置,而不是指床的擺放方向。這裡還要說明一下,在傳統民居之中,“梁”和“檩”要分清楚,大梁下面不能擺床,但檩條下面是可以擺床的。
舊時,這種床的朝向,不是以人睡覺時的頭和腳方向來定,而是以床的橫向來定。以架子床為例,架子床就像一座縮小的房子,一般三面為圍欄,上面有頂遮蓋,而另一面則供睡覺人上下床,這一面就相當于房屋的廳堂大門人供人出行,這一面在哪個方向,即床就朝向哪個方向。
我國古式床,不管是架子床還是平頭床,床頭和床尾是相對而言的。比如說,民間夫妻同床,有的地方習慣為夫妻共枕而眠,那麼床頭和床尾就非常清楚,人的頭朝床的哪頭睡,就是床頭,别一頭就是床尾。然而,舊時,我國很多農村地區習慣,夫妻同床,但不一定共枕而眠,而是兩人各睡一頭。這樣對夫妻兩人而言,床頭和床尾就是相對而言了。事實上,很多農村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及其他人同床時,大多采用一人睡一頭,這是舊時比較講衛生的好習慣。
圓床與方床相比,讓人覺得沒有明确的方向,免不了讓人産生觸犯與房梁交錯禁忌的感覺,還讓人有一種睡覺時不安定的錯覺。
二、舊時睡覺方向的禁忌。
農村有一種俗語說“寝不橫屍,卧不覆首,眠不向北”,說明舊時,人們睡覺時,不僅講究睡姿,還講究睡覺時,頭和腳的方向。而這些講究,大多與老人去世後,遺體停放家中時有很大的關系。
比如說,“眠不向北”指的是睡覺時,頭不能朝北方。我國農村的房屋通堂坐北朝南,老人去世後,一般放在廳堂(堂屋)内,男左女右,即男人放在廳堂的左邊,女人放在廳堂的右邊。不管是在停屍床上,還是放進棺材内,頭朝裡(北方),腳朝外(廳堂門,南方),這就是所謂“眠不向北”的禁忌。其實這種在家中停放遺體的方式,正好是南北走向,正好與房屋的梁交錯,與上節提到房屋的大梁與放置交錯的禁忌是一個意思。這也是很多農村地區,人們睡覺時,忌諱将頭朝裡腳朝外的原因。
當然,我國不同地區有不同的風俗,有的地區的風俗與另一些地區風俗正好相反的。比如,有的地在人去世時,待葬的時候,将遺體的頭朝外,腳朝裡,也因為如此,這些地方人在睡覺時,忌諱頭朝大門、腳朝裡睡。這裡隻是頭和腳睡覺方向不同,但同樣是有方向性的。
還有一些地方忌諱别人到家裡睡覺時,橫躺在床上睡覺,以為如此會給家裡帶來災禍。也就說,這些地方也很忌諱不按方向睡覺。
也就是因為如此,俗信認為,人們在方床上睡覺時,方向是固定的,而在圓床上睡覺,沒有了固定的方向,可以随意選擇方向睡覺,容易讓人觸犯禁忌。這也就是舊時農村之所以說“睡床不睡大圓床”的主要原因。這種民俗禁忌,因産生于古代社會,在當時的曆史背景下,迷信盛行,自然也就帶有一定的迷信色彩。
現在,“睡床不睡大圓床”這種說法,已經與時代民間文化和審美觀念不相适應。大圓床不僅走進了城市居民家裡,也開始一些農村人家。但是,總的來說,大圓床、古式床以及高低床一樣,并不是不分床頭和床尾,絕大多的圓床的床頭和床尾,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也就是說,現在使用的大圓實際上是講究方向的,這就說法,傳統文化習俗是既傳承性,又是常動不息的,也是不斷變化的,因此,我們要不斷追求美好的生活,淘汰那帶迷信色彩的農村傳統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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