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考證的資料記載裡，留尼汪島的首批探險者是一群阿拉伯水手，他們從馬達加斯加島北部起航，在浩瀚無垠的西印度洋上發現了這座地貌奇特的島嶼。随後,16世紀葡萄牙的水手也發現了這座小島，并把它繪制在航海圖上（這份波蘭航海圖如今還塵封在科英布拉河裡斯本的圖書館和博物館裡）。據說，鄭和下西洋時，也曾登陸毛裡求斯和留尼汪島進行休整和補充給養。

在留尼汪島被發現之前，它至少已經存在了300萬年。日複一日的潮汐、遷徙的候鳥、歐洲殖民者，為小島帶來豐富的植物種子；火山運動、海風、洋流的經年累月的塑造，形成島上高山、深谷、荒原、激流等豐富地貌，堪稱上帝之手刻畫的神秘之作！

漫步“月球”

留尼汪島的火山為其博得很大的聲譽。不同于周邊那些大多歸于沉寂的島嶼，留尼汪的火山迄今在持續噴發中。小島的東部是近代火山活動區，島上的第一座火山——雪峰山（Piton des Neiges），在經過猛烈噴發為小島的地形打下奠基工程後，便在2萬年前進入休眠狀态；而小島東南部崛起的第二座火山——弗乃茲（La Fournaise），依舊活躍，因而也成為島上遊客觀賞最多的火山。

弗乃茲火山海拔2631米，我們搭乘大巴從山腳往山頂攀爬，感受着火山地帶氣候的變化多端：在山腳下還是明媚豔陽，到山腰便發現我們的車已被濃密的雨霧包圍，空氣非常寒冷。再攀爬一陣後，雨霧散去，視野豁然開朗，湛藍天空下雲層環繞着遠處的山峰，在氣流的影響下景色瞬息萬變。

随着海拔攀升，沿途的植物也在變化。海拔越高，樹木越稀少，低矮的灌木叢簇擁生長着，這些植物葉片細小，根系發達，耐寒耐旱，能夠适應火山一帶的幹燥氣候。沿途還可見大量凝固的火山熔岩、玄武岩柱。徒步至山頂處，放眼望去，是一片灰紅色的浩瀚之地，如月球般荒涼而奇異，據說當年美國宇航局制作人類登月的宣傳短片時，就是在這裡取的景。

弗乃茲平均一兩年就要噴發一次，從17世紀至今，已噴發了150多次！難怪弗乃茲被島上居民稱為暴脾氣火山，不時就要發發火。在每次大噴發之前，都會有大量的小噴發，我們在火山區内看到一些小凸起，便是火山小範圍噴發的沉積物。弗乃茲的最近一次噴發是在2010年1月2日，噴發前的兩月間，大量的科學家、火山和戶外愛好者都趕來此處安營紮寨，實地調查，直升機、汽車頻繁出入，隻為等待這壯觀一刻。

2007年弗乃茲火山有一次較大的噴發，使留尼汪島的面積增加了25公頃。也許很多人會問，火山大噴發一定很危險吧？其實這裡的火山大多位于天然盆地内，沒有居民居住，火山噴發的熔岩會順着火山口的側翼和斜坡，流入大海；同時，留尼汪的火山監測設備和安全措施也是一流的，這裡是法國地質學家的重點研究對象，他們安裝了各種先進設備，對火山實時監控，掌握火山動向。

冰鬥探秘

火山經年的噴發和陷沒，形成一些盆地，這些盆地也被稱為冰鬥。留尼汪島上最具代表性的冰鬥是西拉奧斯（Cilaos）、塞拉斯（Salazie）、馬發特（Mafate），它們常年堆積的火山灰是最好的養料，因而這裡植物茂盛，水源豐富，風景迷人。

明媚的一天，我們開始了西拉奧斯冰鬥的徒步之旅。西拉奧斯在馬達加斯加語中意為“永不離開之地”，它是三大冰鬥中陽光照射最充足的一個。通往西拉奧斯的道路非常曲折狹窄，有420個彎道，路兩旁就是懸崖峭壁！不得不佩服當地司機高超的駕駛水平。通過一個狹長的隧道，車體幾乎是貼身而過，據說曾經有馬戲團來此演出，大車被卡在隧道中，最後工作人員用救援車把老虎、大象等動物轉移走。而在這條公路修好之前，是更為險峻的羊腸小道，當年黑人奴隸不堪忍受主人折磨，紛紛逃至此處，冒死沿着羊腸小道到達山上，因地勢險要而躲過追捕，得以在此繁衍生息。後來奴隸制度被廢除後，一批窮人也被流放此處高地，與奴隸一起和睦生活着。如今，你能看到這裡保存着完好的克裡奧爾（Creole）村落，以及熱情的克裡奧爾人。

攀登至觀景台需要穿越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樹與巨大的藤蔓纏繞在密林中。到達高處後，整個冰鬥景觀盡收眼底，四周環繞的山猶如一道道綠色屏障，穿過厚厚雲層的光線照射在盆地中克裡奧爾小村子上，靜谧安詳。

次日，我們搭乘直升機遊覽冰鬥。這堪稱是一次讓人驚叫的旅程。飛機掠過一片片青翠的高地、峽谷，落入塞拉斯冰鬥内。塞拉斯是三個冰鬥中面積最大、植物最繁茂的冰鬥，豐沛的水源從四周的山頂流下，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此刻，飛行員已把我們帶到一處被稱為“新娘的頭紗”的瀑布跟前，這條瀑布從山崖上直瀉而下，形成一條波折起伏的長水簾，就像結婚的新娘墜下的披紗，非常優美。

這時，飛行員一加油門，山體仿佛觸手可及，突然一個轉身飛機又攀爬上升，引發我們的尖叫不斷，讓我們體會到冰鬥探險的驚險。離開冰鬥後，飛機到達了火山區上空，我們的視野也從青翠轉變到土紅的荒涼。道路在平緩的火山區中變成線條，串起一個個火山口，猶如一幅印象派油畫。

奴隸之歌

從冰鬥探險而歸，在棕榈酒店（PALM）的沙灘上，我們被克裡奧爾人的即興音樂吸引。

幾位樂器手敲打着獨特的當地樂器，黑人歌者激情澎湃，兩位克裡奧爾姑娘裙裾飄舞……這種音樂叫做瑪洛亞（Maloya），其創作起源于18世紀當地的奴隸。那個時候，馬達加斯加和東非甘蔗種植園的奴隸們在繁重的勞動之餘自娛自樂，随着這種音樂傳至留尼汪島，被當地人進行改造，成為悲歎奴隸制度的歌舞，歌頌奴隸反對奴隸主的鬥争。

留尼汪島的奴隸制可以說是伴随着殖民地而産生的。16世紀法國宣布占有此島，并為之定名波旁島（L‘ile Bourbon），并把此島授權西印度公司擁有。由于西印度公司并不重視此島，留尼汪島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人問津，直至18世紀初，島上開墾農田，種植咖啡，發展經濟，使得西印度公司大獲收益，并吸引來更多殖民者，于是，殖民者從東非、馬達加斯加島、西非和亞洲等地販賣來大量奴隸，而經濟作物也從種植咖啡發展到香料、甘蔗等。在衆多的黑人奴隸中，還有一些白人奴隸，他們是因為負債無力償還而被迫和債主簽約，賣身為奴。面對殘酷的壓迫，黑人和白人奴隸聯合起來反抗，希望逃離壓迫，一些奴隸乘船逃跑最終死在海上，一些逃往人迹罕至的冰鬥，如西拉奧斯、馬發特，在與世隔絕的山谷裡慢慢生存下來。

到18世紀末，留尼汪島的奴隸超過了殖民者的人數。1848年12月20日，留尼汪宣布廢除奴隸制度，6萬奴隸獲得自由。這一天也成為了留尼汪島的公共假日。

從遙遠的奴隸時代拉回現在的悠閑生活，再聽眼前黑人歌者嘹亮的歌聲，聲線中釋放出一種壓抑之後的奔放，以及對熱烈生活的向往之情，使得聽者為之動容，回味悠長。2009年，瑪洛亞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産，肯定了奴隸們在曆史中所創造出的這一獨特的文化藝術。

如今，這座小島被稱為“聯合之島”，聚集了來自歐洲、非洲、中國、印度等國家的大量移民，僅華人就有5萬（全島有70餘萬人）。這裡空氣純淨、街道整潔，就像一個世外桃源，吸引着人們探尋它的曆史與神秘景觀。

本文來自《世界遺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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