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的愛情,不是愛情。
原以為的生活,也不是生活。
世界就在你不停地窺視裡,變了模樣,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1
“我說話不好使呗?”
“不是,我得回家,都買好菜了,等着我吃飯呢。”
通勤車的一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臨時起意,要去吃大排檔。肖宇家在通勤車的終點,剛一下車,電話就響起來,不依不撓地找他。打電話的,是同座的外單位的一個女孩。
“老婆,通勤車的要一起吃個飯,就等我一個人呢,我不回了,你跟女兒吃吧。”
“怎的?你不去不行嗎?火鍋都買好了。你下次再吃呗?”
“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再說平時不處感情,真有個事兒誰幫你啊?就這樣了啊!”
一身酒氣的肖宇,推開家門。
“還沒睡呢?”
老婆拉長着臉坐在沙發裡,一聲不吭。
脫掉外套,扔在躺椅上,肖宇一頭紮到床上,昏昏欲睡。
“你起來!刷牙洗臉!”蘇一晴用力地拉着肖宇的胳膊。
“我困了,明早再洗吧。”“不行!一身酒氣,還讓别人睡覺不?”“哎呀,煩不煩啊,你!”
一個使勁地往起拽,一個使勁地往裡滾,“滋啦——”,肖宇的襯衣裂成了兩片,裸露的皮膚上,幾道紅紅的抓痕。
“幹什麼,你!瘋了啊?”
無情的怒吼,點燃了怒火,驚醒了北屋的女兒。
無盡的長夜,燈火通明,燈光裡,兩個人對視着,誰也不說話,也不想說話,隻剩下女兒的哭聲。
這樣的戰争,在肖宇婚後的十年裡,不停歇地上演着,沒有了這些,好像就沒有了生活能留在記憶裡。
2
拖着疲憊的身子,肖宇邁進家門。老婆手拿着拖布,望着電視中的阿郎,女兒吃着瓜子也在看電視,衛生間裡的洗衣機攪動着……
脫去外衣,坐在沙發上。
“今天買啥菜了?”
“什麼也沒買!不有昨天的白菜嗎?”
一直腰從沙發上起來,肖宇進了廚房。
兩條青魚躺在盆裡。走進陽台,摸摸電飯鍋,涼涼的。氣不打一處來,嘴裡不禁嘟囔起來。
“媽的,還沒做飯。”
“咋滴,你說什麼?”
“我說還沒做飯!”
從卧室沖出,老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你罵誰呢?”
“我罵你呢!”
“你憑什麼罵我?我回來就洗衣服,擦地,一直也沒閑着。你一回來就罵罵咧咧的,你幹什麼啊你?“
“都幾點了?幹活也得分個先後啊,得有主次吧!”
老婆一轉身,又去擦地了。肖宇一個人在廚房裡忙碌起來:淘米做飯,切菜炒菜,茄汁青魚……
“爸爸,媽媽哭了……”
肖宇聽着沙發上的抽泣聲沒動,女兒邊陪着哭,邊不給媽媽抽着紙巾。
“喂,老婆,起來吃飯了。一會兒魚都涼了,快起來,洗洗臉,準備吃飯。”連拉帶拽中,老婆從沙發上起來,吃了一頓寂靜的沒有滋味的晚餐。
哭聲從卧室裡傳來,肖宇又怒了,将近兩個小時的唇槍舌戰,消散了彼此的怒氣。肖宇走進卧室,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讪着,不時用雙手按住老婆雙腳,叫嚣着:“怎的,服不服?”老婆雙腳踹他,他借勢向後急退。在一次就要撞在門框上的跌倒後,老婆終于笑了。
3
蘇一晴,來自農村,隻有中專的學曆,到大城市,嫁給了大學畢業的肖宇,本以為幸運之神垂青,開始了幸福生活。
肖宇呢,在媒人的說和下,結識了蘇一晴。那時,相隔兩地,隻有在周末時,才能相聚在肖宇的出租房裡。房子不大,也很簡陋,卻總是被濃濃的思念填滿。或許,正是相互的陌生,成了相互熟悉的理由,也驅趕着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一切來得太快,讓兩個青澀的年輕人來不及品味生活,就陷入了沼澤。婚後第一年,女兒匆匆忙忙地取消了二人世界,手忙腳亂的日子,在一路小跑中向前。戀愛,結婚,生孩子,短暫的美好,卻随着日子一天天褪色。
“老公,我試圖想讓自己放棄你,因為你給不了我想要的一切,時間、金錢、浪漫……”
“我确定我是愛你的,隻是有時太幼稚,相信一些虛無飄渺的東西…………”
“有誰能容忍我的“謾罵”、“抱怨”、“任性”、“傲慢”、“專橫”、“不講理”,隻有你,我親愛的老公。”
“時間會改變一切,年齡會讓我成為真正的賢妻良母的。”
“湊合過吧!”
在蘇一晴的日記裡,混亂地記錄着,糾結的歲月,糾纏着生活,象無數個世紀。
4
在沒有微信的時代,小企鵝帶給世界不一樣的煙火。
蕭潇的故事,從這裡開始。
“資料寫的挺真實啊?”
“一直在忙,才看到,不好意思!”
“客氣呢,知道你們那不像我們這。”
“是啊,領導剛給了一大堆題目,要寫稿子,忙啊!”
“還用回家寫麼?”
“那倒不用,工作不能占用自己時間啊。”
“就是啊,那你比老李強多了,誰像他總回家寫材料啊。”
“我不能和人家比啊,人家都寫大材料,不是講話,就是總結。而且有時間要求,我的都是新聞稿子,不急。”
“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必在意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我挺喜歡這個廣告的~~ ”
“是,非常正确!!!普通人活着,煩瑣事太多,能讓心靈來個旅遊,惬意。”
“說白了就是白日夢,沒事兒在那瞎想。”
“呵呵~其實,我這個人最希望在外面轉悠,美!”
“你看起來不像啊。可能平時接觸不多,看你總也不說話,所以沒想到你能喜歡出去玩啊!”
“年輕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現在知道了,羁絆又太多了。愁!”
“聽過有個歌叫《我想去桂林》。裡面唱:有時間的時候沒有錢,有了錢的時候卻沒時間。”
“其實,就看自己怎麼看了。溜達也不一定要很多錢,不是嗎?”
“但我想去的地方都是需要經費和時間的。其實我挺想去西藏的。”
“西藏是個好地方啊!夢裡的。”
“聽說可以淨化心靈。”
“是啊,神聖之地。”
“有電話了。”
“忙吧。”
“我爸和我哥也不抽煙,所以可能我不太喜歡那個味。”
“酒,在生活中,有時是一個好東西,不過量就好了。”
“是啊。”
“其實,煙酒是什麼啊,就是一種媒介,一架橋。”
“也是一種宣洩的工具。蘭陵美酒郁金香。”
“算一算,我的煙齡也不短了,從大學開始到現在,當時是學着好玩,現在是工作需要。搞文字,有時真的需要煙來助陣的。”
“你那是想不出來時的一個習慣動作。”
“玉碗盛來琥珀光。也是。”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處是他鄉!改對詩了?”
“跟你說正經的,真想謝謝你,你想讓我怎麼謝你啊?”
“有時候,我真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單位消失了。”
“上哪去呀?”
“過一種屬于自己的生活啊。”
“要是在古代就好了。到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蓋個小木屋,種點花種點菜。”
“田園?”
“私奔~哈哈”
“唉呀,其實誰又知道你現在選的是對的呢?”
“走過的,不如錯過。人都這麼想。”
“走過的實實在在,錯過的,有更多想象的空間。”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當你選擇紅玫瑰時,紅玫瑰就變成了牆上的一灘蚊子血,而白玫瑰永遠是床前明月光。”
“看來,還是以前好啊,既可以擁有白玫瑰,也可以擁有紅玫瑰。其實,現在的社會不也一樣嗎?”
“當你選擇白玫瑰時,白玫瑰就變成了衣角上的一顆飯粒,而紅玫瑰永遠是心口的朱砂痣。所以你就喜歡當皇帝嗎?”
蕭潇那種小手小腳的女人,善解人意。她給肖宇買了茶葉,最好的那種。她給肖宇買了黑芝麻核桃,補腦黑發。她和肖宇談天說地,酒逢知己千杯少。
肖宇迷失了自己。
5
走的路,越來越遠,越來越迷茫,迷茫得不知所措,又不願意去想明白。
解脫嗎?肖宇反反複複地問過自己幾千遍。不是那種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男人,他希望有個結束,有個開始。人生很短,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走過?
那一個長假,肖宇帶着老婆女兒去南方,總是把母女倆的歡樂定格在美景中,自己卻一直扮演着看客,他希望母女倆開啟新的幸福生活。
在新買的大房子裡,肖宇決定淨身出戶。
随後的天崩地裂,傷害了每一個人。原諒,隻是一種施舍。妥協,是對家人的無奈。肖宇的堅持在圍攻下,徹底破碎,隻好埋葬自己。
天空總是陰霾,心口總是堵塞,所有的眼淚,所有的道歉,所有的一切把一切逼回到從前。
破鏡重圓的日子,是艱難的。偶爾,不經意的戳痛,就是海嘯山崩。不提起,不是已過去,隻是在掩飾,在躲避。有了傷痕的心,時間是最好的治愈。
每個人都走回到原來的軌道。肖宇每天忙着上班,接送孩子上學,小心翼翼地呵護着日子。經曆了紅塵的洗煉,想象中的愛情,褪去了童話的外衣,陽光慢慢明媚,凋零的玫瑰春暖花開時又香氣撲鼻。
生活不是想象中如意,那是因為不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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