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謝各位的精彩點評！那我發現今天還有粉絲朋友有備而來……”

“Ivana！Ivana！”

像是怕失了先機般，主持人話音剛落，坐在前排的幾個女生揮舞着燈牌，拼命朝銀幕那頭正在連線的王菀之打招呼。

這是在電影《還是覺得你最好》點映場的映後互動環節上。不知是不是網絡問題，戴着口罩的王菀之頓了一下，很快微笑着回應。

雖然被衆人拱着坐在C位，但和其他人比起來，她不太像“第一眼主角”。

在這個由電影組建的“有福之家”裡，她飾演默默付出的三弟女友“豬豬”（Josephine），每天隻想着逼年下戀人向自己求婚。

看起來最咋呼的人，“心機”其實最少。和三兄弟之間說不清的血緣關系，以及大哥、二哥、Monica的三角戀相比，她的故事線似乎不會格外激發你的腎上腺素。

但這并不妨礙她是那個讨喜的人。在劇裡做觀衆的“嘴替”，必要的時候當一把“助攻”。看似最好“拿捏”，卻首先打破預期，拉開了家庭大戰的帷幕。

所以，這個小眼睛美女，有何不同？

來娛樂圈，最緊要是盡興

“我外婆當家傭，我媽媽做'包餐婆'，我又要給你們三兄弟做飯……”拜母系傳承所賜，“豬豬”自幼習得一身好廚藝。

巧的是，王菀之也有如此“童子功”。

熟悉她的人，或許能将她歐氣十足的出道背景倒背如流。

爸爸媽媽是演過《蝴蝶夫人》等歌劇的業餘高音歌唱家，她本人則從6歲就開始學習鋼琴，9歲就考獲鋼琴八級，合唱團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從未缺席。

2020年，王菀之把自己兒時練琴的照片放進了EP（單曲唱片）裡。

在音樂這條路上，老天爺追着也要給她喂飯吃。

大學時，王菀之赴銀行IT部門打暑假工，在辦公室擡頭看見窗外的雨，福至心靈寫下了兩句歌詞。通過同事認識的音樂人伍仲衡拿到手，欣然應允幫忙錄制，後來這歌又被張學友買了去。對，就是你一定聽過的經典情歌《我真的受傷了》。

2000年，她參加“CASH流行曲創作大賽”，憑借原創歌曲《是一個誤會沒什麼可悲》拿下冠軍。出場即巅峰，她卻還不想出道，在經紀公司抓住她之前，跑去加拿大溫哥華繼續讀經濟系。

又過了三年，她回到中國香港，正式入行。2004年，她給張學友的《活出生命Live演唱會》當伴奏，一不小心又升級為唯一嘉賓。

“請你記住這個名字。”歌神在舞台上對着上千萬觀衆安利。不出所料，一年後，王菀之的首張專輯《Ivana》成功穩占HMV唱片銷量榜三星期冠軍。

2007年，王菀之在中國台灣發布首張國語專輯，宣傳語是“一個被天使親吻過的聲音”。

對于王菀之而言，娛樂圈好似一個遊樂場。

除了張學友，她還給蔡依林寫過《許願池的希臘少女》，為薛凱琪寫過《小黑與我》等。第一次開演唱會便請回歌神做嘉賓，還頻頻拿下“金唱片”銷售成績。

知名音樂人敲打她：“她聲線好靓，是可造之材。不過詞寫得差，浪費了好歌。”她笑嘻嘻接受，自嘲寫的都是“小品”。兩人合作的歌曲成為2011年《水·百合演唱會》的素材，亦成就了“颠覆紅館的art show”。

正當所有人以為她會變成下一個紅到發紫的天後時，她卻踩了一腳刹車，跑去演電視劇。後來又跟着吳君如演喜劇電影，靠一個角色同時斬獲最佳新演員和最佳女配角。

問題來了，為什麼你到今天才發現這位寶藏？

上台後從抹胸裙裡掏出小紙條，把頒獎人舒淇都逗樂了。/第34屆香港電影金像獎

勤懇的小勞模，也想做回自己

讓我們再把目光轉回到“豬豬”身上。

第一次見她，你會覺得她是最普通甚至庸俗的小女人——十年如一日付出癡戀，連帶着撫慰了另外兩位哥哥的胃；會查伴侶手機，會挾持對方的愛物逼問想要的答案，一言不合就大哭、放狠話、落跑。

可是你再仔細看，她的每一場戲，幾乎都離不開廚竈和餐桌。

吵架奪門而出的時候，不忘叮囑“鍋裡炖着湯”；即便一口氣做好幾個大菜，依舊能完美掌握節奏，同時端上桌；被喵喵拉着拍完烹饪視頻之後，獨自品嘗起自己的手藝，而忙于打電競的愛人并不在側……

被問及會給愛人做什麼菜，她脫口而出就是“屎”。當大哥提出給夠飯錢的條件，她又欣然應允了為陳家供一日三餐的工作。

但你不禁會想，她的理想在哪，究竟是家庭還是廚房？

這看起來實在太密不可分，以至于她和我們都在不經意間将兩者混為一談。

“Josephine她覺得，無論有什麼問題，大家都是一家人，隻要願意坐在一起吃一餐飯，問題就能得到解決，關系就不會決裂。但是一些矛盾是長期積累下來的，是不是真的這麼簡單靠她的廚藝，就能将大家拴緊呢？可能未必是這樣的。”在談及對角色的看法時，王菀之如此回答。

同樣的問題，王菀之也曾經曆過。

2009年，她推出的專輯《On Wings Of Time》，拿下了第10屆華語音樂傳媒大獎。單曲《月亮說》被評選為第32屆十大中文金曲之一，而她本人亦在2009年度十大勁歌金曲頒獎禮上拿到唱作人金獎。

但現實是殘忍的。“這隻碟是我得到最多業内人士、樂迷支持的大碟，但也是有史以來賣得最差的大碟……”

有人說，這張專輯是她走向“小衆”的轉折點。然而，那并不是王菀之第一次展露個性。早在第一張專輯裡，她便有能力将不同風格的曲子搭配在一起，卻不顯違和。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真的受傷了》裡那個簡單的王菀之，确實漸行漸遠。

而在她試水演藝界的時候，更是受了不少質疑。有人對她說：“你唱下歌就去拍戲，我不想聽你的歌了。”

王菀之飾演的吳芝晴熱愛音樂，也參加過歌唱比賽，卻沒有在大學裡就讀音樂專業。/《老表，你好嘢！》

王菀之曾向媒體回憶自己剛入行的那九年——高産，出了12張專輯、開了2個演唱會、演了3個舞台劇，卻越來越困惑。她發現，人們仍熱衷于判斷“這首是大賣的”“那首是難懂的”，即便那是自己同時期創作的歌曲。

打破自己的标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往近了說，許茹芸在《乘風破浪3》的初舞台上沒唱《如果雲知道》，都要被大贊“有勇氣”。而她演奏的甚至不是新歌，卻照樣沒人記得。

努力就會獲得肯定，似乎不是必然成立的因果關系。既然如此，還要配合嗎？

如同“豬豬”一樣，王菀之決定“掀翻桌子”。

走不走尋常路，重要嗎？

“開始之前還是會感覺緊張。幸運的是他們太好玩了，默契很快可以表達到。”

“我們有好多場戲都是淩晨才拍，張繼聰就會不斷講冷笑話，幫我們保持高漲的情緒。”

“導演請我寫主題曲，我立刻就答應了……他的譜曲方式很不同，用的是0、2、3、4這幾個字的粵語發音去填……”

聊起《還是覺得你最好》這部電影，王菀之滔滔不絕，甚至主動分享了許多細節。

這幾年，她在創作上越發放飛了。

親自出品、翻譯和監制百老彙音樂劇《First Date》，舉辦The Pink Room Experience體驗藝術展、大型裝置藝術展The Singing Canvases（會唱歌的畫布），拉着爸媽等十位聲樂家開《Notes·樂》古典音樂會，監制、翻譯、主演經典舞台劇《Proof求證》……确實驚喜不斷，卻不見得賺錢。

為了省錢，王菀之親自當起舞台劇的監制。因為沒拉贊助，要賣97%的票才能回本，但為了專心演戲，還是決定不看票房。丈夫習慣夜間創作，一般在淩晨5點後才休息，發現王菀之排練回來的時間比這還晚，不免感到擔心。

但她自有排解壓力的方式。

翻翻王菀之這些年的社交媒體賬号，你會發現“肥波兔”無所不在。這個被她創作出來代表自己的公仔形象，陪她在家裡自彈自唱、幫她向粉絲傳遞最新的演出信息，後來還出現在展覽上，成為她與粉絲互相表達心意的載體。

2015年，王菀之把“肥波兔”畫上了EP封面。

“我的音樂和藝術作品，主導了我整個思維方式和感受。想和大家分享的信息、想做的事情，都會透過音樂和展覽跟大家溝通，所以這幾年，這兩個項目占了我比較多的心思和時間。”王菀之對我說。

雖然仍時常需要為作品的票房奔走呼号，但行至今天的王菀之，似乎已經放下了年輕時困擾她的問題。

連新專輯也不是必然考慮的項目了。“我現在在寫的音樂，和我之前寫的流行曲是不同的。我希望結合我想做的藝術主題，所以我慢慢去寫，等攢夠一定數量，再通過我的藝術音樂會展示出來。”

作詞人曾在《水百合》裡如此描繪王菀之：“我可不可愛，從不決定我是否于此存在，盛開也從不為他人厚待，而是為自己堅持信念的愉快。”

夢想是緊要的，家庭是重要的……那不如，就讓夢想和家庭一起飛吧！

“坦白說，我的确非常幸福。父母開明，兄妹感情佳，長大後有機會到溫哥華留學，然後在朋友的介紹下入行，至今沒有遇過什麼挫折。所謂的工作壓力、創作問題，過後回想就那麼回事。”

多年前，王菀之曾如此向媒體剖白。或許正是這份幸運，能讓她始終快樂地做自己，亦包容地看待世界。

王菀之為電影《還是覺得你最好》演唱主題曲《狠愛狠愛你》。

我想，王菀之的粉絲亦是“有福”的。無需打榜，不刷銷量，就可以享受到來自偶像的高質量作品以及高質量互動。

是歌手，是演員，是諧星，還是藝術家……又有什麼所謂？她關心的，隻有看了新作品的你，開不開心。

所以今天，你去看她的新電影了嗎？

參考資料：

[1]《林夕最想挽救的歌手王菀之：詩情畫意也講資格》，蔡慧，音樂周刊，2007-03-13

[2]《王菀之入行15年：“怪”但是堅持做自己》，香港紅館，2021-03-25

[3]《Proof求證．專訪︱王菀之搞劇場被人叫收手：賣到97%飛先收支平衡》，陳柏宇，2022-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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