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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樣的婚姻導緻萬箭穿心

健康 更新时间:2024-09-29 09:57:27

青河河岸上有個村子,叫朝陽村。莊裡頭有個小夥子,叫二娃。二娃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父母雙亡,由于跛了一條腿,失去獨立生活的能力,二十六七歲的男子漢,還跟着哥嫂過日子,在哥嫂的白眼與黑臉下苦度光陰。

一年前,二娃父親去世時,老人怕小兒子日後吃虧,偷偷把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一千二百元錢全部留給了他。不料這事被哥嫂知道了,兄弟倆為了這筆錢鬧了個天翻天覆。幸虧二娃有個堂伯給他作主,事情才算平息下來。哥嫂從此耿耿于懷,更把他二娃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可憐二娃苦水無處訴,受了委屈也隻能一個在夜裡偷偷哭。

二娃想有個女人呀,有了女人就有自己的家。不管這個家多麼貧寒,隻要能擺脫那寄人籬下的生活

今年秋天時,鄉裡從外地引進一批雜交牛在本地試養,鄉裡優先優惠供應殘疾人。二娃就用父親留下的錢,取出一部分買了兩頭。牽回牛的這天,二娃高興得快發瘋了。這不是一般的牛呀,這牛養大了可擠奶,可耕田,還會産牛犢;牛奶和牛犢可以賣錢;把牛租給人家耕地,還可拿回谷子。朝陽村方圓十裡草嶺,有的是不要本錢的牛飼料。二娃能掙錢了!

當天下午,二娃便把牛趕到山坡上放養。沒想到這小雜種不比本地牛那麼規矩,一到山上便不安分起來,一會兒嗅着地面來回走動,一會兒伸長脖頸凝視遠方。突然,兩頭牛同時發出一聲長嘯,撒開四蹄,蹶起尾巴,箭一般沖上山頂,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壞了!二娃一邊氣急敗壞地吼着:“畜生回來。”一邊慌忙一拐一拐地追了上去。

一連翻過三座山坡,都不見牛的影子,二娃又累又急,一屁股坐在山頂上,急得直哭。隔山山背後傳來汨汩的青江河流水聲,二娃朝四周一打量,心裡更毛起來。天呀,山坡背後就是河了,那個被稱為“沙子壩”的河灘,早些年死過幾個人,所以平時一直沒誰去哪兒。二娃不信鬼神不怕邪乎,怕的是若那兩頭小畜生不知深淺去渡河,那就糟了,即使不被淹死,河對面山高林密,小雜種若竄進去,那是肉包打狗有去無回了。

二娃帶着哭腔一邊吆喝着牛,一邊費力地爬上山頂。他屏住氣朝下一看,不由又喜又驚,喜的是自己那兩頭牛正在河灘上靜靜地啃草,驚的是河灘上竟還多了兩頭幾乎一模一樣的牛。二娃瞬間明白了:這家夥是聞着了同類的氣息呀。這是誰家的牛?二娃睜大眼睛四下搜尋,就是不見放牛人的影子。二娃跑了多半會兒,這時想解個手,不及細想,見不遠有處草叢,便一拐一拐地走過去,呼啦啦鑽進了草叢。他剛想蹲下,突然“呼”地一聲從草叢那邊站起一個人來,二娃吓了一大跳,慌忙拽起褲頭。兩人慌作一團。

待兩人鑽出草叢,臉都紅到了脖根。突然兩人同時一怔:呀,對方也是個跛子。頓時,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絲使兩人彼此消除了敵意和生分。

異樣的婚姻導緻萬箭穿心(同病相憐的戀人)1

那姑娘一拐一拐地走下河灘,在河邊草叢旁的一塊光石闆上坐了下來。二娃也找了個地方,剛想坐下,突然發現姑娘的牛正朝江河下遊走去。二娃知道下遊有條小叉河,水不深,看着牛快到河邊了,二娃大叫一聲:“喂,你的牛。”一邊就一拐一拐追了過去。等姑娘趕過來的時候,二娃已經把牛拉了回來,鞋襪都打濕了。

偌大一個僻靜的山谷,一個大小夥和一個大姑娘在一起,本來都有點緊張,現在有了這麼個小插曲,兩人随便多了,于是一來二去,有了問答。

原來,那姑娘名叫菊兒,家住河東村,一個隔着沙子壩河灘,與朝陽村遙遙相對的村子。菊兒也是個苦命人,二十年前爹撒手去了黃泉路,撒下菊兒和她妹妹蘭兒、弟弟小龍,全靠媽一個人把他們操持帶大。

那時候,媽望着她們小不點的姐弟三個,天天在夜裡盼:快長大呀快長大!可如今三孩子都長大了,媽覺得活得比那時還要累。為啥?家裡窮呗!菊兒又是個跛子,難找婆家,與菊兒同齡的姐姐,娃都會叫媽了,可菊兒還是孤身一人。

村裡有舊俗:不能隔房趕車。姐姐沒出嫁,妹妹就不能嫁,否則會被人視為“先嫁女”,一輩子被人看不起,弟弟自然更不能娶了。為這事,蘭兒、小龍沒給過菊兒好臉色看,暗中不知跟媽怄了多少氣。菊兒還能說什麼呢?隻感到一陣陣揪心般的負疚和難受,一陣陣襲肺般的悲觀和絕望。

說着這一切,菊兒聲淚俱下,不時掩面痛泣。直到太陽落了山,兩人才各路東西,分手道别。

一路上菊兒的心裡怎麼也靜不下來,仿佛還沉浸在痛泣之中,媽媽的苦衷,弟妹的前途,自己未蔔的終身大事,在她腦海裡交替出現。她傷心透了,在心底把自己大叫着:“菊兒呀菊兒,快嫁出去,嫁出去,别讓媽受氣,别誤了弟妹。”

可是嫁給誰呢:誰會要自已這麼一個跛子呢?突然,她腦海中猛地閃過二娃的影子。有道是“半斤配八兩,誰也不欠誰”。二娃也是個跛子,為人又好,不過,誰知他有女人沒有?就算沒有,他會不會看上我呢?想到這裡,菊兒心裡一陣“咚咚”跳,明天他會不會再來河灘放牛?要不,探探他口氣。

再說二娃這邊,也一刻沒閑着,菊兒的身影一直在他腦海閃現,特别到了夜深人靜時,那影子越來越清晰。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要是菊兒能做自己的老婆,該有多好!對了,明天還去那放牛,鑼對鑼鼓對鼓地問她願不願意。自己都是二十七的大男子了,得拿出點男子漢的勇氣來。

第二天,幾乎在同一時間,二娃和菊兒兩人同時來到沙子壩。四頭牛一見面,親熱得什麼似的;兩個人一見面,反倒不知說啥好。

二娃結結巴巴問了句:“你來了?”

菊兒輕輕答了聲:“嗯。”朝二娃微微一笑。

兩人的心都急跳起來。他們依舊到老地方坐下。菊兒拿出一件毛衣織着,二娃折根草擺弄着。兩人一個想探探對方成家了沒有,一個想問問對方願不願做自己老婆,可話到嘴邊都不知從何開口,兩顆心就那麼幹跳着。

菊兒的牛又開始朝下遊走去,這次她及時發現了,放下毛衣就吆喝着去趕牛,走出幾步遠,突然一陣風把菊兒的毛衣裹進河裡了,二娃幾拐撲了上去,還好,毛衣并沒沖出多遠。上岸時,二娃的衣服全濕透了。

毛衣是菊兒替母親織的,殷殷孝母之情一針針全織進了毛衣中,現在毛衣失而複歸,菊兒自然感動得淚花閃閃,她接過二娃遞過來的毛衣,連連道:“謝謝你,謝謝你。”

二娃被弄了個大紅臉:“謝什麼。”

“啊,你的手。”菊兒突然驚叫起來。

二娃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血淋芯的,顯然是剛才慌急之中被河邊的瓦礫劃破的。經菊兒一叫,竟生生痛起來。但二娃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連聲說:“不要緊,不疼。”

“我替你包紮。”菊兒說完掏出手絹。這是條美麗的手絹,潔白的綢布上繡了一朵黃燦燦的山菊花。

二娃忙搖搖頭:“不用,不要弄髒。”

“怕什麼。”菊兒拉過二娃的手就包紮起來。

兩人的手剛一接觸,仿佛一股電流通遍全身。菊兒那大姑娘身上特有的氣息好誘人,沖得二娃心兒陣陣跳。猛地,二娃心中那大男子勇氣沖了上來,他一把抓住菊兒的手,顫聲說:“我……菊兒,我喜歡你。”

菊兒心頭一顫,她沒有抽回手,任二娃抓着。她高興得淚都快流出來了。她不用開口,這不,明擺着,二娃想娶她。

菊兒仰起臉問道:“你不怕我連累你?”

二娃挺奇怪:“連累我什麼?”

“我不會幹田間活,要累你的。”

“我不也一樣嗎?菊兒,我們把田租給别人,我們有四條牛,還怕什麼?”

兩人想說的都說了,心中那股高興勁兒呀就甭提了,他們開始變得無拘無束了,又各自談起了自己的身世。兩個人的命運竟是這般相近,兩顆孤苦之心仿佛都找到了依靠,緊緊地、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突然,菊兒想起一個問題:“二娃,你哥嫂同意你娶我這樣一個跛子嗎?”

二娃心想:哥嫂巴不得自己娶個老婆,好快快和他們分開過,怎麼會不同意呢?不過菊兒這麼一問,二娃反倒擔心菊兒家裡,便說:“我哥嫂不會不同意,隻是你家呢,你娘會不會讓你嫁一個跛子?”

‘放心吧,”菊兒說,“隻要我看上的,沒有誰會阻攔我。”

說完菊兒仿佛還不放心,望着二娃的眼睛:“二娃,你真的娶我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

“因為,”菊兒的眼中閃出淚花,“我本來就這個樣子,若你再不要我,那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菊兒,”二娃沖動起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墳崗,斬釘截鐵地發誓道,“菊兒,我若負了你,和他們一樣身葬沙子壩。”

菊兒被感動了,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許亂說!”二娃順勢抓住她的手,深情地吻着。

異樣的婚姻導緻萬箭穿心(同病相憐的戀人)2

從此,兩個人天天在這裡放牛,沙子壩留下了他們的足迹,灑下了他們的歡笑,也播下了他們的愛情。終于有一天,他們約定:第二天,二娃叫人到菊兒家提親。兩個苦命人,沉浸在對未來生活的憧憬之中,又喜又羞又興奮。

菊兒将牛趕到家中,已是傍晚時分了。她心裡非常激動:自已終于有人娶了,妹妹能嫁了,弟弟能娶了,媽不用操心不用受氣了。可怎樣開口告訴媽呢,還不羞死人呀!菊兒走進夥房,媽正竈前忙碌。菊兒臉兒紅紅的,心兒“砰砰”跳,她坐在竈膛口,幫媽生火。熊熊的火光映紅了菊兒的臉,她瞅着跳動的火苗,想着怎麼跟媽開口。她老覺得她在看她,一擡頭,看見媽正笑盈盈地打量着自己,那神情又疼愛又神秘。

菊兒臉上一陣燒:怎麼,難道媽知道了?菊兒一陣慌亂羞澀,站起來撫着辮梢走進房間。真個是瞞天瞞地瞞不過媽呀,菊兒懷裡像揣了隻兔子,蹬得她心房兒亂跳,心中說不上是羞還是喜。

一會兒,傳來媽的叫聲:“菊兒,吃飯了。”

“唉!”菊兒一邊應聲一邊走出房來。蘭兒和小龍已經坐了上來,菊兒見媽又喜孜孜望着自己笑,十分不自在,忙給媽盛了碗飯,說:“媽,什麼事啊,看你高興的?”

“媽當然高興啦。”菊兒媽一邊吃飯一邊說,“想不到,你還挺有福氣的。”

“媽一一說什麼呀!”

菊兒以為媽指的是二娃,故作糊塗道,隻聽菊兒媽興沖沖地說:“媽今天又跑了趟李媒婆家,終于給你尋到一戶人家,家在鎮上,那是姑娘想斷腸的地方呀。”

原來是這麼回事!菊兒驚愕得渾身發巅,仿佛跌進了冰洞,全身簌簌發抖。她把碗筷一丢,咬着牙發狠說:“我不嫁。”

菊兒媽一時驚愕住了,不解地望着女兒:“你、你這是怎麼啦!這麼大的人啦,還使什麼性子呀。”

“不使性子,不嫁就是不嫁。”菊兒淚都快流出來了。

妹妹蘭兒忍不住了,“呼”地站起來,叫道:“你是存心想害人是不是?你還想害我到什麼時候?”

弟弟小龍更甚,大吼一聲,把凳子一摔,沖着菊兒直嚷:“不嫁不嫁,你還想在娘家呆一輩子不成?也不算算自己二十好幾了,你還好意思?”說完,一腳将她踹到地上。

菊兒慘叫一聲,怒視着這個小霸王,放聲大哭。

最傷心的莫過于菊兒媽了:“你們,你們這是要媽的命呀!”她哭着踉踉跄跄跑進房去了。

媽的哭聲似一把刀子紮在菊兒心上,“媽!”菊兒掙紮着瘸着腿跟進房去,跪在地上抱住媽的雙腿,哭道:“媽,我對不起你,不該惹你傷心。”

菊兒媽悲痛欲絕,拉着菊兒的手說:“告訴媽,菊兒,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難道不知道媽心中的苦處和難處?”

“不,媽,我,我……我已經有人了。”

“什麼?”菊兒媽又驚又喜,“咳,你這妮子,咋不早告訴我?他是誰?哪個村的,你早該告訴我呀。”

“我,怕你不同意。”

“看你說到哪了,你看中的,媽還會阻攔嗎?”

“媽,他是朝陽村人,是一個和我一樣跛腿的殘疾人。”

“跛腿的?”菊兒媽沉吟半響,說,“菊兒,不是媽要阻攔你,你要想好,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你們兩個都跛腿,将來怎麼生活?鎮上那戶人家,聽說呆點,可家中富得可以供你吃一輩子呀。你從小跟着媽受苦,如果下半輩子不愁吃穿,媽也就放心了。”

菊兒理解媽的心,可她堅決搖了搖頭:“媽,别說了,我拿準了,我不怕吃苦,你就替我回了那家吧!”

菊兒媽不再說話了,半響,歎口氣說:“你既然這樣,媽也不攔你,隻是菊兒,你知道家中情況,你别怪蘭兒和小龍,是媽沒有能耐,你就叫二娃快些來提親吧!”

媽答應了,菊兒剛才的不快一驅而散,她心中在想着:明天快快把這喜訊告訴二娃。

第二天,菊兒歡天喜地把牛趕到河灘,坐在那塊石闆上等呀等呀,可足足等了一個上午,也不見二娃的影子。菊兒心慌意亂地猜測着,心中隐隐感到一絲不安。

菊兒不知道,此刻,二娃正病倒在床上。

昨天二娃到家時,哥哥嫂嫂已經在吃晚飯了。二娃盛了碗飯在桌旁坐下,看着哥嫂那冷冰冰的面孔,他一邊吃一邊心裡咚咚跳。

眼看哥嫂快吃完了,二娃鼓起勇氣,讷讷道:“哥,嫂,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啥事?”

“我想……想娶個媳婦。”

“噗嗤”嫂子未待丈夫回答,搶先笑出聲來,一口剛扒在嘴裡的飯噴出來,噴得滿地都是。一隻雞撅着屁股過來啄,嫂子踢它一腳:“去,看你黑不溜秋一副鬼模樣,也配吃飯呀。”

嫂子的話刺得二娃心頭痛,但他沒搭理,他眼望着哥哥,期待他回答。

“唉,好像我們把你當了外人,”哥哥一副委屈的表情,“告訴你,不是我們做哥嫂的不給你娶,你哪兒有人呢?”

“這個不用哥操心,”二娃說,“我是有人才敢開口的。

什麼?二娃哥嫂這才慌起來。說實話,要是以前,他們恨不得馬上給二娃娶個媳婦把他蹬開,省得養他一輩子,可現在不同喽,二娃有兩條牛,一年光賣奶就有七八百元的收入,而且牛犢子還能賣錢。要是給他娶上媳婦,那自己等于推倒了一棵搖錢樹。不行,得攔住他。

哥哥試探着問一句:“她是誰,哪個村的?”

二娃說:“河東村的,一個也和我一樣的跛腿殘疾人。”

“什麼?你要娶一個跛子?”

“跛子怎麼啦?我不也……”

“是呀,你一個人夠我們養了,現在又要領一個我們養呀?”嫂子尖聲尖氣地插進話來,“你聽着,你隻有贍養爹娘的義務,現在你爹娘死了,你敢把那女人娶進來,你先叫她一聲娘,我就做她兒媳,養她一輩子。”

嫂子尖刻的言詞深深刺痛了二娃的心,二娃心頭的火也蹿了上來,他朝哥哥喊道:“你把家産分給我,一人一半,我賣了家也要娶菊兒。”

“笑話,”嫂子冷笑道,“你現在也知道家産一人一半的道理?那爹留下的一千二百元你為何不寬寬肚量,來個一人一半呀?”

一句話噎住了二娃。二娃決定去找堂伯,可誰知堂伯這回也站在哥嫂一邊,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堂伯說,“這女娃娶不得,你們兩個都跛腿,今後怎麼生活?摔倒了還不知道扶起誰。倘若你哥嫂真不理你,你有金山銀山也别想過。誰給你買東西?誰給你輾谷子?誰給你洗衣種菜?誰給你挑水砍柴?以後想不到的事還多着哪。二娃,這缺胳膊少腿的你千萬娶不得。若有機會,堂伯我一定會幫你忙。”

二娃呆住了,淚水兒不知什麼時候淌下來,他的心跌進了苦難的深淵。從堂伯家回來,二娃用被子蒙住頭,絕望地哭了一夜。

二娃病倒了,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再說河灘上,菊兒望眼欲穿地等着二娃。眼看太陽快落山了,突然從山背後轉過來一個女人。菊兒見那女人笑盈盈地朝自己走來,心裡有點發毛,總在想那笑容後面隐藏着不祥之意。

“哎,你就是菊兒姑娘吧?”那女人挺親熱地問道。

菊兒茫然點點頭:“你是誰?”

“我是二娃的嫂子。”

“哦,二娃他……怎麼不來放牛?”

“唉,他,他讓我來捎信給你,他說他對不起你,正好咋晚他一個遠房舅舅來,給他說了一個啞巴姑娘。他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娶她。唉,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姻緣。”

菊兒的心顫抖着,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菊兒隻感到天在旋,地在轉,隻感到一種被欺騙的羞辱,她悲憤交加,也不知怎樣回到家裡的,一頭倒在了床上。

媽沒問,任菊兒哭着,媽能猜出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早晨,菊兒出奇地平靜,咬着嘴唇對媽說:“媽,我想過了,想通了,還是鎮上那戶人家好。”

“想通了好,想通了好。”菊兒媽自個兒喃喃自語,”我明天就傳話過去,叫他們馬上來定親。”

由于兩廂情願,事情辦得頗為神速,第三天,鎮上那戶人家便來相親了。

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挺有氣派的人。李媒婆忙向菊兒解釋:“這是你公公,小夥子身體不舒服,沒來。”

對方出手果然大方,一見面就給了菊兒五百元見面禮,菊兒媽、蘭兒和小龍也有一份。親事就這麼定了下來,菊兒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每每夜深人靜之時,二娃的影子就不知不覺闖進她的腦海,想着想着便淚流滿面,嗚咽出聲。這一天豔陽照,李媒婆要帶菊兒去男方家相親了。剛吃過早飯,男方雇來的小車就停在村外,菊兒在母親一再催促下,才勉強跟着李媒婆上車。

十點左右,小車在鎮上停了下來。男方家住一條小胡同,車進不去,隻好下來步行。這是條古式小巷,地上鋪着黃溜溜的光石頭,小巷兩邊門口倚滿了看未來新娘的人,樓上窗戶也探出一顆顆腦袋,像觀看大猩猩一般。菊兒的心懸了起來,好容易才走完了這條長長的小巷。

男方家裡果然氣派,青磚水泥房子,石階上,早一字排開站滿了迎接的人。菊兒一一回禮,然後被引進一間陳設豪華的房間。

一會兒,女主人領來兩個大姑娘和一個小男孩,說:“你們兩姐妹來見過嫂嫂。”

兩個大姑娘“哼”了一聲,一甩長發揚長而去。那小男孩睜着圓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菊兒,突然叫道:“嫂嫂是個跛子。”

“啪”話音未落,女主人一個巴掌打了過去:“沒教養的。”

“哇——”那小男孩哭了,就地一滾,越發嚎叫:“就是跛子,嫂嫂就是跛子。”

菊兒臉紅耳赤,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孩子不懂事,菊兒自然不會計較,使她心寒的是剛才那兩個大姑娘,自己是初次登門啊。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男方本人。奇怪,他怎麼不來相見?菊兒忍不住悄聲問李媒婆:“李嬸,那人呢?”

李媒婆一臉尴尬,朝窗外那個早站在那裡流着口水嬉笑的白癡努了努嘴。

菊兒頓覺五雷轟頂,差點暈倒。她菊兒雖說跛了一條腿,但臉龐是美的,腦子是靈的,怎麼也不至于配那樣的男人。菊兒又急又氣又怨又恨。

按村裡習俗,女方到男方家相親,都得在男方家住一夜,晚上還要看電影。可菊兒吃過午飯,說什麼也要回家。她怕男方那傻笑的臉孔,怕看兩個大姑娘蔑視的目光,怕看左鄰右舍捂嘴偷笑的模樣,她感到這天堂般的屋宇是牢房,是地獄。

回到家裡,她一頭栽到床上,失聲痛哭。她撐起病恹恹的身子,凄然對媽說道:“媽,你叫李嬸傳話過去,我不嫁,不嫁!”話未說完,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噼噼啪啪”直往下掉。

“菊兒,”媽眼睛紅紅的,“媽知道你心裡苦楚。但是菊兒,這事已鐵闆釘釘成事實了,他家送來的錢全讓你弟弟添了結婚用品,真要反悔了,我們賠得起嗎?唉,菊兒,聽娘的話,算了吧。男方雖是個不中用的人,但他家有錢。這是命,是命啊!”

“媽,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菊兒淚如泉湧,“我不嫁,不嫁!打死我也不嫁!”

菊兒媽默默無語地陪着女兒流淚。夜深了,冬日的雨飄飄灑灑。

第二天吃早飯時,菊兒媽和蘭兒、小龍商量:,“菊兒實在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不要太逼她,她也夠可憐的了。蘭兒,是不是你先嫁出去,嫁遠點,沒人知道你是先嫁女。”

蘭兒碗一擱,筷一扔,抹起眼淚來:“她是存心害人。我知道你不疼我,趕我遠嫁,你怎麼不趕她嫁?你就是寵她。”

“就是,”小龍在一旁幫腔,“算了,你不考慮我們的事就算了,我要讓你看看,你老婆子是依靠我們還是那跛子。”

“你們,你們說話可要講點良心啊。”菊兒媽臉色慘白,還要說什麼,突然心口一陣絞痛,癱在地上。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聽在耳中的菊兒,掙紮着從床上下來,臉色煞白道:“你們不要逼媽,我不妨礙你們,我去當尼姑。”

小龍跳起來叫道:“你想一走了之?這千把元彩禮錢還要不要補還人家?”

“都讓你添了結婚用品,要還,也是你的事。”菊兒氣憤地叫道。

“我還?你要反悔,就得由你還。”

“你把我當成豬去賣了?”

“不賣你這‘豬’,賣你的牛。”

“不行。”菊兒一下子跳起來,“這兩條牛是我的命根子,誰也别想動它一根毛。我就是去當尼姑,也要把它租給别人。”

“這個家我說了算。”小龍聲嘶力竭吼了一聲,“我現在就去找買方。”說着,扔下碗筷走了。

菊兒知道這小霸王的脾氣,想幹的事誰也攔不了。她不覺來到牛舍旁,撫摸着心愛的夥伴,難舍難分地喃喃自語:“牛呀牛,從今年你就要屬于别人了。”菊兒解開牛缰繩,久困的牛兒一出牛舍,便叫着沖向後山直朝沙子壩河灘奔去,菊兒尾随在後。

當菊兒的視野中出現沙子壩影時,她很快發現那塊石闆上呆呆地坐着一個孤獨的身影。是二娃!

自病好後,癡情的二娃忍受不了相思的煎熬,天天到河灘放牛,然而菊兒的身影消失了。二娃不死心,仍舊天天坐在石闆上等呀等呀,今天,猛然間山頂上沖下來兩頭牛,二娃驚喜得一時呆住了:啊,菊兒來了,菊兒來了!

二娃恍如在夢中一般,呆呆地望着菊兒竟然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顫聲叫了聲:“菊兒!”走上前來,伸手拉她。

“别碰我!”菊兒大叫一聲,徑直走向牛旁,撿起牛繩拽起就走。

二娃心碎了:“菊兒,你不能原諒我?那天是我病了,我在這裡等你半個多月了,今天好不容易等着了你,我們不能說說話麼?”

菊兒冷笑一聲:“你有啞巴姑娘,還與我說什麼話?”

“什麼啞巴姑娘?”二娃懵了,“你說清楚點。”

“哼,你不明白,我倒清楚得很。好在是你嫂嫂親口告訴我的。”

二娃一下子驚呆了,眼中那驚疑的目光慢慢變成燃燒的火焰。突然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菊兒,我向蒼天發誓,我二娃若與什麼啞巴姑娘有半點情絲,就不得好死。”

“那你嫂子為何要親自跑來告訴我?你又為何不來娶我啊?”

“菊兒,”二娃的聲音悲憤得顫抖起來,“哥嫂他們不讓我娶,我沒辦法。菊兒,我對不起你,但我不能沒有你。菊兒,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天天在這裡放牛吧,我們不能做夫妻,就做朋友,做夥伴,行嗎?”

菊兒搖搖頭,神情無限凄楚:“不行,我不比你,我是個女人,女人!家中容不下我,弟妹容不下我!二娃,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一輩子走了。”

“去哪裡?”

“當尼姑。”

“你不能去!”

“為什麼?”

“你以為尼姑是好當的?你是一個殘疾人,不會幹活,她們能對你好?你會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在家中我不但吃苦,而且受罪、作孽!”菊兒吼叫起來,“受罪,作孽!”

二娃默然無語了。是啊,自己在家中不也沒有立足之地,何況她一個女人,一個早過了當嫁之齡又嫁不出去的女人。他沉思了一下,突然跳起來叫道:“菊兒,你要去當尼姑,把牛也帶去,寺裡有規定,帶牛去寺上,人不用幹活,一個月還有補貼,那就沒有誰敢欺負你了。”

“牛?”菊兒凄然搖頭,“牛就要賣了。”

“什麼?”二娃沖動起來,“你不能賣牛,它是我們的命根子。”

“沒有辦法。”菊兒悲憤地把自己在家裡的遭遇說了一遍。

二娃低頭不語。思忖一陣後,他突然擡起頭來,目光定定地望着菊兒,說了聲:“菊兒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轉身一拐一拐消失在山野中。

一個小時後,二娃回來了,滿頭大汗,氣喘如牛,懷中捂着個鼓鼓的紙包。菊兒正納悶他是幹什麼,他打開紙包,啊,錢!一疊厚厚的錢!

“菊兒,拿去,拿去還他,千萬不能賣牛!”

菊兒呆住了,征征地望着二娃呆住了。淚水,無聲地往外溢,往下淌。突然地叫起來:“不!二娃,你自己掙錢不容易,我不能要你的錢,我不知何時才能還你啊!”

“不要緊,隻要牛還在,錢,總可以還的。”

“二娃”菊兒大叫一聲,跪倒在地。二娃伸手相扶,兩人抱頭痛哭。

異樣的婚姻導緻萬箭穿心(同病相憐的戀人)3

暮色中,兩人灑淚而别。

菊兒家裡,兩個買主早等在牛舍旁,見牛回來,圍上來又瞧又摸,連聲笑道:“好牛,好牛。”

菊兒“啪”的一聲把牛趕進牛舍,“砰”扣上門,從懷裡掏出錢,“啪”扔到小龍腳下。

菊兒把牛托給了媽。菊兒說她要去給自己找落腳點,找到了,再回來牽牛。

第二天,雄雞叫過三遍,菊兒悄悄起床了。她深情地看了一眼還未醒轉來的媽,抹了一把淚水,悄悄地出了家門。就在菊兒走後的第三天,二娃也被逼出了家門。紙包不住火,他借錢給菊兒的事竟不知怎麼被哥嫂知道了,哥嫂本來就為那錢存了一肚子氣,這下暴跳如雷,還能容得下他?一一對癡心相愛的情人,開始了他們茫茫無歸的流浪生涯。

半個月後,菊兒回來了。半個月來,她跑遍了方圓二十裡所有的寺廟,竟然沒有一個寺肯收留她,就因為她是個跛子。菊兒絕望了,幾次在青江河岸上久久徘徊,真想一死了之,但她畢竟還年輕,何況還有媽和二娃令她無比牽挂。

走投無路,她隻有回家。媽抱住菊兒,淚水“嘩嘩嘩”。短短半個月,家中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啊。蘭兒已由人介紹給五裡外一個專業戶;小龍的親事也定了下來,為了結婚,他竟然自作主張偷偷賣了菊兒的牛。隻有媽瘦了,老了。菊兒很難想象,自己若真一輩子出了家,媽将怎樣度過漫漫晚年啊!

吃着媽做的香噴噴的米飯,和媽睡一起說說悄悄話,菊兒感到家庭的天倫之樂,要是能和媽一輩子這樣活着過日子,該多好啊!

可是命運之神連她這最起碼的要求和權利也剝奪了。第二天吃過早飯,蘭兒那個五裡外的專業戶找上門來,虎着個臉兒說他不能娶一個“先嫁女”做老婆。這時,小龍的對象也差媒婆來退彩禮,說她不能一輩子養一個“活菩薩”的姐姐。于是蘭兒對菊兒又叫又罵,小龍對菊兒又踢又打。菊兒媽流着淚看着這一切,默默地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等到菊兒發現情況不妙時,菊兒媽已經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了,一隻農藥瓶歪倒在一邊……

幸虧左鄰右舍幫忙,把菊兒媽及時送衛生院搶救,經曆一番比死還難受的折騰,總算撿回一條命。

深夜,守候在媽床前的菊兒,雙目無光,神情呆滞,像一尊泥塑般呆坐着。她終于意識到,要挽救媽的生命,要挽救這個家庭,自己隻有一走媽的這條路子。

五天後,菊兒媽的身體複原了,又開始了和以前一樣的操勞,而菊兒卻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她在悄悄地為死作準備,她準備投河,讓自己的屍體沉入水底沖向遠方,媽看不見不會傷心,媽還以為自己去寺上了呢。死,菊兒不怕,菊兒最舍不得的就是媽。媽一生受了那麼多苦,自己死後不知弟弟妹妹能不能對她好?一想到這,菊兒就淚水滂沱。菊兒還留戀着二娃。想起二娃,她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心中自責地大叫起來:“天呀,借二娃的錢還沒還呢,真該死,怎麼能忘啊。”

“怎麼還?這筆錢怎麼還呢?”菊兒喃喃自語,突然間她呼吸急促起來,她想起當初媽求李媒婆為自己找婆家,多次不成之後,有一天去河灘放牛的路上,鄰村文老蔫拿錢誘奸她的情景。菊兒發瘋似的揪着自己的頭發,但這念頭似生了根似的固執地定格在她的頭腦中。下午,菊兒對媽謊稱六裡外有個寺要個洗碗的,她去看看,出了門在外遊蕩了一下午,天黑後,她踉踉跄跄摸進了文老蔫的家……

十點多鐘,披頭散發、臉色慘白的菊兒回到了家。推開門,媽還未睡,等着菊兒回來。

“菊兒,廟裡收不收呀?”

菊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為了不使淚水流出來,她和衣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頭不再說話。

“睡吧,菊兒,睡足了,明天好趕路。”

菊兒無語。

“菊兒,到了廟上要聽廟主的話,找個活兒不容易啊。'

菊兒拚命咬着嘴唇。

“好在廟離家不遠,媽會常來看你。”

“媽一一”菊兒突然長号一聲,發瘋似地緊緊摟住媽的脖子,号陶大哭。

哭夠了,菊兒擡起淚眼,深情地望着媽的臉,聲音硬咽,一字一句地說:“媽,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要多保重啊。”

“傻妮子,媽這麼大把年紀還不知道保重自己?倒是你,媽不在你身邊,要好好料理自己呢?”

“媽,”菊兒哽咽着幾乎說不下去了,“我走後,你不要想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看你說到哪兒了……”菊兒媽歎了口氣,愛撫地撫着菊兒的頭發。

“媽,對了,剛才我到寺上,寺主借給我一千塊錢,在我的枕頭底下,是還給二娃的。媽,女兒求你以後一定親手交到他手裡。”

夜漸漸深了,菊兒媽終于睡着了。菊兒收拾了一下身上,最後看了媽一眼,轉過身推開門,踏着清冷的月光,向青河走去……

菊兒的屍體沒有沉入水底,也沒有沖向遠方,在一個拐彎處的旋渦裡打着旋打着旋,仿佛不甘心那麼悄然離去,離開那親愛的媽媽……

一晃兩年過去了,第三年秋天,誰也沒有想到,二娃回來了。人們驚訝了,山村轟動了,眼見得二娃邁着穩當的步伐進了村。

這兩年,淚水和汗水,二娃活得不易呀!

想當年,二娃滿懷着悲憤離開家門,走投無路的他走上了乞讨的生涯。白天,他厚着臉皮伸手向人要,晚上,就躺在屋檐下,牛舍旁、草垛裡栖身。野狗不知咬了他多少次,路人不知笑了他多少回,幾多凄風苦雨,幾多流落悲愁,他嘗盡了人間的苦辣甜酸。

有一天,二娃流浪來到一個縣城,在路人川流不息的街市口乞讨,突然烏雲翻滾,雷聲隆隆,天氣說變就變,熙熙攘攘的人們一下跑了個精光。二娃一拐一拐也到一家屋檐下避雨,他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望着冰冷的雨的世界,心底也一片冰冷。

突然,二娃視野裡出現一個衣衫飄飄的人,在雨簾中朝這邊走來。這是個八旬老人,鶴發童顔,精神瞿铄,一身白衣白褲,襯出他飄逸欲仙的氣度。

那老人也是到檐下來避雨的,他捋着長須,自語道:“這鬼天氣。”邊說邊扭頭看了二娃一眼,突然,他的目光盯在二娃腳上:“啊,你的腳?”他立刻蹲下身子,細心地查看起來,邊看邊說:“小夥子,你這腿能治好。”

什麼?二娃又驚奇又激動:難道我遇上了神仙?他忘情地撲上去,緊緊摟住老人,叫道:“老大爺,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治好我的腿。”

原來,二娃幸遇的這位老人,正是震驚全國、潛心鑽研醫治小兒麻痹後遺症五十載的骨科名醫,他采用中西醫相結合的新療法,治愈率已達百分之九十。二娃碰上了他,當真遇上神仙了。

老人聽完二娃哭訴,二話沒說,把他帶回了醫院。一連數月,二娃都在老人慈父般的關愛之下,終于,二娃的腿痊愈了。老人把二娃送出醫院的時候,再三囑他把菊兒帶來,老人同情這一對殘疾戀人,發誓要盡自己所能,給他們一個快樂幸福的家。

兩年來,菊兒的身影一直在二娃心頭,他哪裡知道菊兒已經跳了贛江。村裡人指點他找到菊兒家,菊兒媽正坐在門坎上,滿頭白發,神情呆滞。

二娃走上前,激動地叫了一聲:“大嬸。”

菊兒媽擡起一雙暗淡的眼晴:“找哪個?”

“我找菊兒。大嬸,我是朝陽村的二娃。”

菊兒媽睜大眼上下打量二娃一陣,突然臉孔一闆,叫道:“滾,你以為你騙得了我老婆子?想來騙一千塊錢?誰不知道二娃是跛了一條腿的!”

二娃興奮地解釋說:“大嬸,我是二娃,我從前是跛了一條腿,可現在我的腿治好了。我來找菊兒,就是叫她去治腿的。”

菊兒媽呆住了,喃喃自語:“菊兒,菊兒……”她站起身,拄着拐棍蹒跚地走進屋裡,不一會兒,捧出一疊錢,放到二娃手中。

“大嬸,菊兒呢?”二娃的心砰然驟跳。

“她,她……”菊兒媽說不下去了,哽咽道,“她死了,死了快兩年了。”

二娃仿佛突遭電擊雷轟般呆立不住了。突然他朝菊兒媽叫起來:“你騙人,你騙人,我不信,這不是真的。”他沖進屋裡,大叫:“菊兒,菊兒……”

一幅黑紗遮着鏡框,是菊兒的遺像!二娃撲上去,号陶大哭。

沙子壩上,菊兒的墳上,新長出的山花已經凋零,二娃趴在墳前,痛哭失聲:“菊兒,你為什麼要死?你不該死。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菊兒,你醒來吧,你說話呀,我帶你去治腿,我們一起去,一起去……”

他哭一陣,叫一聲“菊兒”;叫一聲“菊兒”,又哭一陣。

漫山枯菱的野花,仿佛再也不忍看這人間慘劇,墜下片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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