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道八年(1172年),辛棄疾在滁州建成奠枕樓時,寫下《聲聲慢•滁州旅次登奠枕樓作和李清宇韻》
征埃成陣,行客相逢,都道幻出層樓。指點檐牙高處,浪湧雲浮。今年太平萬裡,罷長淮、千騎臨秋。憑欄望,有東南佳氣,西北神州。
千古懷嵩人去,還笑我、身在楚尾吳頭。看取弓刀,陌上車馬如流。從今賞心樂事,剩安排,酒令詩籌。華胥夢,願年年,人似歸遊。
詞中能熟練化用前人文句,渾然天成。楚尾吳頭”出自南宋祝穆撰的地理類書籍《方輿勝覽》的“豫章之地為楚尾吳頭,”
“看取弓刀,陌上車馬如流”化用北宋詩人黃庭堅《寄叔父夷仲詩三首》的“弓刀陌上望行色”
“從今賞心樂事”化用南朝詩人謝靈運《詩序》的“天下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難并”。
這首詞起伏跌宕,層層深入,豪放雄壯之氣噴薄欲出;讀辛棄疾的詞就倆字:舒坦。
“指點檐牙高處,浪擁雲浮”這樣奇特的想象來描述奠枕樓姿态高聳,氣勢雄偉,仿佛波濤起伏、雲彩飄浮;
在“今年太平萬裡,罷長淮、千騎臨秋”中,辛棄疾用“萬”、“千”等字極盡誇張,想象着今年有萬裡的地方未受到金兵的侵犯,還要建立一支千騎的軍隊抵禦金兵的侵犯;
“千古懷嵩人去”用了李德裕的典故。李德裕是唐代著名宰相,他于開成元年任滁州刺史,建懷嵩樓并作《懷嵩樓記》,以寄托他的嵩洛之思。辛棄疾用這個典故宣洩無法回到被金兵占領的家鄉的苦悶。
範開在《稼軒詞序》中稱辛棄疾是“一世之豪。以氣節自負,以功業自诩”,可稱北宋第一狂人。
清代王士祯撰的《花草蒙拾》道:“豪放唯幼安稱首”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也評曰:“其詞慷慨縱橫,有不可一世之慨。”
用現代的話來說,辛棄疾的每個作品裡,都藏了兩個字:大氣!
北宋蘇轼開創出一種豪放曠達的風格,南宋辛棄疾一生作詞六百二十餘首,數量、質量皆屬上乘,被冠以“詞中之龍”。
辛棄疾是上過戰場帶過兵的,具有其他詞人所沒有的沙場經驗,辛詞敢于突破創新,内容較蘇詞更加廣泛,把對國家濃厚的愛寄于詞中,因此他的詞飽含家國情懷,激揚人心,真正意義上達到了“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
他寫“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通過對夢境的描寫表達急切重整山河,收複失地的願望,哪怕是在夢裡他也從未松懈。
他寫《水調歌頭》“漢家組練十萬,列艦聳層樓。誰道投鞭飛渡,憶昔鳴血污,風雨拂狸愁”,從正面描寫抗金戰争,表達贊美之情。
他又在《水龍吟。甲辰歲壽韓南澗尚書》中寫給友人:“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希望韓元吉能夠擔起起收複中原失地、統一山河的重任,看似勉勵朋友,實為自我勸勉,側面表達自己的心志。正如陸遊以塞上長城自許一樣,辛棄疾的詞表現出一種強烈的愛國情感,撥動着千千萬讀者的心弦。
如果用一句話來評論辛詞,我覺得清代文學評論家陳世焜所評論的最為貼切:“詞至稼軒,縱橫博大,痛快淋漓,風雨紛飛,魚龍百變,真詞壇飛将軍也。”
辛棄疾的詩詞,絕非“豪放”二字可以表現。充分體現英雄氣概,不作女兒模樣,打破傳統,在激情昂揚中不失理性約束,英雄氣概中自有柔情萬種,他以刀劍為筆,在自己的詞中乃至史書萬卷中留下一位偉大的愛國者形象。
縱然不被重用,他一刻也未曾改變志向,彌留之際仍然大呼殺賊。
時隔千年,每每讀其詞,仍然感到一種凜然之氣和磅礴之勢,感受到辛棄疾的一片赤子之心,令人肅然起敬。他對國家的熱愛,他的持危扶傾的責任感,他的一生進取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喜歡辛棄疾詞的朋友,這裡給大家推薦一套書,《辛棄疾詞傳》和《蘇轼詞傳》都是豪放派的詞作,閱讀這個事情全萍自己喜好,讀完之後總能感覺心中激蕩,佩服之情溢于言表,久久難以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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