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江杭州一小夥騎單車逆行，被交警攔下，接了一個電話後，情緒突然崩潰，摔掉手機後嚎啕大哭，連連稱自己“壓力好大，每天加班到十一二點”，甚至沖動之下還差點做出跳橋的危險舉動。

視頻新聞一經發出，不少網友在轉發時都表示，“好像是我本人”，“忍不住跟着哭”。

↑ 小夥騎車逆行被攔後情緒崩潰，稱每天加班壓力好大 圖為中新短視頻截圖

快節奏帶來的工作壓力，尤其是幾乎為互聯網行業潛規則的“996工作制”，更成了壓在無數從業者心頭的一塊重石。

近日，名為“996ICU”的GitHub用戶創建了一個他在GitHub上分享的網頁，以抵制互聯網行業的“996工作制”。“996工作制”是一項非官方的工作時間表，即早9點上班、晚9點下班，每周工作6天。

而對于“996.ICU”，其相關頁面介紹為：“工作996，生病ICU。”這是程序員們較為諷刺說法，意味着按照“996”工作時間表，你面臨着進入ICU（重症監護病房）的風險。

據相關頁面介紹，“996.ICU”旨在創造一個主張保護勞動者權益的開源（開放源代碼）軟件許可證，目前，反996許可證還處于起草階段，目的是阻止相關公司使用許可證下的軟件或代碼。

截至4月3日上午10時，該項目已獲得15.58萬标星（star）支持。

互聯網公司的 “潛規則”

事實上，“996工作制”在互聯網行業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甚至有成為各大互聯網公司默認工作制度的趨勢。從2019年年初起，“996工作制”曾多次引發網友的讨論。

在“996.ICU”網頁，還羅列出了關于國内互聯網公司加班的相關報道，包括58同城、有贊、京東等互聯網公司。

2019年1月，據澎湃新聞報道，電商公司有贊被曝在年會上公開宣布執行996工作制。該事件發酵後，當地勞動監察部門立案調查，随後有贊相關人士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沒有強制要求996”。

3月，據36氪報道，京東被曝開始實行分部門的996或995工作制，京東公關在脈脈平台上表示：不強制要求加班，但鼓勵大家全情投入，高效産出。

程序員小吳告訴紅星新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996工作制”更像是互聯網行業的潛規則，很少有公司會直接公開，但程序員幾乎沒有不加班的。

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上海億達律師事務所律師董毅智對紅星新聞表示，如果企業不是強制要求員工進行加班，且支付相應的加班費用，這是不違反相關法律的；相反，如果企業強制要求員工執行“996工作制”，相關的勞動監察部門能對企業進行處罰。

董毅智稱，目前我國對于勞動者的法律保護已相當完善，“隻是，因為互聯網行業的特性，他們的工作不受地理條件的限制，可能很難去進行界定。未來在對這個行業的保護上，可能還需要相關行業協會介入。”

4月2日，紅星新聞發現，在項目“996.ICU”的相關頁面，程序員們陸續補充部分實行“996工作制”或其他違反加班制度的公司名單，并附有相關内部通知截圖或招聘網站截圖，也有部分證據來源于自媒體。

或與互聯網紅利消失有關

老盤從事互聯網遊戲行業已有十年，從他剛入行開始，“996工作制”就已相對普遍。“中國人很勤勞，程序員數量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你不做，别人願意做；你不996，别人996了，那就意味着你的生産效率比别人低，你競争不過别人。”

老盤曾嘗試創業，想到“996工作制”的壓力太大，對員工身心健康不利，他創業時一直沒舍得實行。等到創業失敗後，老盤重新回歸大公司擔任遊戲制作人，也繼續實行着“996工作制”。

老盤向紅星新聞透露，他目前月薪30k，但他也表示：程序員其實就是用大量的工作時間換取“高薪 期權”。

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上海億達律師事務所律師董毅智也表示，程序員的高收入與高強度的勞動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其實是勞動力市場對資源進行調配，市場上還是存在收入相對較低、但不用加班的互聯網工作崗位的。”

同時，董毅智稱，“996工作制”隐性存在多年，現在才爆發出來，很有可能與互聯網的紅利期結束有關。近年來，陸續有互聯網公司被曝出裁員、優化等消息，在裁員的過程中，員工可能會拿這件事當做談判的砝碼。“很有可能是周期性的，等過段時間，大家可能又沒這個抱怨了。”

但也有觀點認為，這是互聯網行業的從業者的不滿已經到達一個臨界點。董毅智強調稱，從法律層面來看，如果企業強制要求員工執行“996工作制”，這都是違反相關法律規定的。

紅星新聞發現，在“996.ICU”的相關頁面，除了實行“996工作制”或其他違反加班制度的公司名單，還羅列出了實行“955”的公司名單。

另外，在某大型互聯網公司工作的朵朵告訴紅星新聞，她的年薪在40萬元左右。即便不是程序員，她的工作也需要按照“996”工作制進行。“很多人是麻木在996裡了，抗争是很難的，但至少發出了聲音。我覺得不會一蹴而就，但希望衆人拾柴火焰高吧，能有進展就不錯了。有無進展還是要看有沒有關鍵的任務或者事件，但現在看是沒有。”

對于此次發起的項目“996.ICU”，她稱，聽說項目的發起人是一個大佬，但她也沒有打聽到具體是哪個公司的。

（小吳、老盤、朵朵均為化名）

紅星新聞記者 楊佩雯

編輯 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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