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時光大部分是在舅舅家度過的。我與弟弟相差三歲,經常開戰。于是,我被爸媽送到舅舅家。在舅舅家我就是千恩萬寵的小公主!那時候,舅舅家比我家條件好,大彩電,大電扇,還有冰涼在水管下面的大西瓜。大舅舅身材高達,表情嚴肅,盡管對我呵護有加,我還是有點怕他,甚至不敢大聲跟他說話。小舅舅就不一樣了,比我大不了幾歲,精瘦如猴,也很貪玩,跟我到是格外的親近。
那時候,外公在安村街道開了一家電焊門面,生意很好。他每天騎一輛“二八”型号的大自行車回來,車頭上總挂滿好吃的。記得有一次,外公帶回來一些葡萄,小舅分到一小串,而我去提溜一大串,小舅人大嘴大吃的快,我是一邊炫耀一邊吃,當然就吃的慢了。小舅吃完他的葡萄,想吃我的,又怕外公責罵,隻能直勾勾的看着我吃。眼睛裡充滿對葡萄的渴望、對我的厭惡卻有無可奈何的複雜神情。我得意地跟外公說:“快看我舅那一對賊眼窩。”外公笑了,小舅害羞的跑掉了。許多年過去了,“快看我舅那一對賊眼窩。”成了我們家庭聚會時引爆笑場的經典之舉,每每說起,大家笑得是人仰馬翻,而我常常笑出眼淚。 那真是驕傲公主的神來之筆啊!
記憶中“魚皮花生”和“桃子罐頭”特别好吃。外公每次來我家,自行車上總會有罐頭。胖胖的玻璃瓶、薄薄的鐵蓋子的那種。有一次外公來時忘了買,外公走的時候我非要親自送,媽媽知道我是不吃罐頭,但她拗不過我。我送外公到我們村口,村口有家商店,我就直接要求外公給我買,然後抱着罐頭回家。因為經常在他家買罐頭,開商店的老頭跟外公已經很熟了。所以多年以後,老頭見了我,總會說,我是吃他家的罐頭長大的。
有一回我在學校裡吃到同學給吃的一顆魚皮花生,脆皮裡頭包着一粒花生米,香香脆脆的,那可是太好吃了。同學說一塊五一包,我特别喜歡。給外公說了,也許我沒有說清楚,外公他就是不知道是個啥東西,就在街道上到處問,說“小孫女要魚皮花生把我給難住了。”弄得半個安村街道都知道外公在給我尋買魚皮花生。
我在舅舅家的時候,大舅跟外公分家另起爐竈。大舅舅住村東頭,新蓋的房子很漂亮。外公住村西頭,外公勤勞,外婆慈祥,還有小舅,平時你來我往依舊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那時候大舅在單位上班,每天早出晚歸,兢兢業業,一心為公家事。舅媽敦厚賢良,照看着家。獨子表哥長得特别的帥。美中不足好像是多了一根小拇指,後來做手術去掉了。表哥的夥伴們,還有其他的表兄妹,都給他起外号,叫表哥“六六”。因為這事,我總是哭,覺得他們都是壞人。現在想來,六六多好,大順!那時候表哥在縣城讀高中,大部分時間在學校,家裡就是我和舅媽的天下。舅媽做飯,調皮的我喜歡搗蛋,最喜歡拿那個燒火棍戳火,弄得自己灰頭土臉,舅媽總說:“這個娃一點都不講衛生。”然後就是嘻嘻哈哈的笑聲彌漫小院子。
舅媽喜歡養貓。冬天裡,貓姥姥、貓媽媽,和小貓咪經常一起卧在舅媽的火炕上。跟貓接觸的多了,我也喜歡上貓,喜歡摸它們光滑的毛皮,喜歡聽它們咪咪的叫聲。喜歡看小貓自己用爪子蘸着唾液洗臉的可愛樣子。
我是舅媽的跟屁蟲,跟着舅媽在村子裡走東家串西家,舅媽回娘家也要引着我,表哥的外公,外婆,也很喜歡我。舅媽在地裡幹活,我跟着去捉蛐蛐。大約我五六歲的時候,一次,舅媽下地幹活起的早,把我鎖在家裡, 我醒來不見舅媽便哇哇大哭,家裡的木門被我搖得能幾乎散了架。後來鄰居跑到地裡通知了舅媽,舅媽看見我臉抹的像小花貓,哭笑不得。大舅家有一隻帶紅花的搪瓷碗,那是我的。直到現在舅媽依舊給我保留着,那隻碗裝滿了我童年的所有美食和舅媽濃濃的愛。
舅媽做的一手好茶飯,燙面油餅是我的最愛,再配些綠辣椒,吃起來那叫一個香。一般情況下,辣椒的切碎工作是表哥的,後來我也能幫舅媽幹這活了。大舅下班晚,舅媽常常給大舅留的飯熱在鍋裡,隻要聽見大舅自行車進門,我就會跑出去,給大舅掀門簾,告訴他飯在鍋裡。大舅不喜言笑,表哥很怕他,表哥發現我很讨舅舅喜歡,于是表哥不好說的不敢說的,我都會聽表哥的話,在大舅那裡打前戰。
在舅家待久了,想回家,隻要我開口,大舅就很嚴肅,一再推辭,舅媽取笑我說想回家,你得提前一周打報告待批準。年歲交替,春夏更叠,外公外婆老了。小舅成家立業啦,舅媽依舊喜歡養貓,一窩長大送了人,接下來繼續養繼續送人。表哥的女兒上大學啦,一切都在變,過年聚會人越來越多。又好像沒變,外公依然慈愛,舅媽還是叫我女子…還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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