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似乎能夠接受命運的各種問候,不管是來自遠方遺憾的呐喊,還是床頭那碗粥的溫柔。不管是開磚廠的孫少安,還是在城裡攬活的孫少平,他們都沒有向命運妥協,我不知道自己是他們中的哪一個,但是總覺得我和他們很像,尤其是在面對自己命運的時候。
那些在深夜痛哭的畫面,就好像複制在了我的人生中。流浪在城市的街頭,煎熬在無處可去的巷子口,體會過那份來自真摯愛情的體貼和溫柔,也知道掙紮在感情裡的痛苦,拼盡全力在現實的泥濘中哀嚎後的成熟。我想,那不是命運的問候。
腦子裡浮現出了我的駱哥哥,他說:夢中,我中意的人還在身邊,現實是隻剩下桌上的酒和背包裡的礦泉水。
在平凡的世界裡,我沉浸在那份從苦難生活中奮鬥掙紮的人們的情緒裡,陪着孫少平在工地裡背石頭,他的背是血淋淋的,我的心也是;陪着孫蘭香寒窗苦讀,她的心是焦慮的,我的心也是;陪着孫少安在忙碌和對那份孝心不可表達的困惑中痛苦,我的心也是。
貧苦生活裡的驕傲,其實非常脆弱。我生在貧苦裡,卻空有自以為是的優越感,直到我年過二十,父親才将那份優越感背後的付出,簡略告知我部分。我是羞愧難當,又是恨那份逞強的愛為啥是那麼久?
偏偏習慣了那份優越感帶來的短暫幸福,所以在後來的奮鬥中,不自覺地會将那份自命不凡放在臉上,為此,我相信我也失去了很多。但我也相信,也因此成就了很多。
平凡不是可貴的,能夠勇敢面對平凡的開始,這才是可貴的。我不再企圖幻想自己有個富足的家庭背景,反而慶幸自己還有個有趣的靈魂,慶幸自己沒有向命運低頭,依然奮鬥在夢想的陣營,不願意辜負自己年少時父母用盡全力給予的愛和溫柔。
不被保護的自尊心也就變成了強大自信的根基,能夠坦然接受命運給你的起點,敢于在認知領域裡給出自己最高的目标,理想在前方,奔赴山海的力量從來都不是非要到天亮。深夜感想,緻敬我為數不多的兄弟孫岸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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