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周談到美的與格力之間的競争，美的股價增長超過了格力，差距達到了1000多億。除了産品線布局的差别之外，更重要的是公司治理水平的差異。今天我們就來談談：格力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10月9号晚上的一條消息，格力發布公告，用51億元的金額回購公司股份。這個消息反映了格力的股票增長乏力，業績增長緩慢，可能希望用回購的方式來提振股價。

但是，股票回購從來不是提升股價的解。小米曾經也回購股票好幾次，但是作用并不明顯。搜狐曾經股價都已經跌破賬面現金了，張朝陽也好幾次嘗試利用回購股票來提升股價，也沒有起到多大作用。

丨格力的問題

更關鍵的問題是，在業績的表象背後，格力的問題到底在哪兒？

格力表面上的問題是産品線單一，超過一半的營收都是靠空調的銷售收入。但格力實際的問題是人治：因為董明珠把管理權攥在自己手裡，經營放權不夠。能力再怎麼出衆的管理者，掌控一個産品線還可以應付，但要實現多元化布局的同時又要掌控一切，在企業經營裡是基本做不到的。因為不同電器的市場完全不同，要同時做好這些不同的家電，必然要放手讓一堆強人來經營，而不是自己大包大攬。

董明珠為什麼冒着長不大的危險也要強調掌控力呢？更本質的原因是，格力是國有的，董明珠也不是創始人，前一任創始人朱江洪在2012年退休了，董明珠是接的他的班。國有企業普遍的現象是到點了就得退休，退休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不想退休就得讓自己留得住，換句話就是說：讓自己具備絕對的不可替代性，如果你被替代了，那麼整個企業經營都得崩盤。董明珠就是這樣，大權獨攬，不做事業線多元化的系統布置，從而其他人分不走自己的權力。

這就會出現一個矛盾。因為好公司的本質是：CEO随時更換都不影響經營，因為CEO已經把公司的系統建設得非常完善和強大，即使CEO被替換了也能正常運轉。那格力的管理系統做得好嗎？我認為明顯是不夠好的。董明珠雖然懂經營，但不是一位人際關系八面玲珑的人。如果把公司建設得非常系統化，董明珠可以被替換的話，可能早就被換了。所以隻能把自己在公司的位置變得不可或缺，保證自己繼續在任上無法退休。我們說這才是格力公司治理不力的深層原因。不是不能做好，而是不願意做好。

董明珠的境遇有點兒像當年的王石，都是把企業做大了，但自己沒控成股，總有失控的危險。有個詞叫MBO，意思是管理層回購公司股票來獲得控股權。當年王石想做萬科的MBO但是沒敢做，因為國企做管理層回購有風險。董明珠是格力的接班人，畢竟不是自己起步的，做MBO的時機不好把握。而現在想買都買不下來了，因為資金量太大，即使要做也要通過借貸第三方巨額資金的方式來做，這就成了一個遺留問題了。

丨與資本方的沖突

2019年，高瓴資本實際控制的珠海明駿，用400億買下了格力電器15%股權，加上之前的0.72%，成為了第一大股東。很多人把這個消息當成一個積極的利多信号。不過，看似董明珠對于進入的資本精挑細選，高瓴的張磊也反複聲明“不幹預公司管理”，但是實際上資本完全不介入公司管理是不可能的。我認為雙方之間的沖突在五年内必然發生！

原因是：資本有自己的意志，如果要資本做到不幹預管理，那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公司的管理體系是完全正規化的。而前面說到董明珠為了控制住公司，大權獨攬，導緻格力必然有太多董明珠的人治，這些在資本層看來，都是不易認可、不正規的東西。

就拿這次收購來說，并不是高瓴直接收購，而是高瓴通過自己成立的基金來進行的，而這部分基金裡還有董明珠個人的股份在裡面。既躲在高瓴後面投資收購國資的股份，又代表企業要求高瓴承諾不幹預經營，既是運動員也是裁判員，這就是典型的不正規。國際上通行的說法叫Conflict of Interests，利益沖突。一方面作為企業家，董明珠應該盡量擡高價格，少出讓利益，另一方面作為投資人，董明珠應該盡量壓低價格，多拿利益，這明顯是矛盾的。資本為了進來，一開始會向這種做法妥協，因為想的是先入局，但是時間一長資本方必然會不滿足于此，這就可能會為日後的經營埋下利益沖突的隐患。

對于格力來說，有什麼破局之道嗎？我認為值得參考借鑒的方法是MBO。新浪以前經營不夠好的時候，作為新浪CFO起步的曹國偉從投資方借了很大一筆錢做MBO，回購公司股份，然後用自己的分紅，也就是新浪利潤的一部分來慢慢還這筆借款。如果董明珠也通過類似的方式早點兒做MBO，她就不用這51億回購公司股份，而是還過橋貸款，慢慢的格力就是董明珠的了。而如果格力是董明珠的，她大概率會管理正規化，像美的一樣為自己退休做準備了。我們之前寫了美的系統化管理的文章，大家可以參考。

當然這隻能是假設，因為國資做MBO還是一個雷區。以前出現過很多負面的例子，比如把一家國有企業做爛，年年虧損，然後再MBO。雖然不光是國資，私企的職業經理人也可以這麼玩，但私企往往大股東就是經營者，即使創始人退了，也會建立相對完善的監督制度，職業經理人要是連年虧損，還沒能MBO的時候，人就被換掉了。

企業治理是個系統工程，不光強調管理，還要強調監管。不管是什麼類型的企業都需要現代化的治理制度，其中就包括成熟的企業管理制度，以及成熟的董事會監管制度。而在不夠成熟的企業治理下，公司的職業經理人，尤其是把企業從小做大的那個人，可能會覺得，公司是我一手做起來的，但是我卻沒有控股權，時間一久和股東之間的沖突必然産生。這樣的情況下職業經理人也是不甘心輕易退出的。這就最終會導緻我在一開始提到的：董明珠不是格力的解，是格力的問題。

格力作為一家值得國人尊敬的民族企業，我們希望格力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希望格力的投資人能直面矛盾，和董明珠坐下來好好解決問題，也希望中國的科技企業都能夠建立起完善的現代化治理制度。在我們的前哨科技特訓營，培養的就是這樣一批企業家：懂科技、懂産業、懂企業經營、懂公司管理。因為掌握現代化的管理制度，企業才能真正做大做強，真正實現全球化。而未來的20年，是屬于中國企業實現全球化，真正成為全球性企業的20年。希望有更多中國企業家在全球獲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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