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洞庭湖畔，一個初夏的早晨。一個善良的農夫去田裡幹活，發現一隻孤獨的天鵝。

農夫向前湊近，天鵝警覺地撲打着翅膀，想飛卻飛不起來。她拼力地跑，可是一瘸一拐的，即使借助翅膀上下煽動的力量，還是跑得比鴨子還慢。農夫見狀便知這是一隻受傷的天鵝，他決定幫幫她。他本可以快跑迅速抓住天鵝的，但他怕吓着受傷的天鵝，隻是加快了步子在後面跟着。天鵝越跑越慢，偶爾扭頭看看跟在後面的農夫。最後，天鵝倒在了田埂邊的小水溝裡，一邊發出優雅而悲涼的叫聲。

農夫探下身子輕輕地抱起了天鵝，發現她的左翅和左腿顯然被火藥槍傷過。農夫撂下農活，趕緊回去清洗幹淨天鵝的傷口，噴上一些雄黃酒，再找一些草藥嚼碎敷在左腿上，用舊布條小心地包紮好。

在一旁幫忙的農夫老婆嘀嘀咕咕，說這樣麻煩服侍天鵝，也不知結果是好是歹。與其過段時間把她拖瘦，不如趁早宰了，嘗嘗那天鵝肉，那味道比家裡養的那隻呆頭鵝肯定要美。

農夫白了老婆一眼：“你看這天鵝的眼睛多有靈性，還有她的叫聲像歌兒一樣中聽。長長的脖頸兒，白晶晶的毛兒，讓人愛得心痛，我就養着她。”于是就用家中一個竹制的魚罩罩着天鵝，與家中的呆頭鵝隔開。

見農夫倔，做老婆的也不多說了，幫着給水、喂食、換藥，倒也殷勤。不出十天，天鵝的傷全好了。

可就是沒有聽到天鵝的叫聲。要不是那天農夫親耳聽到了它唱歌般的聲音，還以為這天鵝是個啞巴呢。反倒是家中的那隻呆頭鵝，卻時常圍着魚罩興奮地嘎嘎叫着，還以為主人給它找個伴兒來了。

農夫思忖着這天鵝本是天上飛的，被人關着，哪有興緻唱歌呢！他決定拿掉魚罩。他老婆出了個主意：先把天鵝的翅膀剪短，這樣就飛不走了。農夫覺得這和剁掉人走路的腳沒有區别，他不想做缺德的事兒。“她要飛走就讓她走吧！”

也怪，天鵝獲得自由後，并沒有飛走。它和呆頭鵝似乎玩得很熟，地上跑着，水裡遊着。隻是飛的時候，天鵝可以飛到農夫的屋頂，呆頭鵝卻飛不過兩尺高。

但農夫還是沒有聽到天鵝唱歌，農夫的老婆也從未見過這兩隻鵝碰過嘴或者聚過頭，盡管他們同吃同住同玩耍。久而久之，農夫也不覺天鵝有什麼特别了，反而是呆頭鵝頭上那個紅色的大疙瘩十分搶眼。

直到盛夏的一個傍晚，農夫的一個最好的朋友來了。為了下酒菜，農夫在籠子裡随意撈了一隻鵝，碰巧是那隻天鵝。農夫遲疑了一下。他先拔掉天鵝脖子上一撮兒毛，還沒來得及拿刀，突然“克噜——”的一聲，優美動人，聲如号角。結果，晚餐上的下酒菜成了呆頭鵝。主人客人一邊高興飲酒，一邊講述天鵝的故事。

客人說：天鵝是高貴的鳥兒,叫聲是她們之間的交流。她們通常隻有在脫離朋友時或者尋求愛侶時才發聲……”

也就從那天以後，這隻天鵝經常飛上屋頂“克噜——克哩——克哩”地叫着。

終于有一天，天空有一群鳥兒，時而排成“一” 字，時而排成“人”字飛過，飛臨農夫屋頂的上空時群鳥齊鳴。這隻天鵝也一邊應和着，一邊箭一般地射向天空，彙入了鳥兒的隊列。

農夫和他老婆一直望着鳥群遠去，直到它們完全融入了遠處灰藍色的天空。

“希望那受過傷的天鵝找到她的心靈愛侶！”不知誰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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