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忌與齊國衆公子賽馬,設重金賭注。孫膑發現他們的馬腳力都差不多,馬分為上、中、下三等,于是對田忌說:“您隻管下大賭注,我能讓您必勝。”田忌相信并答應了他,與齊王和各位公子用千金來賭注。比賽即将開始,孫膑說:“現在用您的下等馬對付他們的上等馬,用您的上等馬對付他們的中等馬,用您的中等馬對付他們的下等馬。”三場比賽結束後,田忌一場敗而兩場勝,最終赢得齊王的千金賭注。這是一個人盡皆知的兒童小故事。
不過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過,這個小故事的主角,田忌和孫膑,分别是齊國的大将軍和軍隊最高統帥。
官場思維
孫膑,中國戰國時期軍事家,是孫武的後代。孫膑曾與龐涓為同窗,因受龐涓迫害遭受膑刑,身體殘疾,後在齊國使者的幫助下投奔齊國,被齊威王任命為軍師,輔佐齊國大将田忌兩次擊敗龐涓,取得了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的勝利,奠定了齊國的霸業。唐德宗時将孫膑等曆史上六十四位武功卓著的名将供奉于武成王廟内,被稱為武成王廟六十四将。
而這個小故事的出處,是在《史記·孫子吳起列傳第五》
《史記》是一本惜字如金的史書,什麼叫“惜字如金”,短短幾十萬字卻要記錄從上古到武帝一朝近兩千五百年的曆史。也就是說,這本書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對曆史大有影響的關鍵事件。
《史記》裡記下了各種決定中原命運的大小戰役和叱咤風雲一時的帝王将相,但拿出足足一百多字來記述田忌賽馬這樣一個小故事,是僅僅為了說明孫膑有點小聰明,很會玩遊戲嗎?
顯然不是。
我們都知道生存時代與漢武帝幾近平行的司馬遷痛恨漢武帝窮兵黩武、告密盛行、任人殺伐,但是司馬遷從來沒有通過一個字來描述揭露武帝性格暴戾猜忌,但是他的《史記》卻收錄了因戾太子謀反事件而下獄的仁安給司馬遷寫的一封足足有一千多字的信。司馬遷沒有寫過漢武帝的不是,但人之将死的仁安卻滿口到來。
這就是司馬遷的寫作風格,也是魯迅先生欣賞這部曆史巨作的原因所在。真實而尖銳,尖銳而隐晦。
孫膑的軍事指揮能力通過司馬遷的曆次記載,在《史記》中已展現得淋漓盡緻。但司馬遷之所以還要把孫膑對于田忌賽馬的安排詳細的記述出來,是為了表述一個抽象概念的戰術思想,而不是專門指賽馬這一件事。
以君之下驷與彼上驷,取君上驷與彼中驷,取君中驷與彼下驷。在奴隸制與封建專治的過渡時代,還講究君子對戰的戰場上的勝負決勝方式相當簡單,所有将士,排成排,列對列,兵對兵,将對将,整齊地相互沖在一起,比的就是誰人多,誰的武藝強,誰又更有勇氣。
所以曹刿論戰中會十分重視技術手段之外人的主觀因素,比如說“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
同理,換做田忌所賽的馬也就是上馬對上馬,中馬對中馬,下馬對下馬,比誰的馬肌肉強勁,耐力持久,步伐健碩,。
因此這種比拼的輸赢完全看賽手的個人素質與實力。
而後來在長年的戰争實踐裡,随着以周天子為核心的禮樂制度的崩塌,王道混戰的權謀之術盛行,春秋戰國時期的軍事天才分别發現了實力以外擊敗敵方的秘密:
敵我雙方的戰線中,總是會有優勢的地方,和劣勢的地方。以最優勢去抗衡敵方的劣勢,以次優勢去抗衡敵方的次劣勢。
正如田忌賽馬中孫膑所展示的道理,在數回合的較量中,以集中已方的優勢力量,率先攻擊敵方的薄弱環節,再攻擊次弱環節,把敵人一個個吃掉,就成了擊敗敵人最好的方法。
有人會疑問為什麼孫膑不用上馬應對下馬,那麼首先自己的下馬則最好的情況下也要應對對方的中馬,而自己的中馬則要應對對方的上馬。
而如果用自己的上馬應對敵方的下馬,以自己的中馬應對敵方的中馬,則在同一條件下不足以體現不出實力的垂直差距以達到數量回合上的積累。
所以我們總說要看對方的長處,但從田忌賽馬的博弈關系來看,雙方的最優定然對戰局起着主導作用,但是己方的最差環節也是有着功虧一篑的戰略作用,這就是敵我關系中,雙方為何總是互相瞄準對方最薄弱的環節來下手偷襲。
田忌賽馬隻是一個曆史長河中被司馬遷記錄下來的一個小故事,甚至連故事的真實性也不得而知,但這确是中華民族五千年各種人事戰事鬥争的思想結晶。
人的一生都是在鬥争,與自然鬥争,與環境鬥争,與對手鬥争,與自己鬥争,其實仔細想來“鬥”不過就是“比”,理清自己和對手的優、庸、缺點,來一場田忌賽馬罷了。
隻不過層次更高的人會找一個“孫膑”服務于自己。
或許這就是連紙都沒有,就是往竹簡上硬刻也要刻一百多字記錄下這個故事的始作俑者司馬遷,所要表達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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