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t每日頭條

 > 生活

 >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1 02:24:09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特稿張揚的紋身)1

總說表裡不一,紋身卻透露着内心的秘密。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特稿張揚的紋身)2

“顧客看見我的紋身後除了驚歎其美,都會問我疼不疼。疼才是紋身的“樂趣”,紋的過程有一種超越自我的快感。”威奇微笑着說。“剪刀的圖案體現着我的職業,這也是我的熱愛,過一段時間我還會再紋。”攝影/董潔旭

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用身體去記憶的。“感情太脆弱了,當時覺得重要,過段時間冷卻或者分手了,就很麻煩。”文身師徐志成見過太多祁聰這樣的情況,他坦言,與愛情相比,信仰、親情,也許更合适作為文身,“因為在現代的社會,後者才代表永恒”。

徐志成在客戶的皮膚上進行山水風景的創作。“意境是很難模仿來的,得用心去感受自然”徐志成對身邊的學徒說。攝影/董潔旭

通常情況下,七個多小時的文身都會分兩三次做完,但為趕第二天下午的飛機回西安,蘇宇一次完成,也由此這“第一次”的疼痛記憶比其他人強烈許多。

回到西安,蘇宇總有一種錯覺,覺得文了圖案的手臂更重一些,走路也不自覺地高低肩。為了尋找平衡,四個月之後,蘇宇又來北京找徐志成了。等文完另一邊手臂,衣服一脫,像兩個半截袖,“特别傻,很二。”

從此,蘇宇對文身上了瘾。文身線圈機“滋滋”的聲響和輕微而持續的疼痛感,像煙瘾一樣,隔一段時間,就引誘他來到徐志成的工作室。

最重要的,還是他感到的文身帶給内心的能量。蘇宇曾經有過事業不太順利的階段,從北京到西安做醫藥代表,工作的日常就是厚着臉皮推銷、隔三差五挨罵。就是在那個階段,他把自己背上文了綠渡母,“一共做了7次,每隔兩個月,就從西安到北京。”做文身的那幾個小時,他覺得是自己幾個月裡最舒服、輕松的時間。

徐志成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不同的年齡階段,文身的心态不同,但目的無外乎是紀念過去,激勵自己,改變現狀。徐志成一直記得台灣文身大師蕭時哲曾經說的,“文身的人,其實是渴望自己更強的人。那代表他的内心有一份柔弱。為了彌補這柔弱,所以才要文身。”

一天晚上十點半,一個客人匆忙趕到張萌(化名)的店裡,對她說,“我的寶寶剛早産,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妻子在病房,我很焦慮,現在就想文一段話,保佑我的孩子和愛人,也鼓勵自己。”那位客人此前曾來店裡和她交流過,希望等寶寶出生後,把孩子的手腳印文在身上。但沒想到出現突發狀況,他感覺很無力。

那天晚上,文身師在他身上文了一個帶翅膀的天使寶寶,和一段保佑孩子健康成長、感謝妻子的文字。

現在,孩子已經半歲了,健康活潑。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特稿張揚的紋身)3

“我還有很多書,這隻是一小部分,畫畫是我自小的愛好,對紋身萌發興趣也是從我學畫開始的。”徐志成不緊不慢的說着。攝影/董潔旭

2010年開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接受文身,年輕女性增加的比例遠超過男性。最早張萌的店裡以男性顧客居多,但從四五年前開始,女生數量逐漸反超。“那些女孩大都選擇裝飾性、彰顯個性的小清新圖案,或者激勵自己的英文短句,很少有自己的想法和構思。滿背、花臂等大面積的文身,依然是男性顧客占主體。”她介紹說。

張萌回憶,最近四五年,人們對文身的接受度和理解力都提高了很多。“可能就是因為身邊的人做的特别多,有了解才會懂,如何去做選擇。”

不過,在二、三線城市,人們對文身的印象還是停留在鷹、虎、豹、狼這些古惑仔時代的圖案。王晟赫在台州擁有一家文身店,客人們依然以混社會的小青年居多,他們依然認為“狼一定要滴血的,不滴血不夠時尚”。

近年來文身市場在大城市出現井噴之勢,徐志成估算,目前北京至少有1000家文身店,除了三裡屯、南鑼鼓巷、西單一帶等幾個有名的聚集區,多數文身店都以工作室的形式分布在城市的寫字樓和居民區裡。

職業文身師收費也水漲船高。稍有資曆的文身師,月入過萬元非常普遍。張萌店裡兩位師傅,按每小時1000元計時收費,月收入能達到兩三萬元。市面上還有要價更高的,一小時收費2000 ~ 4000元。而學了幾個月剛出道的年輕文身師,則靠一幅圖幾百塊的低廉價格争取顧客。

高低差價之間,是一個初具雛形的混亂市場。在國内,尚無針對文身行業的營業執照。對文身過程中衛生的要求,也都隻是靠文身師自律。徐志成估算,如果全部使用一次性器材,包括針嘴、針頭、色料杯、顔料、藥膏、消毒水,手套等,每次文身器材的成本是在100元左右。

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用身體銘記

文身,是文身師持類似縫紉機的文身器,将帶有顔色的針反複刺入皮膚底層,因而在皮膚上制造出永久性的圖案或文字。

也因為“文身是一輩子的事情”,它成為很多年輕人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

文身店店主張萌記得有一對情侶,他們每年都會來店裡文一對文身。“他們确定戀愛關系那天,就來到店裡文身。領結婚證那天又來了。下一次該是他們有寶寶的時候。我覺得這是挺有意義的。”

但也有許多人是文了刺青沒多久,就後悔了。

在北京鼓樓的一家文身店,記者偶遇一位由現任男友陪着來清洗胸口文身的女孩,她的胸口上文着前任男友的名字。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清洗了。清洗比文身更疼,激光打在皮膚上,發出類似蚊蟲被電蚊拍擊中的聲音。

祁聰是個文身愛好者,受歐美流行文化的影響,初一時祁聰就有了第一個文身。他胸口的文身,覆蓋過兩次。最早是文女朋友的名字,幾個月之後兩人分手,他在前女友名字上蓋了一個骷髅,後來覺得不喜歡,又換成了現在的聖母聖子圖。從那時起,祁聰再沒有把有關愛情的圖案放在身上。

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用身體去記憶的。“感情太脆弱了,當時覺得重要,過段時間冷卻或者分手了,就很麻煩。”文身師徐志成見過太多祁聰這樣的情況,他坦言,與愛情相比,信仰、親情,也許更合适作為文身,“因為在現代的社會,後者才代表永恒”。

張然還有一個隐蔽的文身,在小腿上,兩個單詞,“the end”,結束。這是他身上的第一個文身,2008年在南京草場門巷子裡一個昏暗的文身店裡做的,花了100塊錢。

那個故事他從未對陌生人講過。當記者問起,他有些羞澀,“要不,我寫出來給你吧。”那是初戀,在大學,人生最青春的階段,他談了一段最刻骨銘心的戀愛。大學畢業,女友選擇出國念書,從此兩人天各一方。

蘇宇今年35歲,他右邊的肚皮上,有一棵大樹,大樹上面有9朵正在往下飄落的罂粟花,大樹邊上是一個小亭子。有人問他圖案的意思,他含糊地回答,“樹代表力量。”但藏在圖案裡的秘密,在告訴記者之前,隻有他和文身師徐志成知道。

那是祭奠一段被錯過的愛情。蘇宇曾經深愛過一個女孩,可她去了英國,兩人分手。9年後,女孩打電話告訴她,“我要結婚了。”女孩名字裡有一個“婷”,于是就有了蘇宇肚子上那個小亭子。“罂粟花代表留戀,但正在往下墜呢。”蘇宇覺得是時候把那段感情放下了。

一直到這兩年,蘇宇才開始放緩文身的節奏,因為“身上空白的地方不多了,開始珍惜。再紋必須得琢磨清楚”。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特稿張揚的紋身)4

“第一次來紋身我喝了很多酒,沒成想紋身師陪我聊到酒醒後才和我商讨具體紋什麼,紋在哪裡和紋的原因。從那以後,我全身上下的所有紋身都交給他了。”蘇宇吹了口煙緊接着說。“我平時并不會刻意把紋身露出來,即便是夏天,我也不常穿背心或者短袖,我當然喜歡自己身上的紋身,自我欣賞足夠了。攝影/董潔旭

人全身的表皮面積有限,大約為2平方米。但就像年輕人總覺得尚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一樣,年輕的身體,也急于去迎接各種時尚、潮流的圖案。但文身是永恒的,市面上的激光清洗,并不能完全消除痕迹。

張萌的左手手背上,有幾道因增生而凸起的紋理,那是她身上的第一個文身。

那時張萌剛上大學,某日在西單逛街,被路邊招攬生意的文身店小妹“騙”着,在手背上留下了一個圖騰的文身。那時她對文身一點概念都沒有,“我問‘這個不想要的時候能洗掉嗎’?對方說‘可以’”。

文完之後,張萌就覺得不大好看,想洗掉。服務員告訴她,“一個月後傷口長好了,再來。”一個月後,張萌再去,那家文身店已經停業。張萌走上了漫長的洗文身的道路。

那時候,文身店還沒有激光清洗的機器,第一次清洗不成功,張萌試過用類似硫酸的藥水自己清洗。由于急于去掉這個“污點”,又沒有妥善護理,等到她第三次到店裡清洗時,被告知“已經增生,無法再清洗幹淨了”。

人生滄桑紋身文字(特稿張揚的紋身)5

制圖 | 葉雪鳴

手上去不掉的文身,給了張萌很大的心理負擔,很長時間裡,她很不好意思向陌生人伸出手,甚至想過去植皮,在很長時間裡夏天都戴着手套。“起碼影響了我大概四五年,後來我選擇做文身這行,才好些。”

張萌現在是南鑼鼓巷一家文身店的老闆。她第三次清洗時遇見的那位文身師,後來成了張萌的老公。當初那個洗不掉的文身已經對她不再有障礙,“我覺得它就是曾經的一個印記。”

但八年過去,張萌沒有做第二個文身。因為這段經曆,張萌比一般文身師都要強調“皮膚很珍貴”這個理念。

文身師張鋒如今一半的工作時間,都在幫客戶做各種遮蓋,其中最誇張的一個,是滿背遮蓋。張鋒曾忍不住在朋友圈吐槽,“我真不想再做遮蓋了,誰能讓我文個幹淨的皮膚啊!”

“文身是不能用流行這個詞來形容的。因為任何流行的圖案總會過時,隻有你發自内心特别喜歡,它才會在你身上陪伴你一輩子。”張萌說。

把現實中無法兼得的刻在身上

2015年,威奇從刻在身體上的圖案裡找到了心裡的答案。

第二次文身之後的十年間,父親去世,母親生病,工作波動,他一直在回家與放不下北京的女友和工作之間掙紮,那段時間,威奇失眠、抑郁。

也是這些年,威奇在北京買房,和相戀十年的女朋友結婚,逐漸真正從心底認可并感激美發這份職業。從1999年在一家理發店做學徒開始,在北京十幾年,威奇沒有離開過美發師這個行業。他通過剪頭發結交朋友,邂逅戀人,也獲得在大城市過體面生活的能力。

直到2015年的夏天,他突發奇想,“我現在這麼認可這個行業,為什麼不把剪刀文上去?”

“假如真的以後不做這個行業,我也很自豪生命中有曾經有過這個元素。 我想文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會抹掉。我當它是胎記。”

在右手臂上刺下了一幅代表自己職業的文身時,威奇也終于放下了回老家廣東清遠的執念,留在北京,活在當下,“隻要我接受生活現狀,很多事情就順了。睡覺都踏實很多。”

那是一幅關于剪刀和鐘表齒輪的圖案,環繞在右手大臂上,剪刀的刀尖分别放在分針和秒針的位置。

這一次,他把手臂上的鐘表和剪刀,亮出來給母親看。

威奇今年35歲了,現在,在北京CBD區的一棟大廈裡,他擁有一間專屬的工作室。工作室擺着幾盆盆栽,葉子呈現出生命力旺盛的綠。

威奇北京家的陽台也滿滿都是花。在廣東清遠老家樓頂的天台,他甚至為母親開辟出二十多平方米的小菜園。有泥土和花草味的地方,他感覺心安。那是他與故鄉維持關系的一種方式。

但威奇身上的泥土味兒,已經很淡了。

威奇已經計劃好右小臂新的圖案。春節回家時,他特地到鄉下老家拍了出生時的客家圍屋,他要把“客家”和北京的建築結合起來,刺在身上。現實生活中無法兼得的,就讓它們的圖案在身上共存。

而左臂,那頭“公牛”下面的整條胳膊,威奇要留給未來的一家“四口”:老婆、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和貓。

也是在2015年,陶德實現了他的人生願望。他在公衆号營銷的浪潮中掘金成功,在上海徐彙區買了房,工作、客戶、感情,一切都很穩定,是30歲男人理想中應該有的狀态。

雖然在車内常備一件長袖襯衫,但他不再擔心文身影響工作。2015年12月,經過4次、每次10多個小時的針紮煎熬,右臂整個包臂工期完成。六年前他不敢完成那句話,“般若為岸,處處心安”,這一次,他完整地文在了手臂上。

整個滿臂的文身花費2萬多元。

2013年陶德見到了安妮寶貝,他告訴她,“我因為你來到上海,并愛上了這裡。”從24歲到30歲,在上海的六年,陶德的生活像打怪獸升級,往上走一步,看見更多風景,離理想中的成功模闆更近一些。

但同時他開始覺得自己正在“變得庸俗”。那些曾經嗤之以鼻的事情,現在逐漸認同了。

剛到上海的兩年,他上豆瓣,關心優質的影單和書單,泡書店,聽搖滾樂,刷電影,對買房表示不屑,“感覺我和别人不一樣,或者我希望和别人不一樣。”

“但其實,别人炒股票掙錢了,你也會去炒股票;房價漲了,你也沒有辦法堅持不買房。”陶德忘記了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遵循以前恪守的理念,他變得更成功,也更實際。

完成了心願後,陶德不想再文身了,工作忙到沒什麼好紀念的。“可能等到35歲,有了小孩,會把身上的文身風格統一一下。”

,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

查看全部

相关生活资讯推荐

热门生活资讯推荐

网友关注

Copyright 2023-2024 - www.tft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