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在北大荒,三江平原腹地,松花江畔!早年是松花江水經常漫灌的地方,1958年十萬轉業官兵進軍北大荒開墾黑土地,開始在江岸築堤修壩,挖溝引渠。曾經的沼澤地,逐漸變成了田地。
1992年,職業高中畢業後,我被分配到水利公司一公司,那個時候,水利公司當中,二公司和三公司都是機械化作業,挖掘機、推土機等設備很多,開挖掘機收入可觀,是人人羨慕的職業。而一公司是基建業務,主要在本地建設橋梁涵洞等小型水利設施,說白了就是靠體力搬石頭賺錢。我就是被分配到一公司的,賭氣的我沒去報到,而是選擇回家和二哥一起種地。
回家種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體力好,能夠起早貪晚,我現在的早起習慣估計和那個時期有關! 北大荒是中國最早實現全程機械化種植的作業地區,我們這裡也不例外。小時候的小麥都是由前蘇聯産的康拜因收割機來收,四輪55馬力的拖拉機帶着拖鬥接糧食。
家鄉開始種植水稻後,改為了水田機械,記得插秧機有兩種,一種是依蘭插秧機,一種是延吉插秧機。而延吉是朝鮮族自治州,有種植水稻的傳統,他們的插秧機非常好用,雖然價格貴,但是大家的首選,那會還沒有農機購置補貼,一台設備要上萬,真的好貴。 種地五年多時間裡,我從手扶拖拉機到水稻插秧機,都開過。當地有“不插六月秧”的說法,五月中下旬是最忙的插秧季節,使用小型四輪拖拉機和手扶拖拉機運輸是最平常的事,我的幾次遇險就是開手扶拖拉機!
第一次遇險,是開手扶拖拉機帶着拖車往家裡拉稻草,回家燒火。那時候的居民點都燒稻草,一是燒炕,一是做飯,稻草灰多,做飯不給力,那邊全部種水稻,也隻能燒它,後來改成煤竈是後話。秋天收完水稻,就要開始準備過冬了,家家戶戶開始堆積稻草堆,我家人口多,每年的草堆都很大,不說是居民點最大的也是前幾大的堆,一般一個大草堆需要拉幾十車。
1994年深秋,我們開始螞蟻搬家似的每天往家拉稻草,這天,我和發小二龍一起,又用手扶拖拉機往回拉稻草,7号地離家近,一會就跑一趟,臨近中午,這趟拖車的草有點多,車速也有點快,剛拐進村路,就發現手扶拖拉機的後轉向輪無法打回來,車頭直接紮進近兩米深溝裡,接着車體開始側翻,我也被甩了下來,落地後感覺不對,下意識地趕緊擡腿,隻差一點點腿就被壓在車下,真懸! 情況緊急,我顧不得許多,繼續快速往外爬,此時車體也在急速翻滾,随後壓在我剛剛離開的位置,那一刻真是驚魂動魄!脫險之後看見發小在拖車,他也及時跳下來,萬幸,兩人都沒事,就是手扶拖拉機的發動機水箱的熱水流出半箱,柴油也留了一地。事後回想還是很後怕,如果爬慢一點,就會被砸在車下了,輕則腿折筋斷,重則… …
最驚魂的一次是1995年的秋天,我開手扶拖拉機帶拖車,去場部種子站倉庫送糧,二姐夫跟車,去程非常順利,20多麻袋水稻全部送進倉庫。但在回來的時候,遇到了突發情況,當時我挂六檔、大油門全速跑在公路上,剛過糧食烘幹塔不遠,突然之間,車頭猛的向左轉,奔路邊兩三米深的大溝而去,巧合的是,同居民點(連隊)的一個姐姐也騎自行車到了這個位置,車頭也向着她而去,關鍵時刻,她使足力氣猛蹬幾下沖了過去。
我也在突然轉向的時候猛拉 離合器,狠挂倒檔,想使用倒檔刹車。( 這裡要加一個說明,我們這種手扶拖拉機都不太願意有刹車。因為一踩刹車,車頭重, 就會 直接撅起來,有時候會把駕駛員翻出去,比較危險 )我家這台車也是沒有刹車的,停車全靠倒檔硬别。短短一兩秒的時間,我的反應速度也還算快,使勁挂倒檔,能夠清晰的聽到齒輪箱裡齒輪碰撞的聲音,顧不上打碎齒輪,隻求刹住車,終于在車輪已經到了大溝邊的時候,把倒檔挂上了,一松離合器,咔嚓一聲,車停在了溝沿上,因為車速太快,我也随着車後部一起彈起來,又落下。
二姐夫比較非常機靈,發現車轉向,他第一時間跳下拖車,人也沒事。我在溝邊的手扶拖拉機上足足坐了幾分鐘,才緩過神!太驚險刺激了。 雖然是短短的一兩秒的時間,卻足以改變人生。如果刹車不住,翻進兩三米深的大水溝裡,車毀人亡是一定的。 下車檢查後發現,這次突然轉向,是因為手扶拖拉機的轉向尾輪軸承抱死,輪子不轉,導緻高速行駛的車直接轉向,險些釀成大禍。
第三次,是在1996年的秋天,我們給2号地大哥的水稻脫谷,我負責開手扶拖拉機往家裡拉稻粒,一托車要裝20多袋,那會已經下雪,路上都是雪,動力全靠手扶拖拉機的前輪拉動,拖車比較重,車頭在雪路上擺來擺去。在途經一個小彎道時,直接奔路邊排水溝裡而去,我緊緊腳踏後轉向輪,油門加大,駕駛着車頭和拖車沿着溝邊蹒跚前行,左沖右突,總算沒有陷進溝裡,又沖回了田間路,真是萬幸!這過程實在太緊張了,手扶拖拉機的左側扶手撞在我的左肋,也沒在意,後來發現肋骨被撞裂。
人生中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磨難,但是,這些總會過去,變成生命中一筆難得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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