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裝是人的第二表達,人的性格、内心和情感都會在衣服上顯露出來。」
文|許言
編輯|桑柳
攝影|尹夕遠(除特殊标注外)
溫暖,是沒有棱角
内蒙古北部的冬日,在額爾古納人陳鴻宇的記憶裡,就像海邊的天色變幻,波瀾狂暴與風平浪靜同時存在。屋外,零下二三十度,冷冽逼人,孩子們穿着厚厚的棉襖羽絨服跳進雪堆裡打仗、滑冰、滑爬犁,玩一會兒全身濕透了,又湧進屋子裡取暖。一進門,熱氣撲面而來,孩子們把外衣全脫了,有人隻剩下短袖短褲,興奮地跑來跑去,炕上準備好了食物,大家圍在一起吃着暖乎乎的炖菜,一口下去,胃和身體都得到了最大的放松。
陳鴻宇形容,那是一種空氣和毛孔配合的安定感,一種高寒地區住民們才能體會的溫暖。即便現在想起來,他的身體還能感受到炖菜的熱氣,還能浮現那熱氣的形狀——一個男孩從冰天雪地橫沖直撞回家的樣子。
兒時記憶雖已久遠,但喚醒時仍然會激發人對溫暖最本能、最底層的感受。五六歲的冬天,他坐在姥姥家的炕上,爸爸媽媽帶着霧氣推門進來,神秘地說給他帶了一個小禮物,爸爸從身後掏出來,是一台小霸王學習機,那是當時所有孩子最渴望的東西,他蹦起來,興高采烈地抱着去玩了。
從爸爸那裡,他還收獲了不少禮物,比如,一個小綠皮火車模型,比如……他建立了一個小小的收藏所,可能在房頂,可能是野外某個隐蔽的地方,他像個小松鼠,囤積着童年的溫暖。
陳鴻宇漸漸長大,對溫暖的理解也發生着變化,如今,在他眼裡,溫暖不僅僅是溫度的升高,還有很多不同的樣态。
有陌生人的溫暖。2012年之前,他還沒開始全職做音樂,換過很多工作,都平平淡淡,沒有什麼起色。最後一份工作是餐飲業,那年他辭去工作,和朋友搭車旅行,花了60天時間一路向南,從漠河到三亞,當「沙發客」住在陌生人家裡。那段經曆改變了他的人生走向,回到北京後,有人邀請他去北京廣播電台聊聊搭車經曆,陰差陽錯又進了電台工作,結識了很多音樂人,他開始創作,寫歌,演唱,用音樂表達自己。這一路上,陌生人的善,是影響他至今的暖意。
有熟悉的旋律帶來的溫暖。他的手機裡存着不少老歌,就像是生活縫隙中的安慰劑。《笑臉》《黃昏》《小芳》《九月》《一生所愛》《我們這裡還有魚》……都是一聽到前奏馬上能跟唱的歌曲,這一天,說着說着,他開始播放Beyond的《餓狼傳說》,「老歌,聽得還是自己最熟悉的感覺,(這種溫暖)是一種解膩,一種補充,也是一種圓滿。」
有閑适放松帶來的溫暖。前幾天,陳鴻宇去了趟大理,那裡生活悠閑,人們說話總是慢慢的。路過水果攤,他想買釋迦果,問對方,這個熟了嗎,小販說,不行不行,明天才熟;他又轉頭問杏兒甜嗎,對方又搖搖頭,不甜,有點酸。他感受到了久違的人與人之間交流的自然,這樣原始的、淳樸的信任同樣也是一種溫暖。
是在這些細碎的日常裡,陳鴻宇走到了今天。前段時間,他的爸媽來北京,待他早上起來,看見他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不看電視,或者電視聲音調得特别小。那個場景很普通,但撫慰了陳鴻宇很久。他覺得,這就是溫暖的顔色,是淡淡的暖黃色,一種白熾燈或蠟燭發出來的光。
這樣光亮的籠罩下,他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家人們都在,有人在織毛衣,有人嗑瓜子唠嗑,大人們也不管他,他坐在旁邊愛做什麼都行,大家昏昏欲睡,枕在很柔很軟的床褥上,「一切都沒有棱角了,一切都軟綿綿的。」
陳鴻宇 鄂爾多斯1980 羊絨襯衫、長褲
溫暖,是媽媽的味道
如果說陳鴻宇的溫暖來自對童年的回返,對舞者孟慶旸來說,溫暖更多來自于家。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是舞者生活的常态。9歲離家北上,追尋舞蹈夢想,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她都浸泡在汗水和排練廳之中。相比舞團的老師和夥伴,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多。對她來說,溫暖就是「家」,隻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什麼都是好的。
她至今記得自己的11歲生日,那是2003年,北京非典,全校放假,她也回到了河南老家,和爸爸媽媽奶奶還有好多親人聚在了一起,在一家她從小吃到大的粵菜餐廳慶生。大家送她禮物,為她唱歌,盡管過去了将近20年,那一天的場景她依舊深刻,說的時候還會笑起來,「家人們在一起,覺得特别特别幸福。」這是她9歲離家後,至今唯一一次和家人共度的生日。
9歲之後,随着舞團四處演出,住酒店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為了讓自己感到安定,她想盡辦法将「家的味道」帶在身邊,比如一隻金色的毛茸茸小狗,帶着自家洗衣粉味道的床單被罩,偶爾也會點一支香薰。這些物件都在告訴她,自己離家并不遠。現在,她成為了舞團裡的姐姐,會盡力照顧那些弟弟妹妹,希望他們不要感到孤單。
今年春晚,孟慶旸領舞的《隻此青綠》走紅,一時間「青綠腰」和「宋代美學」成為年輕人們争相探讨的話題,與此同時她也跟随舞團開始了第二次巡演。輾轉各地,她發現不同地方的人們對《隻此青綠》有着不同的反應,有的城市,觀衆們很激動,每次演員謝幕時都會爆發巨大的掌聲,有的城市,觀衆們會沉浸式地觀看,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但在那些掌聲或靜默裡,她感受到了觀衆的回響,舞台上下,她正在和觀衆用舞蹈交流——她忽然覺得,自小練舞所承受的種種孤獨與艱辛,在此刻獲得了撫慰。
那也是一種溫暖的感覺。
有天午後,她站在劇場排練廳練習,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她感覺暖暖的,除了太陽的暖意,還有舞蹈帶來的力量。她說,這也是《隻此青綠》帶給她的力量,穩定,平和,更貼近自然。
孟慶旸喜歡冬天,越冷的時候,她越有安全感,因為可以穿着很厚的衣服,圍着軟軟的圍脖,将自己完全包裹在衣服之中。雖然臃腫,但很踏實,很安心。那種自己被細心放置的感覺,就像她還在家——每天清晨醒來,床邊都放着這天上學要穿的衣服,一件一件碼得整整齊齊,是媽媽早起為她準備的。溫暖是什麼呢,孟慶旸說就是「家人」,有了家人的陪伴,什麼都會感到知足。隻要想家,想媽媽了,她都會想起冬天時,床邊幹淨整潔的衣服,那是媽媽的味道。
孟慶旸鄂爾多斯1980 羊絨針織衫、襯衫、半裙
溫暖,是接納自我
一個人的成長,是發現自我的過程,自我的确信和認可也是溫暖的重要來源。對于音樂人謝春花來說,找到自我,接納自我,也是她學會溫暖他人的開始。
她的歌詞往往從生活小事中來。比如某個春日下午,偶然發現樓下的玉蘭和櫻花一夜之間都盛開了,她感歎生命的綻放,也想到了生命的消亡,記錄下「在我死後,請将我種成一棵會開花的樹」的心情;比如朋友常在她吃飯的時候提醒她,慢慢吃,免得胃疼,她寫下了「飯,吃一餐少一餐,岸,走一段少一段,但有我來作陪伴」的歌詞。
這是尤為「謝春花」的表達,簡單,樸素。2016年,她發布了第一張個人創作專輯《算雲煙》,此後每年都像寫日記一樣記錄當年的心情。但連發四張專輯後,她感到自己越走越快,沒有時間回頭看看自己。有歌迷問,為什麼後面的專輯沒有第一張的感覺了?
那時,她覺得是編曲的問題,而她自己隻想要繼續改變,去探索新的方向。比如嘗試不同的曲風,改變自己編曲的風格,連宣傳照片也都更跳脫。為什麼要停留在最初簡單、樸素的樣子呢?有段時間,她甚至不願意唱前面兩張專輯的歌。但每次演出,當歌迷們在台下大合唱《借我》,她很感動,也會猛地想起自己最初的樣子。這首歌來自她第一張專輯,也是她最被人熟知的歌,在音樂平台上有近20萬評價。裡面有一句歌詞:「借我生猛與莽撞不問明天」,這也是她最初的勇敢,因為這樣,她開始反複問自己,「謝春花是誰?我為了什麼而創作?」
這兩年,她慢慢找回了自己,開始接納面對本真的自己,「不再認為最新的就是最好的」,她也意識到,「大家就是想要聽到最『謝春花』的東西。」
創作狀态的和緩也改變了她的穿着。過去,她說自己不太會穿,打開衣櫃好多「莫名其妙的衣服」,漸漸地,她開始喜歡素色的、簡單的衣服,不張揚卻足夠舒适。幾年前的短袖起洞了,沒有丢,還在當睡衣,出門都是牛仔褲或瑜伽褲。她覺得,一件好的衣服可以給人安定感。小時候媽媽出差,她會把媽媽的衣服從衣櫃拿出來,放在枕頭邊上,細細聞她的味道。
小時候那件媽媽織的兔毛背心,是她最喜歡的毛衣。長大了,她也越來越喜歡柔軟的衣服,她說,衣服和音樂一樣,都有自己的語言,有的衣服有攻擊性,很誇張,很跳脫,有的衣服讓人舒适,踏實,也很安心。
鄂爾多斯1980是她喜歡的風格,她覺得它和自己的歌曲一樣,給人一種「淡淡的訴說感」,有細節,有情感,有過經曆的人都能理解。一個人的溫暖感和他的着裝、自我的性情都有關系。謝春花說,衣服也是生活變化的投射,人松弛下來,衣服也容易帶着善意和溫柔。
很多人跟她說,藝術要覺得痛苦才好,藝術家太過幸福就創作不了好的東西,但謝春花覺得,幸福的、溫暖的也可以激發靈感。今年年底,她要發布自己的新專輯,主題與「溫暖」有關,她的照片也會是淡淡的,「連假睫毛都沒有貼的那種幹幹淨淨」,她哈哈大笑。她還會寫一寫生活小事,比如,某年冬天在北海公園看見的場景,夕陽下大人孩子們都在玩冰,逆着光大家臉上洋溢着笑容,她意識到,冬天也可以溫暖的,最初也可以是最好的。
謝春花 鄂爾多斯1980 羊絨針織衫、羊絨針織半裙
溫暖,是朝氣蓬勃
對溫暖的期望,讓一個人保持鮮活。
很多人問徐俐,為什麼到了60歲,還能夠保持優雅、從容和溫柔?但她自己很少思考這個問題,更多時候她在想,今天還能做些什麼?要怎麼去做?她不肯停下來,身上總有用不完的勁兒。
其實,她已經退休了。2021年8月25日,60歲的徐俐做了最後一次新聞直播,節目結束後,她向鏡頭說了一句「再見」,點了點頭,像往常一樣,停頓了一下,她又點了一下頭。她說,那一下是真正的告别。後來,很多人告訴她,那次告别很美,也很傷感,像是一個陪伴大家很久的人忽然間消失了。她心裡的台詞是,「是真的再見了」。
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熱情與朝氣還留在她的身上。那時,她從長沙來到北京,成為中央電視台國際頻道的主持人。那是中國第一次擁有了國際頻道,擁有了對外的窗口,真正意義上的時代裡程碑,徐俐說,「那标志着世界聽到了中國的聲音。」
很快,她代表央視訪美,和美國的新聞業界交流。一件得體大方的衣服成了剛需——她特意買了兩件鄂爾多斯1980的羊絨衫,一件灰色,一件卡其色,是當時能買到最好的羊絨衫。她記得到斯坦福大學訪談,校方很驚訝,原來這是中國的新聞主播,很國際,也很時尚,有人問她,中國人是不是都像您這樣?徐俐說,像我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
那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時代。在徐俐的回憶裡,那時候社會的精神和物質全面打開,過去單一的色彩變得鮮亮,活潑,每一個人都像幹涸的禾苗被滋潤了一樣,「真的是活得興緻勃勃。」
「那又是一個特别讓人感佩的時代,生活有無限可能,隻要你去做。所以穿什麼樣,重要,又不重要,因為早上起來抄件衣服,就能出去幹活,因為大家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徐俐說。
那兩件随她出訪的羊絨衫,現在還在衣櫥裡,成了她無需刻意照拂的陪伴。将近30年了,雖然有些變形,但不妨礙它依舊柔軟,她還會把它們當做家居服,貼身穿着。
她在身邊、在心裡積攢了許多有記憶也有溫度的東西。小時候,母親常常在家一邊哼着《洪湖水浪打浪》,一邊踩着縫紉機給她做連衣裙。她說,那台縫紉機和母親制衣的場景,給了她雲朵般軟綿綿的撫慰。家裡有棵樹,那是她和先生相識時種下的,當年的小樹苗現在快長出了陽台。還有鄂爾多斯1980的羊絨衫,20多年的記憶都印在上面,徐俐每次拿起來,都會想到90年代的自己。
——那個一心向前的自己,求新求變的自己。她一直想把這種精氣神保留下來,無論年紀,繼續做年輕的事兒,有趣的事兒。
如今,雖然已經告别央視主持人的身份,徐俐仍舊忙碌。從電視大屏來到手機小屏,擁有了更多新的可能,年輕的觀衆,及時反饋的評論,一切都颠覆了她過去幾十年的表達習慣,但她享受其中,她直播,講書,還開設了女性對話的新欄目,家人揶揄她,「要不然你回去吧,你别退休了。」
對徐俐而言,哪有所謂的「退休」呢?20出頭的時候,她看過一本小書叫《奇特的一生》,講的是前蘇聯科學家柳比歇夫的故事,他用一種特别的時間統計法記錄了自己豐富的一生,科研、考察、生活,涉獵範圍多達四五十種。這種活法讓徐俐羨慕,也建立了她對人生最本質的認識:要飽滿地活着。
她很少思考自己的年齡,更不覺得衰老是什麼大事,從八十年代延續至今的沖勁兒促使她行動,就像錄節目時,她總是穿着球鞋哒哒哒跑過去,「我走路就是這麼快」,她笑着說。
徐俐 鄂爾多斯1980 羊絨針織衫、半裙
生于1980,溫暖世界
如果說上述四位人物是在日常積澱溫暖,生于1980年的張曉霞則在用自己的雙手營造溫暖。
2005年的一天,25歲的張曉霞和鄰居閑聊,得知對方在一家做羊絨服飾的公司工作,産生了興趣。當時,她沒有長期正式工作,東走走西逛逛,生活得很漂泊。鄰居告訴她,在這裡工作挺好,挺溫暖的,因為做的是能夠讓人暖和的東西。
就這樣,張曉霞成為了鄂爾多斯1980東昊廠的一名提花擋車工,負責羊絨披肩、圍巾的手工提花工藝。第一次面對機器,她覺得好複雜,好難,每一根軸都有幾千根絲,而她的工作,需要将每一根細絲編織進柔軟的羊絨制品。
她跟着師傅從簡單的工藝學起,每天看着密密麻麻的細針,一根一根手工穿過去,稍不注意就會打結。有時候一站就是12個小時,手還要不斷伸向四五米高的提花機器高處,時間久了腰痛得厲害。這份工作給她帶來了一些職業病,但她總是驕傲地和親朋好友說她的工作,她會這樣說自己的職業:一份「溫暖全世界」的工作。
春夏時期,車間做的衣服大多出口,秋冬做的羊絨衫和圍巾在中國各地銷售,無論哪裡,幾乎都有人穿過她做的衣服。她最喜歡的是一件粉色的羊絨衫,裡面加了冰絲線,柔軟貼身。
她在這裡已經17年,還打算繼續做下去,直到退休。她記得早年間的機器需要全手工操作,現在的機器有了更多自動化的部分,織出來的提花更漂亮,更精細。顔色也變得好看了,選擇也多了,款式也讓越來越多的人群能夠接受。越來越多的人不再認為羊絨是古闆、陳舊的象征,而是溫暖、時髦的代名詞。前段時間,她織了一款藍綠色的披肩,抖起來像流動的光波,像蜻蜓的翅膀。
9月26日,鄂爾多斯1980全面啟動品牌煥新活動,發布最新的品牌标語,「中國羊絨,溫暖世界」。還有一隻阿爾巴斯山羊标識誕生,這展現了鄂爾多斯1980從草原躍出,用一種蓬勃的姿态進入它的第43年,開啟全新的羊絨時代。
中國羊絨的新時代,不止于冬天,也不止于針織,它有着無限的可能。徐俐說,着裝是人的第二表達,人的性格、内心和情感都會在衣服上顯露出來。入秋時,徐俐在鄂爾多斯1980買了兩件襯衫,一條布裙子,她突然發現原來曾經的羊絨品牌有了這麼多新款式,不再隻是羊絨而已,更像一種日常,一種陪伴,就像她陪伴觀衆這麼多年一樣。更重要的是,這個生于1980年的品牌還在往前,還在求新,還在拓寬自己的邊界,還讓自己保持着年輕的活力。
我們總是需要溫暖。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溫暖帶來相信,帶來笃定,帶來持續的力量,它終将帶我們去往更遠的地方。
張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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