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清淺

電視劇《山河月明》裡，胡惟庸落馬後，在呂本勸說下交出記載淮西權貴貪污數目的賬本，朱元璋由此掌握了所有淮西權貴腐化的罪證。貧農兼乞丐出身的朱元璋因受過被朝廷百般盤剝的苦，對淮西幫巧立名目壓榨百姓的行為很是憤慨，為讓勞苦功高的淮西幫有所收斂，絞盡腦汁多次敲打淮西幫。然而拿到罪證後，看着一衆高官權貴的貪污數目卻沒有全部拿下，隻抓了朱亮祖、朱暹父子處予鞭刑，活活将二人打死在百官面前，來個殺雞給猴看。為什麼朱元璋首先拿朱亮祖、朱暹父子開刀呢？

一是朱亮祖跟胡惟庸交往過密

胡惟庸和朱亮祖雖同是淮西幫，但前者是文官，後者是武将。朱元璋打算敲打淮西幫時，為減少打擊面，先是褒賞文官，逼淮西幫首領李善長退休，提拔同是來自淮西的胡惟庸為相，再敲打武将。胡惟庸升為相國後，知道自己得以拜相除了是淮西人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即資曆淺，急需抓住皇帝打壓淮西武将的機會立功，不然相國位置恐難坐穩。為此，他迎合皇帝心思，趁着徐達趕走勁敵王保保班師回朝之機，獻上嚴辦但又不能太嚴辦、不能由皇帝辦的計策，既給淮西武将留了情面，展示了皇帝的仁慈，又适當地敲打了淮西幫，深得朱元璋欣賞。

看着李善長緻仕、閉門謝客，胡惟庸成為新任相國、皇帝新寵，淮西武将都開始倒向胡惟庸這邊。但武将宋國公馮勝、鄭國公常茂、長興侯耿炳文等人都是人精，忌諱結黨營私之名，可不會輕易露臉，到胡府上走動送禮、話家常，再則胡惟庸資曆淺、功勞小，他們不太瞧得起胡惟庸，三則他們常年在邊關鎮守或出征漠北，一年裡留在南京城的日子不多，而朱亮祖沒這樣的任務，有更多自由時間，于是一緻舉薦永嘉侯朱亮祖當淮西武将代表，負責與胡惟庸聯系，不管是傳達武将意思、送禮送好處，還是打探朝中消息、探知胡惟庸口風都由朱亮祖出馬。

朱亮祖也便成了胡府的常客，胡府上下應該沒人不認識他的，同樣經常出入胡府的塗節為自保供出胡惟庸時，肯定也交代了朱亮祖，既然胡惟庸和塗節都被賜死，朱亮祖又怎能獨善其身。

二是朱亮祖口無遮攔

朱亮祖與胡惟庸交往過程中經常出言不遜，以為現場沒皇帝的人，可以徹底敞開心扉，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其中最明顯且常犯的錯誤便是一提燕王就直呼大名，甚至還加上那小子三字，時常朱棣那小子的叫。雖說朱亮祖是功臣，年紀大概跟朱元璋差不多，他兒子朱暹可能比朱棣還大些，再往前一點追溯，朱元璋還沒稱帝時，朱棣也隻是個新貴家的孩子，跟他家的孩子沒太大差别，按年紀論輩分朱棣得叫他叔，然而胡惟庸拜相時，朱元璋已經稱帝多年，朱棣皇子的身份也很多年了，朱亮祖還口無遮攔的朱棣那小子的叫，按照當時等級森嚴的封建禮法就是大大的不敬。

即使是皇帝的大紅人胡惟庸也不敢在自己府上當着下屬的面對各皇子直呼其名，尤其是對朱元璋比較疼愛的朱棣，每次胡惟庸聽着朱亮祖提朱棣時，還會糾正他，說要叫燕王，燕王名諱豈是我等可随意叫的。被當面糾正後，朱亮祖每次都是不情不願地把朱棣改口為燕王，然而下次再見胡惟庸時提起燕王又忘記規矩了，還是直接叫名字 那小子。朱棣領導下的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文武百官的大小事情都掌握得清清楚楚，這些言語上的不敬怎麼可能不知道！

三是朱亮祖不夠聰明

不可否認，武将出身的朱亮祖領兵打仗的能力很強，但在内鬥上智商确實不咋地，顯得很不聰明。比如說得知太子朱标見了涉及淮西幫貪腐案的重要證人鐵铉後，見朱标把鐵铉交給任職親衛的朱暹也就是他親兒子看管，竟蠢到建議李善長讓他兒子把鐵铉殺了。直到胡惟庸告訴他太子之所以把鐵铉交給朱暹管理，一是要告訴他們鐵铉的事他太子知道了，二是要告訴他們，他們要是敢再殺鐵铉，就把朱暹殺了來個以儆效尤，朱亮祖這才把馊主意收了回去。

再比如朱棣查出淮西權貴侵吞屯田，用朝廷的糧食借開中之名換鹽引，再用鹽引換鹽賣錢悶聲發大财後，因牽涉頗廣，還捉拿嚴懲了一批大小官員，引起百官不滿，朱元璋為平衆怒，更為上演苦肉計來個引蛇出洞、請君入甕，把朱棣軟禁起來。朱亮祖還真以為皇帝怕了他們，妥協了，想得寸進尺，讓朱元璋把朱棣明正典刑了，好出他們淮西幫的氣。

直到聰明的胡惟庸跟他說了一番話才作罷了。胡惟庸說，陛下對朱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架勢說不定是他們父子間的一場戲，說不準過幾天就對燕王又起複了，難道你還想讓陛下擔一個殺子的名嗎？你若還想将燕王明正典刑，這裡有紙筆，由你寫折子，我們署名，然後讓通政使司馬上送宮裡去。朱亮祖知道朱元璋護犢子，他要是敢上折子讓皇帝殺兒子，還是很疼愛的兒子，這是找死，立馬把趾高氣揚、理直氣壯的氣場收回，慫着說我……我剛才吧也就是說說。

讓老朱殺最疼愛的兒子這樣的想法就足見朱亮祖之蠢，還說出來想讓聰明人胡惟庸牽這頭更是蠢。朱元璋沒把朱棣查出來的淮西權貴包括朱亮祖的罪證拿出來，把淮西權貴一一逮捕正罰已經是對淮西權貴網開一面了，他們就沒有再窮追燕王朱棣的理。皇帝對朱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是好事，随着朱棣的軟禁說明開中涉污這個案子結了，皇帝既然放過了燕王，自然也不會再對淮西權貴苦苦相逼了。可朱亮祖卻沒看明白這些，待塗節、胡惟庸給他解釋後才恍然大悟。

也正是這份愚鈍，朱亮祖才甘心當胡惟庸和淮西武将的傳聲筒吧，而這也是淮西武将選擇他的原因，不聰明好擺布。朱亮祖跟這些聰明的壞人混在一起，不出事時就是共享榮華富貴，出事後就成墊腳石、背鍋俠了，尤其是老朱沒掌握證據時。當然，老朱拿到胡惟庸交出的賬本後雖有比較充足證據，但此時邊關還受着王保保威脅，可不能一下把武将功臣都拿下，得一個一個來。于是，不抓跟胡惟庸交往密切而且口無遮攔、頭腦簡單的朱亮祖還能抓誰呢？朱暹作為朱亮祖兒子，利用在宮中當親衛的便利，經常給淮西幫送情報，自然也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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