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爸爸生平?今年是一代連環畫大家賀友直先生(1922年11月-2016年3月)誕辰100周年9月底,上海美術館(中華藝術宮)與澎湃新聞等機構将聯合主辦賀友直先生誕辰紀念大展“小人書大智繪”《澎湃新聞·藝術評論》從今天起将陸續刊發賀友直先生生前友人及相關學者專家紀念賀友直先生的文章,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于賀爸爸生平?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今年是一代連環畫大家賀友直先生(1922年11月-2016年3月)誕辰100周年。9月底,上海美術館(中華藝術宮)與澎湃新聞等機構将聯合主辦賀友直先生誕辰紀念大展“小人書大智繪”。《澎湃新聞·藝術評論》從今天起将陸續刊發賀友直先生生前友人及相關學者專家紀念賀友直先生的文章。
本文是知名攝影師丁和的回憶文章。他印象裡的賀友直先生,如父如友,酒到酣暢時,賀友直喜歡在酒瓶上題字的往事,尤見率真風趣,“賀伯伯更多時候像個朋友。酒到酣暢,我們變得‘沒大沒小’,他會說‘酒逢知己千杯不多’。”
賀友直贈送作者的自畫像
從我的辦公桌擡頭看屋頂,是一個燈箱,燈箱裡的燈片出自于賀伯伯(賀友直老)的繪畫。畫的是老式石庫門房子的門框裡,身着旗袍的婦人正挽着滿滿當當的菜籃子跨進門檻。迎面穿長衫的男子夾着香煙開門迎入。透過他身後天井可以看到客堂間的祥雲紋雕飾牆、中式案幾上供着的财神菩薩和一座西式台鐘。仔細看,還有角落裡一把雞毛撣子。這是石庫門生活裡一個普普通通的瞬間、一對老夫老妻的日常。
我時常把這對夫婦想象成賀伯伯夫婦。如果說老一輩上海人身上具有一種融入于内外的體面和樸實,那他二老必然是我心目中的代表人物。
賀友直夫婦在家門口舊影
賀友直 丁和 攝
認識賀伯伯之初,我的風衣品牌正值興隆。他曾特意給我畫了一幅老上海街景畫。一排連體小樓,其中一棟挂了招牌,叫做“丁和記”。隻見“丁和記”成衣鋪的樓下量體裁衣如火如荼,樓上窗旁畫了我和老友汪大剛。兩人正興緻勃勃擺弄相機,沉浸在“拍照片”的小世界裡。另有一幅畫叫做“比上雖不足,比下感有餘”。他将自己畫了進去,以充滿市井情趣的排隊買菜景象隐射畫中自己的處世和心态。通過這兩幅畫,賀伯伯不但把我的經曆、興趣呈現在畫筆下,也把他的人生哲學傳遞給我。令我每次觀看這兩幅畫,心裡都有熱流湧動的感覺。回憶和賀伯伯在一起,也是在快樂中收獲智慧和靈光的時候。他好酒,愛吃肉。畫好畫的頭等大事是惦記吃。每到飯點就圍着在竈台間忙碌的阿姆(賀師母)鬼鬼祟祟打轉。看到有中意的菜要出鍋,聽阿姆說一句“馬上好嘞”,他就心滿意足地備好他的“生命口服液”,坐等 “投喂”。我常去他們家蹭飯。賀家家教嚴格,伯伯與子女在席間很嚴肅。我這個嬉皮塌臉的小輩不僅酒量不錯,還善于活躍氣氛,是個受歡迎的“酒友”。長久相處,我與賀家人相交甚好,被賀伯伯對外宣稱是家裡的“阿六頭”。跟伯伯在一起的時候,陪他說說嬉話,聽他講人生故事,領會他的處世哲學。談人情,他說:“人是不能放在天平秤上面稱的”;談事情,他說:“複雜事情簡單做”;談藝術,他說:“看得懂,搭得攏”。這些良言,真像是一位父親對孩子的點撥與耵聍,言猶在耳。我每每回想,就是又一遍複習。
創作中的賀友直 丁和 攝
創作中的賀友直 丁和 攝
賀伯伯很少直接誇獎我。他的肯定和關愛都體現在舉動之中。我内心清楚,他欣賞我的攝影有“玩”有探索,并可最終推及到文化傳播。随着逐步深入拍攝西域曆史文化遺産,我開始以“玄奘取經之路”和“古代龜茲石窟壁畫”為創作主題。他畫了一張大幅的玄奘西行取經圖給我。阿姆說他先後畫了五六幅才滿意,鄭重交到我手上。2008年,我在新疆烏魯木齊舉辦影展。賀伯伯和阿姆夫婦倆飛赴烏市參加開幕式。甚少在公開場合露面的他們為我站台剪彩,為我舉杯慶功。之後許多年我埋首鑽研西域壁畫的攝影和知識,久久沒有産出。賀伯伯急了,見面最常問的就是“照片忙到哪裡了?書幾辰光能看到?”。有那麼段時間,我幾乎有點怕見他。待《德藏新疆壁畫》出版了,他迫不及待地把我的書轉贈給身邊朋友。真是他因我的成就欣喜,我以他的肯定為自豪。
印有賀友直自畫像的酒瓶
賀伯伯更多時候像個朋友。酒到酣暢,我們變得“沒大沒小”。他會說“酒逢知己千杯不多”;會在扇面上揮筆畫一個裸女背影,題名為“望妹止渴”。他也會毫不顧忌地打趣阿姆,引得阿姆嗔怒,妙語應對,智慧流露。“一室四廳”的小閣樓裡,歡顔笑語和紙墨香氣一起镌刻于記憶。我的工作室裡珍藏着各色形狀的酒瓶,那都是賀伯伯喝完的瓶子。特殊的是,每一隻上面都留有他的題字,從2013年開始,到2015年末尾。瓶子上字迹清晰得好像新畫的。有酒後酣暢開懷的一句嬉皮話,有簡筆自畫像,也有簡單的附有日期的簽名。
賀友直《酒逢知己千杯不多》
賀友直在酒瓶上題字
賀友直在酒瓶上題字
第一次要酒瓶是陪賀伯伯去杭州的中國美院講課之行中。頭兩天裡,晚上是美院招待“老頭”一行吃飯。沒想到第三天老爺子課剛講完就偷偷把我拉到一邊,說:“走走走,乃好切老酒去嘞。”哈哈,原來是連着兩天的公務宴,酒肉皆未得盡興,一肚子的酒蟲正在騷動呢。講完課一身輕,名正言順的要“犒勞”自己呢。我們就近去了中國美院的招待食堂,酒也就那一種,沒得挑選。但那次賀伯伯尤為高興,一半為有那麼多學生來聽他講課而欣慰自豪,一半為釋放酒瘾的暢快。我突然想起了要留下簽名酒瓶的鬼點子。老先生雖怕麻煩,但也拿我沒辦法。他斜看我一眼,噘起嘴說:“丁和,頂煩來……”。另一邊拿過筆,在瓶上即興“創作”。後來,也不用我向他要了,他常把喝空了的酒瓶子題好了,打電話叫我去拿。若是他忘了,阿姆也會提醒。阿姆總把酒瓶子安放進原裝的盒子裡,或者另外裝袋,替我小心翼翼。就這樣酒瓶越積越多。老爺子賴以“成仙”的“生命口服液”陪伴了他生命每一天。他一直說“人要明白自己”,又常說“活得慢一點,走得快一點”。活着的時候,盡興每一天。仿佛是天随他所願,也仿佛他有所覺知,賀伯伯在2016年3月畫完了最後一批約定的畫稿,就在交付這批稿件後的當天倒下了……他這般“灑脫”,卻令身邊的我們猝不及防,痛心疾首。
賀友直白描作品
賀友直畫作《鼠年喜事多》
2010年,浙江甯波北侖賀友直工作室,作者丁和(前)與賀友直及夫人謝慧劍
賀伯伯傲氣、率真,不大喜歡被相機鏡頭盯着,覺得約束,要是讓他擺姿勢迎合,輕則怒目相視,重則慢走不送。好在對我卻不怎麼設防。記得他畫“大世界”那時候,我去甯波看他。他竟“特赦”我踩上他的畫桌俯拍他創作。多年來我在各種場合拍他,也憑借對他的了解,捕捉到他一系列富有神韻的動作和表情。我把這些圖片制作成一幅頭像拼圖,撷取各不同場景中率真不羁的他。此作品後被中華藝術宮展覽并收藏。他走後,我去過他在那裡的常設展廳幾次,偌大的空間中被他的一筆一劃圍繞,感受到時光在一個畫畫的老人身上經過,在一個城市的變遷裡流逝。其人、其畫如是鮮活。那一刻我從心底裡确信他從未遠去。他就是那種有滋有味地、神氣活絡地,活進身邊人心裡去的人。
丁和 2022年7月20日
于 九璞十景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