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曆史上形成的且沿用至今的屬對格式,凡符合傳統修辭對格,即可視為成對,體現對格詞語的詞性與結構的對仗要求,以及句中平仄要求則從寬。
1、疊語對。“疊語”是指同樣詞語在句際間(包括單句聯上下聯以及多句聯分句)之間重複使用、兩兩對舉的修辭法。楹聯的對仗中嚴格禁止同字相對,故上下聯之間隻存在如“之”、“其”、“而”等虛字在極少數情況下的同位相對。應用較多的情況是在句内自對中,含重字自對的情況均為疊語對。
例4.11 喻長霖題浙江杭州嶽飛廟墓聯
有漢一人,有宋一人,百世清風關嶽并
奇才絕代,奇冤絕代,千秋毅魄日星懸
對聯中“有漢一人”指三國蜀漢大将關羽。“有宋一人”指南宋著名軍事家、民族英雄、抗金名将嶽飛。“關嶽”一語雙關,既指關隘、山嶽亦喻指關羽和嶽飛。上聯兩個“有”字下聯兩個“奇”字,稱首疊;隻疊一個字,稱一疊。上聯“一人”兩字、下聯“絕代”兩字重複,稱尾疊;疊了兩個字,稱二疊。
2、嵌字對。“嵌字”是指将人名、地名、幹支、事物等分别嵌入上下聯的某些位置上去,進而構成一個新詞,使之産生新的語義或情趣。嵌字對是楹聯創作中運用較多的一種傳統格式,其格式繁多。運用嵌字修辭法,若所嵌字之詞性不同,隻要其組合句意切題,則視為成對,不必逐字在律。
例4.12 王闿運題浙江杭州曲園聯
曲徑通幽處
園林無俗情
此聯為集句聯,上下聯分别出自唐常建《題破山寺後禅院》以及晉陶淵明《辛醜歲七月赴假江陵夜行塗口》 ,而且聯語以鶴頂格嵌入“曲園”二字。雖然“曲”與“園”二字詞性不同,且“曲徑”為偏正結構、“園林”為并列結構,然隻作整體名詞對仗即可。
3、銜字對。“銜字”是指聯語中一個字銜接着一個相同的字,以增強語意的節奏感及其情趣。銜字對與同字疊用的連珠對不同之處是銜字法把兩個分句緊密地縮合成一句,誦讀時要在兩個字之間稍作停頓。
例4.13 葉征題浙江杭州四照閣聯
面面有情,環水抱山山抱水
心心相印,因人傳地地傳人
4、借音對。“借音”是指借用某個字的音與本來不能相對的字成對。
例4.14《錦瑟》李商隐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聯語中詩人以“珠”、“玉”自喻,不僅喻才能,更喻德行和理想,由此抒發自己禀具卓越的才德卻不為世用的悲哀之情。上聯“滄”字與顔色詞“蒼”同音,借以與下聯“藍”字相對。
5、諧音對。“諧音”是指利用語言文字同音或近音的關系,使一個字、詞成表裡兩層意思,使之涉及到兩件事情、多件事或兩種内容、多種内容。
例4.15 陳洽父子對句聯
兩舟并行,橹速(魯肅)不如帆快(樊哙)
八音齊奏,笛清(狄青)難比箫和(蕭何)
6、聯綿對。“聯綿”是指“兩字相續,或以其形,或以其事,或以其聲”,相綴成義而不能分割。組成聯綿詞的兩字,多數有雙聲或者疊韻的關系,亦分别稱“雙聲聯綿”,即兩字聲母相同,“疊韻聯綿”,即兩字韻母相同。在對聯創作中聯綿詞必須與聯綿詞相對,其詞性相同尤佳,但也允許詞性不同。
例4.16 邱菽園題緬甸仰光孤嶼園居聯
芳草密粘天,缥缈樓台開畫本
輕鷗閑傲我,蒼茫煙水足菰蒲
7、互成對。我們将同類單字連用,然後上下聯對應相對,規範地稱其為互成對。
例4.17 魏定南題湖南臨武學署聯
閑地卻逢忙世界
冷官偏有熱心腸
聯語以“閑”與“忙”、“冷”與“熱”互為反襯。“世界”與“心腸”則為同類單字連用。“世界”一詞原有兩種含義,一是指廣宇悠宙,來自釋家經典,宇為空間,宙為時間,為并列關系;二是指環球,為偏正結構。此處循前者含義,與“心腸”構成互成對。
8、交股對。“交股”是指上下聯中的兩對詞語在不同的語法位置上交錯互對。交股修辭法刻意避開整齊、均衡、雷同的詞語形式,使上下聯詞語别異,形式參差,錯落有緻,産生活潑多變的優美辭面。
例4.18《晚春》王安石
春殘葉密花枝少
睡起茶多酒盞疏
下聯第四個字“多”與上聯第七個字“少”以及下聯第七個字“疏”與上聯第四個字“密”交錯相對。
9、轉品對。“轉品”即轉類,是指憑借上下聯語的條件,字詞由一種詞性轉變為另一種詞性而用,其意義也随之變化。轉品修辭法也是常用修辭手法之一。
例4.19 康有為挽劉光第聯
死得其所,光第真光第也
生淪異域,有為安有為哉
劉光第是“戊戌六君子”之一,變法失敗後英勇就義,康有為撰此聯挽之。作者将自己的名“有為”和逝者的名“光第”巧嵌聯中,進而采用轉品修辭手法,衍義成文,構思頗為奇特。上聯第一個“光第”指劉光第,第二個“光第”指光耀門第。當劉光第的靈柩運回四川富順家鄉時,沿途百姓結隊相送,父老鄉親家家執香祭奠,人人戴孝痛哭。這是史實,是對志士仁人的崇高評價。下聯第一個“有為”指作者自己,第二個“有為”指有所作為。“安有為哉”幾多醒世的反思。詞性的悄然轉變,令聯語形式别開生面,感情真摯深沉,給人以回環跌宕之感。
10、當句對。“當句”是指在上下聯各自的聯文中,一些字詞或句子與另一些字詞或句子各自成對。從具體的字詞或句子自對情況來看當句修辭法一般可以分成三種,一是聯中自對式,即在多分句聯中兩個分句以上自對,亦可稱語句自對;二是句中自對式,即在一個分句中兩個詞語以上自對,亦可稱詞語自對;三是詞中自對式,即在一個詞語中兩個字以上自對,亦可稱字詞自對。從全聯整體對仗工寬的角度來看,當句修辭法一般也可以分成三種,一是兼用相對式,即當句自對,上下聯也相對;二是寬松相對式,即當句自對,但上下聯之間在詞性及詞性結構等基本對仗要素上基本不相對,甚至完全不相對,這種形式在多分句聯或長聯中尤為普遍;三是不相對式,即一些比較特殊的破律式自對。
例4.20 袁金铠題遼甯遼陽魁星閣聯
時勢慨風雲,問意态如何,俯檻眼開,應想象一塔淩雲,千山拔地
奎光煥星鬥,賴文章不朽,登樓心賞,莫忘懷瑤峰墨寶,衍水詩篇
11、鼎足對。“鼎足”是指三個句子排比對舉,鼎足而三。
例4.21 傅山(青主)聯
竹雨松風琴韻
茶煙梧月書聲
12、流水對。“流水”是指上下聯在語意上有先有後相承相接。流水修辭法的基本特征就是上下聯之間語意連貫,語氣銜接,不可分割,不能随意颠倒,似水順流而下,構成承接、遞進、轉折、選擇、條件、因果、假設等關系。
例4.22 左宗棠題福建福州林則徐祠聯
附公者不皆君子,間公者必是小人,憂國如家,二百馀年遺直在
廟堂倚之為長城,草野望之若時雨,出師未捷,八千裡路大星頹
對聯的特殊修辭格不止這些,其他的有意者可以自行查閱資料。當然,雖然我們說上述修辭格式格律可以從寬,并不意味着可以不拘格律,相反這些修辭手法需要比一般的對聯寫法對語言的駕馭能力要更高更靈活,如果能對這些修辭格手到擒來,就可以稱為是真正的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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