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對于一切存在物都是一樣的,它不是任何神所創造的,也不是任何人所創造的;它過去、現在、未來永遠是一團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燃燒,在一定的分寸上熄滅。”
自然界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傳說中的鯉魚跳龍門,大馬哈魚千裡回故鄉;還有狐死首丘、越鳥巢南枝。看多了就會讓人産生一種錯覺——誰說動物沒有人性?這不就是打臉的例子!
文/希夷
符号帝國獨家原創
而在所有這些前人目睹之怪現象中,有三個是最為諷刺和驚人的,那就是老鷹祭鳥、水獺祭魚、豺狼祭獸。這三個典故同出于一處——《禮記·月令》,是二十四節氣中的三個,按照順序,我們先來看第一個:水獺祭魚。
《禮記·月令》有載:“孟春之月,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鴻雁來。”《呂氏春秋》中也有“魚上冰,獺祭魚。”的句子,可見這已經不是某一個老怪物的偏見,或者某個有怪癖的人看走了眼、思想有問題,而是一種普遍現象。
作為一個生長于北方的漢子,我是無緣見到這種驚人的場面,但我相信古之人不餘欺也。更何況有那麼多人都在說,你總不能說他們都是騙子吧?
我們腦補這樣一個場景:春天到了,一群小魚往冰上飛躍,一會兒排成個人字,一會兒排成個一字。這時候,水廠殺手水獺也出動了,它們揮開鋒利的爪子,三下五除二,在冰窟的四周已經排上了一層死魚。
這位小老弟就像孫悟空吃桃子一樣,這條咬一口,那條啃一下,因為食物極大豐富,所以全然沒有要節約的意識,不一會功夫,鍋碗瓢盆不夠用了,水獺哥哥的四周已經擺了一圈兒的殘魚。這時候奇怪的一幕發生了。水獺老弟并沒有繼續自己的殺戮和吃吃吃,而是舉起一雙前爪,高與眉齊。好像一個虔誠的罪人在忏悔,為自己做下的惡行實力悔過。
宋代學者葉紹翁就曾經在自己的文章中說“反本狐邱,寓誠獺祭。”他老人家和我此時想得一樣,就像狐狸臨死腦袋要朝向自己的家鄉一樣,這是一種返璞歸真的天性。
水獺也不是完全“滅絕人性”的冷酷殺手,它也有誠敬之心,敬畏之心,忏悔之心。
同樣,老鷹祭鳥的場景也出現在節氣中。《逸周書·時訓》:“處暑之日,鷹乃祭鳥。”老鷹這樣生猛的兇禽,竟然也有自帶的慈悲之心?這究竟是鳥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豺狼祭獸”則是發生在秋季,表達了基本相同的意思。《禮記·月令》曰:“鞠有黃華,豺乃祭獸戮禽。”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如果說動物真的“禽獸初,性本善”天性良善,慈心未泯,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三位?其他的動物難道就沒有這份覺悟?
老子說,天地不仁,天地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我輩凡人,在聖人眼中尚且如同面雞草狗,和路邊随時會被砸到的花花草草沒有任何區别。何況人吃魚,魚吃蝦,老牛吃黃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自然規律使然,其間并沒有什麼是非恩怨,也沒有善惡,無關道德。
如果水獺豺狼老鷹這樣的禽獸也有憐憫心,它們恐怕早就被餓死了,或者說它們隻是做做樣子,是禽獸界的僞君子?須知,僞裝是比後悔更加複雜的情感,這些動物如果真的會,那這個世界基本就沒有人什麼事兒了。
你憑什麼站在食物鍊的頂端,在既沒有伶牙利爪,也沒有強壯的翅膀的情況下?
其實是我們誤解了,或者說是一種自戀使然,把人類自己的情緒投射到了這些動物身上。就像狐死首丘這樣的硬梗,其實人家狐狸才沒想過腦袋朝向哪裡的問題,隻有人要死了還那麼矯情。
也不是《禮記·月令》這本書不正經,而是我們理解錯了。漢代學者高誘在注解中說,“獺獱,水禽也。取鯉魚置水邊,四面陳之,世謂之祭。”
《大戴禮記·夏小正》則說得更加明白:“《禮記·月令》皆曰‘獺祭魚’……獺性殘,食魚往往隻吃一兩口就抛掉,捕魚能力又強,所以每食必抛掉許多吃剩的魚。人們稱堆積故實為‘獺祭’,即取堆積殘餘之意。”
看到了吧,事實的真相不是水獺在忏悔,而是在禍禍,大開殺戒,屠戮四方。“水獺祭魚”還有第二層意思,就是獺祭。說的是堆砌辭藻,疊床架屋的樣子,就像是水獺在身邊“祭魚”,擺了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
所以,“祭”不是一種儀式感的表達,也不是善根的喚醒,而是“開殺!”的意思。因為開春了,河流解凍了,餓了一冬天的水獺正好大快朵頤;夏天到了,鳥兒個個長得膘肥體壯,正是空中殺手老鷹的“福利季”,這時候的鳥,管飽!
秋天到了,萬物都開始蕭瑟,豺狼虎豹也該給自己漫長的冬季儲備口糧了,這種時候,還“祭拜”、“忏悔”個毛線,殺殺殺,根本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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