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們先來看一件雍正“官窯”釉裡紅三魚紋碗開啟我們對釉裡紅的認識。
雍正“官窯”釉裡紅三魚紋碗
這件為維正仿前朝官窯的名貴品種。碗敞口,深弧腹,圈足,足底雙圈“大清雅正年制”六字兩行青花楷書款。碗外壁飾填紅釉三魚紋,釉裡紅發色穩定完美,如寶石般晶瑩明亮,采國畫寫意之筆法塗抹魚紋,揮灑自如,魚兒如悠然遊弋于水中,躍躍欲動,深得水墨之風骨,極具藝術魅力,又似一抹濃重朱砂墜入水中,色彩極為奪目。其碗胎釉皆為雍正禦窯中的上品,胎質輕薄細膩,釉面勻淨肥潤,如上等羊脂白玉一般,與紅釉結合得天衣無縫,二者融會貫通,昭示着家制瓷工藝的最佳風範。
通觀古今,魚文化無處不在,且影響深遠。禅宗典故,多以魚為題,佛器木魚,可聚僧尼,禮佛頌經,參悟禅意。道家尚魚,所謂鲲鵬之志,意在追求自由,萬法歸真,逍遙無憂。儒家着論,魚意登科,躍龍門,仕途錦繡,是一種積極入世的心态。
瓷碗上的三魚紋及相關之三果紋,冰清秀雅,簡素無華,曆代不曾多見,屬宮廷禦制上乘之作。銅紅器,制作不易,古已有之,最早見于唐代長沙窯。窯火熄時,赤窯初開,見鮮紅豔美,似朝霞,仿佛天際一抹燒雲者,方為上品。此類藝風,清唯雅正,舉之品瓷論春秋,藝海觀濤時,夢溯前緣。
而釉裡紅器,元代已始燒,所飾紅色,有讓人驚豔者,如1980年高安縣江西第二機床廠出土的元代窖藏中的釉裡紅開光花鳥紋罐,發色極佳。但這一時期更多見者則是呈紅斑狀。如與前者同時發現的元代釉裡紅彩斑貼塑蟠螭龍紋高足杯,即是如此。洪武繼之,朱元璋為其稱帝以後得名,璋為祭南方之禮器,而南方主火,色尚赤,因此其對紅色鐘愛有佳,釉裡紅瓷器,在洪武一朝大量燒造,惜此時剛經曆改朝換代,匠人四散而去,因此這時期燒造的釉裡紅,色終不穩,有燒造溫度過高,緻使色暈散乃至揮發者,更多見的是色澤灰暗,未發色者。以緻真正色濃而佳者,為數寥寥。
至永樂一朝,景德鎮禦作興盛,方見正色佳品。這一朝,釉裡紅、銅紅釉器,燒制嚴格,篩選苛刻。正因如此,禦出之品,日趨成熟,漸達官器标準。此時禦窯,屬創燒階段,各類新品輩出,精者留,不适宜者,即刻停廢。經反複試燒,銅紅釉所用之料較釉裡紅料,效果更佳。時之匠者,遂以釉代彩,或于兩層透明釉間,着筆抹紅,繪出紋飾,因此,此類瓷器又有“填紅釉”之稱謂。繼而試作新器數類,但有次品,就地棄之。既有前朝基奠,宣德瓷匠,漸通銅紅火性,需少紋寡,方得窯開色正。遂見時之杯、盤、高足等器,或飾三魚,或繪三果,餘部皆素白無紋。宣朝銅紅,鮮豔靈活。此後成化至正德時期偶有燒造,但更多則以釉上礬紅代之,嘉靖以後幹脆停燒。
入清後,康雍乾三朝多有仿制,康熙帝入主中原後,先是穩固江山,同時大力發展生産力,同時在瓷器燒造上以朝廷大員,作為督窯官,促進陶瓷生産,恢複并創新如郎窯紅、豇豆紅等一批高溫銅紅釉,為雍正慕古之風,提供了有力的技術保證。而雅正,則可謂是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首先其所選皆為曆朝曆代之名品,格調極高;此外自雍正六年,唐英入景德鎮禦窯廠協理窯務後,利用九個月的時間,拒絕了所有官場上的應酬,深入到坯房窯廠,和陶工一起生活,一起勞作,一起參加繪畫等,很快就熟悉了制瓷的各種工藝,由一個外行轉變成内行,終獲帝信任,同時技術也愈發成熟。據唐英在雍正十三年撰寫的《陶成紀事碑》記載,這一時期,燒造的“仿宣窯霁紅,有鮮紅、寶石紅兩種”,而在碑文後面有提到,雍正禦窯品種有“一仿宣窯寶燒,有三魚、三果、三芝、五蝠四種”,通過與傳世品的比對,如南京博物院中就有雍正時期燒造“三魚”“三果”“五蝠”三種裡紅,後文中“宣窯寶燒”,即指前文中“寶石紅”品種。
如細觀此碗,會發現此碗白釉部分頗為平整,而三魚部分釉面有微微隆起,且釉面頗為緊實,如橘皮之感,此為雍正時期官窯瓷器獨有之特征。亦可看作是“填紅釉”名稱由來之本。雅正一朝對前朝名品的摹仿已臻化境,對比同樣技藝高超的乾隆瓷器,更多了一份格調高雅的審美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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