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詩人們的名号裡,如果要選一個我心中最為酷炫的名号,那我一定要選王昌齡的“七絕聖手”。少時最喜武俠,莫名覺得這頭銜很有豪邁武俠風,而王昌齡也确實是個很豪爽的人,這一點在他的詩中常有表現。
王昌齡擅長七絕,其七絕基本代表了盛唐七絕的最高成就,跟李白難分伯仲,而其最為突出的成就在邊塞詩。王昌齡交遊廣闊,邊塞詩之外,也寫了不少送别詩。同為送别,他的送别詩也寫得格外不同,能看出他性情豪爽的一面。
不耽于離别,其最有名的送别詩要數《芙蓉樓送辛漸》,“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清新脫俗,境界高遠。他的另一首不那麼有名的送别詩,也寫得極美,清風朗月,毫無離别之黯然神傷之意。
送柴侍禦
沅水通波接武岡,送君不覺有離傷。
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王昌齡此時正處被貶龍标期間,而友人要去的地方在武岡,首句即點明兩地通過一道遠水遠遠相通。因而,他直說,此次送别,不有離傷。來就說離别不悲傷,難道你我之間沒有真情嗎?
有人總結過王昌齡詩的特點,他很擅長于在第三句開辟新境,推進一層。在這首詩裡,光彩最盛的同樣是自三句始:别後你我雖分處武岡、龍标,但一道青山同雲同雨,共明月,又何曾是兩地呢?這理由,太高級,讓人無法反駁。
普天之下,均是同一輪明月,為何看到這一輪明月,我們就覺得距離拉近了呢?因為在詩歌中,有共同的意象與情感傳承,謝莊有寫“隔千裡兮共明月”,王昌齡被貶去龍标之時李白也有寫詩贈他“我寄愁心與明月,随風直到夜郎西”,我雖然不能與你同往,但卻可以把這一腔情意托于明月清風,讓它們代替我去照拂你。
不隻明月,一江之水能夠連接起的地方,也同樣能夠拉近距離:“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你看,沉浸在思念之中的人要求多低,哪怕身隔千裡萬裡,單單能夠同飲這一江之水,都能夠解相思呢。
這首詩中,詩人先是寫現實中一道沅水相接,兩地地理上本就距離不遠,後又通過寫想象之中别後的場景,明月相照同處一鄉,拉近兩者心理上的距離,那此去一别那還有什麼值得悲傷的呢?不得不說,離别詩寫成這樣,可太豁達灑脫了,一個豪爽的詩人形象躍然紙筆之上。
詩前兩句寫眼前景别時情,後兩句抒發别後情,寫來雖無悲傷,但讀來,在這同風雨,共明月中,無悲傷卻有情,包含着對彼此的情意。
王勃送别時說“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隻要有知心朋友心意相通,即使身處天涯也像在一起!王昌齡沒有直接說,而是把這心思付之于青山雲月之間,含蓄蘊藉,留給人無盡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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