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澤華

我是個媒婆，我的師傅是我二娘。

我二娘是個媒婆，我親眼看見她做了不少媒，而且結婚後，婚姻都很美滿。

我的男人也是她介紹的。

我二十歲那年，我媽和她說了至少二十次，我二娘總是敷衍我媽，好好，我曉得了。她啊，人長得漂亮，嘴又甜，腦袋瓜也聰明，我一定給她找個好人家。

我媽當然樂，走到哪兒，吊在嘴邊那話，我翠翠不愁嫁，她二娘說了，一定要給她找個好人家。

我二十四歲那年，我還沒找到對象，我媽就生氣了，和我二娘吵了一架，罵她不稱職，不分青紅皂白，村裡和我同年的男女都結婚了，唯一隻有我，還單身。

二十五歲那年，我偷偷地和村裡幾個姑娘去了廣州打工。

我媽曉得了，打電話罵我狗血噴頭。

我哥老實，雖然結婚了，那婆娘也老實，做事沒頭緒，眉毛胡子一把抓，什麼事做不好。

我爹有病，我媽也有病，我不在家，這個家就沒人撐了。

我不得不回來。

剛走到村口，我二娘在村口小河邊洗衣裳，看見我提着一個大皮箱，忙放下手裡的衣裳，跑來，一把拉着我，悄悄地說，翠翠，二娘不是不想給你做媒，隻是一心想給你找個好人家。你說，你到底要啥樣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說，二娘，我活了二十多年了，也把這個世界看透了。女人嘛，找個顧家，愛自己的男人。你看現在這個社會，好得很，不要懶，勤快就能緻富。

二娘說，你喜歡橋順嗎？

我愣了一下，歪着頭說，二娘，橋順小我兩三歲呢！

二娘說，橋順在外面打工掙了些錢，你啊莫挑選了。

我說，二娘，我哪挑選？我是怕人家橋順不同意呢！

二娘說，這事，你不用操心！我負責促成這樁婚事。你看橋順，人長得俊，你啊，和他，哪簡直是天生一對呢！

我說，二娘，我年齡比他大，村裡人會罵你！

二娘說，罵什麼？橋順喜歡你就行了。

一天下午，我正在家做飯，二娘看我一個人在家，跑來悄悄地說，翠翠，橋順明天就回來了。我上門來提親，你說你前幾天做了一個夢，夢見和他結婚，而且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我納悶地問，我沒做夢呢！

二娘笑着說，你傻啊，二娘讓你說，你就說，我好給他說，你們啊，是天生一對。

我笑了，說，二娘，你給人介紹對象是不是經常瞎編一些鬼故事？

二娘說，那不是呢！讀書人說，善意的謊言。

我哈哈大笑。

二娘說，不笑。你啊，得裝淑女，像個賢惠的姑娘。

果然，橋順回來。

那天下午，二娘來了，我們一家人坐在院子裡。

我媽沒正眼看她，巴不得她滾出去。

我曉得二娘來是什麼意思，忙去迎接她，笑盈盈地說，二娘，快進屋坐。

二娘看了我爹一眼，又看了我媽一眼，說，翠翠，橋順回來了。晚上，你在家，不要亂走，我帶他來，你們倆說說話，我們就把婚訂了。

我爹和我媽一聽，笑得合不攏嘴，異口同聲地說，哎喲，謝謝二娘了。

我二娘走了後，我媽就急了，悄悄地和我說，橋順小你兩三歲，人長得漂亮，而且腦袋瓜聰明，你二娘真用心了。

我媽忙給我找衣裳，我穿好衣裳也就打扮了一番。

我爹也高興，準備臘肉，還殺了一隻鵝。

傍晚，橋順和他媽他爹提着東西，跟在二娘屁股後面來了。

我看見了，趕忙去迎接。

我爹和我媽，還有我哥，還有我嫂，也跟着去迎接，一個個客氣得很，挪的挪凳子，拿的拿水果，當然我爹忙從包裡取煙，我哥呢，也不傻了，忙倒茶水。

大家坐下來，閑聊了一會兒，二娘就打住了大家說話，高聲說，啊呀，我啊，也沒想到，那個夢讓我幾個晚上沒睡好。你說，怪不怪，一個須發蒼蒼的老人，拉着我，說，桂花啊桂花，你得想辦法把村裡的翠翠和橋順的婚事辦了。我醒了後，恍然大悟。你說，我翠翠長得漂亮，腦袋瓜也靈活，嘴也甜，我找了幾年，硬是找不着配她的人。但是，我從來沒想到橋順，我認為他啊，還小兩歲呢。

二娘說着，遞了一個眼神給我，繼續說，你看怪不怪。但是，更怪的是，那天翠翠回來和我說，二娘，我做了一個夢，你說怪不怪？我夢見我和橋順結婚了，生了一個大胖娃兒。

我假裝害羞地說，是的。我在廣東打工，在宿舍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和橋順結婚了，而且生了一個胖娃兒。

吃了晚飯，大家散了，等我正準備上床睡覺時，手機響了，我看是一個陌生号碼，我問，誰呀？

我是橋順。

我笑着說，橋順啊。有什麼事？

橋順說，我在河邊的柳樹林邊等你。我一個人，你不用怕。

我聽了，非常激動，和我媽說，去村裡買點東西，一個人悄悄地去了柳樹林邊。

在河邊的沙灘上，我看見一個亮光，懷疑是橋順坐在沙灘上。

我蹑手蹑腳地走去，果然是橋順。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站了起來，問，是翠姐嗎？

我說，是的。橋順，你叫我來，有啥事？

橋順拉着我坐下，笑着問，姐，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愣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姐真喜歡你，我怕你不喜歡我。

橋順說，姐，我喜歡你！但是，我怕你不喜歡我。我看你，人長得漂亮，個子又高，腦袋瓜也靈活，我怕你不喜歡我。

我笑了一下，恨不得親他一口，說，姐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就放心了。

橋順笑了起來，隔了一會兒，說，翠姐，你二娘真聰明。你看，她胡亂說，我爹媽和你爹媽就相信了。

我納悶了，難道我撒謊，他識破了？

我說，你為什麼說我二娘是胡亂說呢！

橋順說，你那夢是假的。我懷疑是你二娘教唆你編來欺騙我們的。

我撒嬌地說，橋順，你真壞透頂了。我是做了一個夢，夢見和你結婚，而且生了一個大胖子。但是……後面的，我不好意思說，太肉麻了。

橋順問道，什麼事？說來聽聽，反正沒外人，更何況，我媽催我們馬上結婚呢！

我一聽，更是喜歡，說，不說，太肉麻了。

橋順急了，抱着我，快說，否則，我把你丢到河裡去。

我臉紅了，說，我夢見你親我，親得我嘴上全是蜂蜜。

橋順親了一下，笑着說，好了。我下個月就娶你。

第二個月，我和橋順結婚了。

第二年，我生了一個胖小子，橋順樂開了花。

橋順的媽哇哇地說，翠翠的夢真準。

我媽也跟着說，翠翠的夢真準。

（圖片來源于網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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