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 / 馬曉蕾

編輯 / 塗彥平

設計 / 趙昊然

來源 / 彭博社，作者：Ira Boudway

輪胎是一個經常被忽視的污染排放源。

Tyre Collective是一家位于倫敦的創業公司。該公司推出了一款設備，可以安裝在汽車、卡車、面包車或公共汽車的車輪後面，捕捉行駛過程中輪胎産生的排放物。

該公司三位聯合創始人之一漢森·程（Hanson Cheng）稱這款設備為“盒子”。

微塑料污染

行駛中的輪胎是“橡膠與地面摩擦”，這種說法其實并不準确。大多數乘用車的輪胎幾乎不包含天然橡膠。相反，它們是由石化産品組成的。每輛車在行駛過程中都會掉落一些輪胎碎片，其中的顆粒最終會進入土壤、空氣、水道和海洋。

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認為輪胎是海洋中微塑料污染的第二大來源。2017年的一項研究發現，全球人均每年的輪胎排放量為0.81公斤，整體範圍從印度的0.23公斤到美國的4.7公斤不等。

與美國人平均每年産生的近136公斤塑料垃圾相比，這可能顯得微不足道，但從定義上看，微塑料是微小的，而且是研究人員剛剛開始了解到的毒素來源，它的危害不容小觑。

30歲的程說：“當我們談論零排放時，很多話題都是圍繞電動汽車的，但還有許多非廢氣排放也需要被解決。”

即使把制造過程和電池的碳足迹都考慮進來，改用電動汽車仍有助于降低碳排放。但它實際上加劇了輪胎排放的問題。電動汽車通常比同級别燃油車更重，加速更快，這增加了輪胎的磨損程度。

根據清潔能源研究機構彭博NEF的數據，電動汽車的轉型也将使世界上的汽車總量持續增長至2040年，而燃油車總量預計在未來兩年内達到頂峰。

英國研究機構Emissions Analytics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尼克·莫爾登（Nick Molden）說：“這些電動車大多是大塊頭，所以它們啃噬輪胎的速度更快，這是完全直觀的現象。”

該公司5月份公布的最新道路測試結果顯示，在正常駕駛條件下，一輛汽油車的四個新輪胎每公裡脫落約73毫克。該公司估計，同級别電動車的對應數據是每公裡多脫落15毫克，或比同級别燃油車超出約20%。

一個幾十年的謎團

按車輛類型劃分的輪胎排放物，顯示了不同車輛所排放的輪胎顆粒的體積

幾十年來，人們普遍關注汽車尾氣排放等導緻全球變暖的溫室氣體，以及造成空氣污染的顆粒物問題，它們的熱度居高不下，讓大衆忽略了輪胎問題。

研究人員才開始對輪胎排放物中的内容進行分類。在被研究的不同種類輪胎中，Emissions Analytics發現平均有400多種有機化合物。

“我們正在做的部分工作是弄清楚這些化合物到底是什麼。”莫爾登說，“如果不能識别它們，就無法了解其毒性。”

一項具有裡程碑意義的研究使輪胎中污染的利害關系逐漸浮出水面。

2020年，華盛頓州的研究人員解開了一個存在幾十年的謎團，即為什麼暴雨徑流會導緻大馬哈魚的大規模死亡。

罪魁禍首是6PPD，一種通常用于汽車輪胎的防腐劑。當暴露在陽光和空氣中時，6PPD會轉化為一種叫做6PPD-醌的化學物質，而這種化學物質對大馬哈魚具有很強的毒性，導緻它們中毒後會在水面上翻騰數小時，最終死亡。

“在實驗室裡，這個過程通常隻有一兩個小時。”該研究的主要作者、美國東北大學教授Zhenyu Tian說，“在野外，它們掙紮了一個下午，然後就死了。”

這一殘酷真相的揭開啟動了尋找6PPD替代品的行動，這些替代品可以幫助輪胎裡的化合物在自然環境中不被分解，不會殺死任何魚類。

5月，加州有毒物質控制部（Department of Toxic Substances Control，DTSC）宣布計劃将含有6PPD的輪胎列入危險産品清單，此舉将迫使制造商尋找更安全的替代品。但不能保證該行業能夠找到一個可行的替代品。

DTSC的化學品和産品評估負責人安妮·庫珀多爾蒂（Anne Cooper Doherty）說：“人們甚至不知道6PPD-醌的存在，直到華盛頓的研究人員發現了它。”他補充說，“不含6PPD的輪胎可能要在幾年後才能上市。”

“溫柔”的駕駛方式

“我們的成員緻力于支持加州的替代品分析工作。”美國輪胎制造商協會環境健康、安全和可持續發展副總裁薩拉·阿米克（Sarah Amick）說，該協會是代表世界上十幾個最大輪胎品牌的貿易團體。

目前，他們倡導司機采用“溫柔”的駕駛方式，減少輪胎排放。電動汽車加速很快，這對輪胎很不友好。另一方面，電動汽車允許再生制動（反向運行電機以産生阻力），這是一種溫和的減速方式。

如果要盡量減少輪胎排放，同時平衡與電池重量有關的額外排放，電動車司機應該輕踩油門，重踩再生制動。

在輪胎的選購問題上，消費者的控制權較小，而且信息有限。歐盟的一項新規定要求按磨損率标注輪胎，但在監管機構确定統一的測量方法之前，它無法生效。在美國，國家公路運輸安全管理局在輪胎評級中包括一個磨損分數，數字越大，磨損越慢。但它沒有标明輪胎中的成分。

莫爾登說：“化學成分存在巨大的差異性，而且幾乎沒有監管。這是一個信息黑洞。”

Emissions Analytics已經開始評估各種輪胎的毒性，但還沒有對其過程進行充分的驗證，不便向消費者提供。然而，作為一條經驗法則，莫爾登說便宜的輪胎往往毒性更大。

“盒子”

Tyre Collective的目标是通過在源頭扼殺輪胎排放物來減少輪胎排放。該公司的“盒子”使用靜電闆來吸引脫落的輪胎顆粒，這些顆粒在道路摩擦過程中帶電。

該公司成立于2020年，由皇家藝術學院和倫敦帝國學院創新設計工程項目的四名研究生的聯合項目發展而來。2022年，“盒子”榮獲Terra Carta設計實驗室獎，是四個獲獎項目之一，該獎項是為解決氣候危機的創新而設立的。

Tyre Collective“盒子”原型，該裝置安裝在車輪後面，收集輪胎排放物

在實驗室裡，Tyre Collective的“盒子”捕捉了60%的排放物（按質量計算），但現實世界充滿了挑戰。該公司目前正在倫敦的兩輛快遞車上測試一個原型設備，到目前為止，它收集了大約20%的排放物。

Tyre Collective的計劃是率先在送貨車和公共汽車上加裝這些設備，并最終讓電動車制造商将該技術整合到它們的車輛上，就像催化器對尾氣管的作用一樣。

然後，收集滿輪胎排放物的“盒子”可以在回收點清空，作為日常車輛服務的一部分，并在新輪胎和其他産品中重新使用。

“有必要為這些廢料建立一個循環回路。”程說，“否則，我們費這麼大力氣捕捉它們，最後還是扔進了土壤裡，這還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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