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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孝子感恩故事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2-12 11:35:54

七十年代孝子感恩故事(三尺黃土葬父親)1

時間過去了37年,我仍然記得那次有關生與死的對話。那一年,我18歲,父親57歲。破碎的夕陽在天空把雲染成血色的紅。血色的紅又從高空照射下來,撒落一地血色的紅,幽幽遠遠,映紅一條彎彎曲曲的回家路,映紅一對彎彎曲曲的身影,搖晃的身影或長或短,或變形,或扭動,我和父親活在紅的光影裡,紅的泥土味裡。

遙遙遠遠的地方,一棟木屋騰起彎彎曲曲的炊煙,炊煙也被血色的紅光浸紅了,我聞到了母親在木屋裡做飯的清香。

一種莫名其妙的憂傷彌漫在天地間,腳下的土地變得焦躁不安。父親走在前面,帶着我走向家的方向。父親走在一個曬谷坪的地方,發出了“咦”的聲音,停了下來。他蹲下身子,雙手輕輕地撫摸土地,一塊黑黑的棺木露了出來,我吓得倒退幾步,充滿戒備望着父親。

父親望了望露出的棺木,又望了望我,沉聲說:“這座棺木至少在地裡埋了上百年,一點也沒有亂,這是一塊好陰屋場。三佬,将來我死了,你要是給我找這麼一塊陰屋場,我就滿足了。”

我不明白才五十多歲的父親為什麼會突然說到死,我還在讀高中,還要考大學,還要娶媳婦,父親還要送我讀高中,送我上大學,幫我娶媳婦,幫我帶孫子,時間還長着呢,怎麼會談到死呢?當時,父親的話一下擊中我的心,我含着淚說:“日子還長着呢,爹,你怎麼說到死呢?我還沒有為你盡孝呢。”

父親搖了搖頭,慈祥的目光射出人間的歲月無奈:“人呵,最長的壽命也不過百年,掐指一數便過去了,人死了,便是三尺黃土蓋了身子,就像這位棺木裡的人。”父親說着,雙手抓起土塊,把露出的棺木蓋了起來,父親邊蓋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到我們每天走在你的棺木上,驚擾了你,請你原諒,我馬上改一條路,讓你九泉得到安息。”父親說完,用目光召喚我走近棺木,吩咐我在附近找來岩頭,父親目測了棺木的位置,把周圍長得正旺的玉米杆扯了,現出一塊墳土來。我不解,這塊土地是我家的責任田土,田土長的莊稼是父親送我讀高中的費用,一株株玉米是父母親用一滴滴汗水浸泡大的。父親在收獲的季節會告訴我,一粒糧食一滴汗,一株糧食有多少粒,便有農人留下多少汗,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毀壞自己用汗水浸長的莊稼,父親看出了我臉上的不樂意,眼睛射出生氣的目光,他用手扯着玉米杆,沉沉的聲音回響在我的耳畔:“這塊責任田土是我家的,我們種了糧食,流了汗水,我們不知道這塊責任田裡有墳墓,在墳墓上種了莊稼,我們已做了對不起墳墓裡死去的人的事,種在墳墓上的糧食與墳墓的土氣地氣相連,我們吃這樣的糧食安心嗎?毀了這裡的莊稼,空出一塊墳地,我們有手,可以再開一塊荒土補齊土地,我們有手有腳,還怕開不出一塊新地來。”

聽到父親語重心長的話,我覺得父親的話象一擊擊重錘,敲在我的良知上,讓我懂得土地下的生命是需要敬畏的。我想彌補自己在父親心中的不良印象,突然腦海冒出一句話來:“爹,你死了,我一定找一塊好陰屋場葬你,像這塊陰屋場一樣。”

父親聽到我的話,臉上浮現沉重的神情,有欣慰,也有難舍,更有一絲絲的悲愁,我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父親的心思。父親好半天沒有作聲,不停地用手刨土,堆起一個小小的山丘,現出一個墳堆來。父親雙手合一,對着墳堆說:“先人栽樹,後人乘涼,也許這塊土地,是你在生所辟,有你的血汗,死後,你也許葬在這裡,這裡流着後人和親人不舍的淚。今天,這塊土地分到了我家,我請你保佑我每年五谷豐登,我要用豐登的五谷送兒子讀書,讓他成為一個公家人。”父親與死者的對話,一下讓我對這塊土地充滿敬意,棺木裡的人是男是女,我知道他的保佑連着我的前程。

走在回家的路上,父親啟迪我:每塊土地都有一個活着的主人和一個死去的主人,活着的主人在土地上勞作,收獲着糧食,死去的主人守候在田地的旁邊,聽着莊稼的拔節聲,嗅着莊稼成熟的清香,生者和死者因為土地,早已成為一家人,不管認不認識,不論前世與今世。父親說完,歎了一口氣,告訴我:埋你婆婆的地方,就是他和娘挖的亂岩殼開的陰屋場,埋你婆婆的時候,我許了願,希望你婆婆九泉之下保佑孫子會讀書,成為一個秀才。說完,父親望了望我,眼裡射出喜悅,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在班上是前幾名嗎,你為什麼做勞動時都喜歡抽空看書嗎,那是你婆婆在九泉之下給你身上注入的靈力。

我大吃一驚,我沒想到自己愛讀書愛學習,有九泉之下婆婆的靈力。我明白自己被父親編織的土地靈力所束縛了。父親走在路上,看到天氣陰暗下來,行走的路上,埋着一座座族人的墳墓。父親看出我的膽怯,讓我走在前面。傍晚的風很涼,拂過山崗,鑽進衣服裡有一絲絲的涼,讓人感到一絲恐懼,耳邊響起父親《在看》古歌聲:天在做兮人在看/人在做兮天在看/田在做兮糧在看/糧在做兮地在看/家在做兮飯在看/飯在做兮家在看/書在做兮兒在看/兒在看兮我不見。

父親的歌聲穿透紅色的山川、紅色的山路、紅色的山地,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和蒼老在我心海翻滾,我的腦海浮現一幅畫面:父親不在我葬父,我不在時誰葬我?18歲的我還沒有妻子和孩子的概念,還沒有香火的意識,我的心中隻裝着山外的大學,大學的背後是公家人。

父親和我在我18歲的那年那場生與死的對話,在我21歲時有了結論,我考上了一所叫懷化師專的大學。父母親把田地裡打下的500斤稻谷交給公家,我由一個農民的兒子置換成天之驕子的身份。大學三年,父親和母親拼命地開着一塊塊荒地,種下一塊塊莊稼,一塊塊荒地變成四季綠意盎然的莊稼地,春開金燦燦的油菜花,夏長綠油油的玉米和水稻,秋結黃澄澄的稻谷和玉米粒,冬生一塊塊淺綠或淺紅的小麥或苦荞。高高的田坎,長着豆角,長着黃豆,高高的玉米杆,纏着豆角和黃瓜,田地的四周,有北瓜、冬瓜秧子守護着莊稼,有青蛙蟋蟀和田老鼠陪伴着土地和莊稼,土地不是寂寞的。

寂寞的隻是一年年晃過歲月的年老父親。長年累月的勞作,拖垮了父親的身體,土地打下的糧食全讓父親換成了角票,鋪就了我的成長路,送子讀書圓了父親讓兒子當公家人的心願,父親發自内心感謝土地的恩賜,讓我成為了一個公家人,一個城裡人,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能娶上城裡姑娘的人。看到兒子在城裡安了家,有模有樣地做了父親,讓父親升格為爺爺,父親在76歲那年選擇了離開人間。父親臨終前,辟了一塊荒地,他讓我把他葬在這塊不是田地的荒地。他認為田地是要長糧食的,荒地是用來守候糧食的,人活着要保護耕地,多為兒孫留一些土地,死了隻要三尺土地掩了身子就行。父親把我帶到将要葬他的地方,僅僅三裡的山路,父親氣喘籲籲,走走停停,歇息了10多次。我提出背他行走的想法,父親拒絕了,他說:我要自己量一量距離,看看你走在棺木前端着我的遺像要走多少步,我不想你邊走邊磕頭,我怕驚了一路的先人。我這一世,最大的業績,是養活了三個兒女,最大的痛苦,是死在了你母親的前面,讓你的母親經曆喪夫之痛。我死後,你肯定會把母親接到城裡生活,我要你做一件事,一定要在城裡置辦幾個土筐,讓你母親栽栽菜,種種玉米,有地有糧有菜的地方,才有家。

我和父親來到一個叫土地灣的地方,一方三尺大小的新辟土地發出生與死的召喚,父親坐在上面,一臉安詳。父親坐在上面很久很久,五米開外的地方,是我婆婆的墳地,墳墓上長滿了荒草,有茅草,有刺荊,有狗尾巴草,還有我常見的飯豆藤豬草。一株狗尾巴草在迎風晃動,像生前婆婆的臉,現出慈祥的氣息。狗尾巴草上結滿了密密的籽,如山丘,也如婆婆的皺紋,也像父親的皺紋。

我在微風裡聽到了婆婆傳給父親的歌:天在做兮人在看,人在做兮天在看,田在做兮糧在看,糧在做兮地在看……

2004年9月30日上午9點,我的父親選擇國慶長假去到一個九泉的地方做守護莊稼的主人去了,留下跪一地的子孫無盡地哀痛。2019年9月30日上午9點,我的母親也選擇國慶長假找九泉的父親去了,我把母親葬在老家的對面,我要讓父親的靈魂回家時,有母親在家的地方等候他,兩人攜手而歸。有愛的地方,有親情和血脈的地方,世界不會沒有幸福普照,活着的兒女和孫子才會懂得祖先的祖先,生活在一個叫農村的地方,農村的地方有一片土地,我們每天吃的糧食,品的菜肴,都是從土地上長出來的。我們應該敬畏那個地方,敬畏那個三尺黃土上血脈相連的親人們,保護耕地,保護土地,就是守護我們的精神家園……(王成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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