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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爸媽幸福的句子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8 20:24:39

文|張金剛

穿過客廳,推開卧室的門,見年邁留守在家的父母正在午睡。兩人和衣面對面并排躺着,父親左側卧,母親右側卧,弓背屈膝,略呈弧形,一左一右,好似一個“括号”。這是我站在門口遠觀二老,恍惚間的一個閃念。

我又端詳了一會兒。父親在左,母親在右,真像“括号”。隻不過,我們兄弟三人和曾經的熱鬧時光,已從“括号”中間抽身而走,交由一隻電視遙控器、一部戲曲放映機填充其中,撐起“括号”間虛空而又蒼老的日子。

一時,我心生悲戚。印象中,父親沒這麼小,母親也沒這麼彎,從哪天起,他們成了現在的模樣,我已記不起。可面對這個不太圓潤的“括号”,我又滿心幸福。人過中年,仍有二老守着老家,守着兒時的村莊;我用略顯滄桑的嗓音喊一聲“爹娘”,還可得到真切的回應,便感覺我依然能在“括号”中間幸福地生活。

母親說,小時候的我隻要一上炕,就愛躺在他倆中間。小腦袋瓜兒一扭看見爹,再一扭看見娘;臉對臉的一瞬,彼此吹口氣,我說“臭”,他倆說“香”,相視一笑,笑得那麼開心、暢快。平躺着,父親會把房頂糊的報紙上的圖片一張一張講給我聽,還會念念那些大标題;母親不識字,趁我們爺兒倆興緻正濃,悄悄下地,給我蒸倆雞蛋。

香油味兒惹得我聽不進去了,翻身趴下,端過炕沿上的小碗,舀一勺兒黃澄澄、顫悠悠、香噴噴的雞蛋羹,送到父親嘴邊,父親說“不吃”;送到母親嘴邊,母親說“不愛吃”。他倆一左一右圍着我,看我将小碗刮得幹幹淨淨。好飽,我又翻身平躺,拉着父親的手、母親的手,和我的小手一起,撫摸我圓溜溜的肚皮。沒承想,癢得我笑個不止,差點噴出剛下肚的雞蛋羹。

慢慢地,我的眼皮開始打架,興緻漸無,在父母一左一右的拍打中,一點點安靜下來。隻聽見父親輕輕說:“孩子跑一天,累了!”母親說:“别說話,讓他睡吧!”然後,就啥也聽不見了。早上醒來,我已在“括号”外。母親笑着說:“一泡尿把你沖跑了!”原來,是我睡得太死,尿炕了,母親便把我抱起來,互換位置,她睡在尿濕的地方。後來,母親講起這事,我羞臊得臉紅,也感覺苦了母親,她卻說:“這有啥,天下當娘的都這樣。”

我在家是老小,想必倆哥哥也是在這“括号”裡長大的,也享受過那“潮濕與幹爽”的愛吧?每當過年,倆哥哥從城裡打工回來,全家終于聚齊。我們仨鑽進被筒,并排躺在炕中間,炕頭是母親,炕尾是父親。父母問過幾番話後,就不再問了,任由我們兄弟談天說地。

大哥講北京建築工地的事,二哥講山西煤礦的事,我講學校、村裡和家裡的事。起初,父母還插個言,漸漸不再說話。我們意興闌珊,扭頭一看,父母早已睡熟,響起了鼾聲。大哥說:“爹娘忙着過年,累了,咱們也睡吧!”當我們又在炕上開始清早的折騰時,父母早已備好熱氣騰騰的飯菜。

在“括号”中間的快樂生活,是我們家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後來,大哥、二哥成家單過;我外出求學、工作,把家安在城裡,陸續把“括号”裡最有營養、最有分量的内容都抽走了。“括号”裡空空幾十年,慢慢也抽空了父母,變得幹癟、皺巴。雖在老屋舊址上翻蓋了新房,可家裡隻剩他倆,空蕩蕩、靜悄悄,沒了一點生氣。

我揉揉眼,再望一眼躺在床上的父母,多想躺回“括号”裡,讓自己回到童年,讓父母回到青年。可我知道,“括号”已圍不住我,也難以再圍住一家人;但我也知道,我、我們兄弟、我們的小家,都裝在“括号”裡,填得滿滿的。

似有心靈感應,我安靜地在門邊想着心事,母親忽然睜開眼,問道:“怎麼大中午回來了?”繼而,撐着右臂,緩慢坐起,挪到床邊,用手攏了一下蓬亂的白發,趿拉着鞋,拄着棍子,笑意盈盈地向我走來。我忙上前攙扶,她沖我一笑,露出一顆牙也沒有的牙床。我心頭一酸,忙望向父親,他也醒了,問了同樣的問題,随後跟了出來。

和爸媽幸福的句子(父親在左母親在右)1

我們仨坐在台階上,父親在左,母親在右,我在中間。初夏的風吹在身上,似是被“括号”圍住那般溫暖惬意。眼前的青山、綠樹、院落,幾十年似乎沒有變過,可它們眼前的我們,卻變了模樣。

我說:“中午沒睡着,就想回家。”父親似是看出我有心事,說:“想回就回來。記住,不可能事事都順心,挺挺就過去了。”他不問,我也不說,隻是左看一眼父親,右看一眼母親,再看向遠山,心便踏實了幾分。母親耳背,話也少,隻笑着看我們爺兒倆說話。

父親也看着遠山,跟我唠:“你大哥腦血栓好幾年了,心氣兒不高,你多跟他聊聊;你小時候,你大嫂對你不錯,能幫就幫一把;你大侄子出息不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個家;你二哥不在咱村住,東奔西走,很少回家,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咋樣?你心事重,脾氣差,千萬别給媳婦兒甩臉子……我們能活多久?你們好就好!”我瞅一眼“小”我很多的父親,說:“記住了。我們好,你們也要好,咱們都要好!”父親一個勁兒點頭:“好,都好!”

母親用棍子趕着湊前的雞們,它們忽地跑遠,片刻又跑回。母親對這些做伴的雞們從不惱,樂呵呵地說:“你爹養的這些雞,很快就能下蛋了。這雞蛋可香了!”我湊到母親耳邊,說了兩遍:“我想吃雞蛋羹!”母親又笑:“想吃自己蒸。走的時候,把攢的雞蛋都帶上。”

我将給父母買的涼皮、煎餅、火腿、腐乳等放好,在菜園地裡割了韭菜,拔了蔥,又拿了幾個母親蒸的大饅頭,還有十幾個雞蛋。父親說:“趁我們還能種點地,能做點啥,你就常回來多拿,不然……”我打斷他:“不然你們也吃不了,是吧?”父親低頭說:“是!”

騎車出了院子,一回頭,父母早站起身,彎腰駝背,在檐下組成一個“括号”,默默望着我。我揮一下手,他倆也揮一下手,父親揮左臂,母親揮右臂,又默契地組成一個“括号”。我猛地一陣心痛,生怕哪天這“括号”少了左邊或右邊,直至在老家消失。

我不敢想,也不敢再看,徑直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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