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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從今夜白全文閱讀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7-05 17:49:31

露從今夜白全文閱讀?“蜻蜓蜻蜓來呀,給你穿花鞋呀!蜻蜓蜻蜓來呀,給你穿花鞋呀……”,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露從今夜白全文閱讀?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露從今夜白全文閱讀(露從今夜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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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蜻蜓來呀,給你穿花鞋呀!蜻蜓蜻蜓來呀,給你穿花鞋呀……”

千百雙透明的翅翼沾滿金黃色的晚霞,或急或緩地浮飛着,一把把掃帚就在嫩聲嫩氣的童謠裡舉起來了……胡同兩邊被歲月侵蝕得很厲害的青磚牆上,密密地厚厚地靠着兩排煙油氣味很濃的老煙稭,青黃色的杆子上時時有不值得再采的小煙葉兒,小旗似的在秋風裡、在孩子們的喧鬧聲中搖晃着。厚厚的紅褐色的地瓜蔓從牆上耷拉下來,與煙稭杆兒連在一起。偶爾一枚熟透的棗子從高高的老棗樹上“撲”地一聲落進地瓜蔓或煙稭叢裡。

劉老爺子挑着空桶不慌不忙一搖三晃地穿過氤氩的炊煙,眯縫着眼從胡同裡走出來,肩上的空桶咯吱吱吱勾勾地響着,猛然一跺腳,“嘿’’一聲,吓得正擡了後腿沖着煙稭杆兒撒尿的大花狗倉惶而逃,氣得劉奶奶直罵“老不正經”,卻小腳一撇一撇幾乎全用腳跟走路地緊跟在劉老爺子後面。劉老爺子得意地嘿嘿笑起來,一路低聲哼着:“麻袋包我喝醉了酒哇……忙把那家來還唵唵……”土裡土氣的呂劇腔跟孩子們的歌謠一起融進了飄散在胡同裡的豆腐湯的香氣裡。

“蜻蜓蜻蜒來呀——”孩子們又唱起來。

黃昏裡坐高樓憑遠山沉入記憶的時候,蜻蜓陌生,燕子陌生,豬狗牛羊雞鴨鵝兔陌生,唯有這一兩句兒歌從耳鼓深處隐隐約約地響起依然是童年的腔,童年的韻。

落日樓頭,血紅的太陽像紙剪的紅圓貼在陡峭的樓角。秋風難渡的都市,錯錯落落在巨廈蒼茫如古歐洲戰火彌漫的城堡。法桐的葉子很羞澀地紅着,黃着。在這樣的秋天裡,代替秋蟲的是鐵色殼背的甲蟲。它們的嗓門兒很高,惹得分貝顯示器一陣陣騷動,說蟲聲唧唧真是調侃它。這個城市可以點綴秋天的是泉水、枯荷、星星簇簇的菊花,和一些關于秋天的古典味很濃的畫展。倘在故鄉,該有衰草如氈,該有白荻如雪,該有粗大的向日葵向迎風破裂的急性子花彎腰,該有那個破衣爛衫的老婆婆坐在草房前她那棵結滿了金色的柿子的樹下呆呆地守望了。故鄉啊,故鄉啊,毛驢高聲鳴叫着走過彎曲的街道,沒在黑暗中。

那盞搖晃的馬燈一定就是父親的那盞了。而那燈卻遠遠地就轉彎,一會兒便又消失在夜色裡。涼涼的夜風帶着濃重的濕意把滿耳唧唧啧啧的蟲鳴引逗過來,遠遠近近,深深淺淺。蟲聲鼎沸了!低低的銀河帶着一團團的星雲一頭紮到村子那邊的樹林裡,滿天的繁星擁擠在一起,閃閃爍爍,像遠處走過的人聲。偶爾一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倏然劃過長空,宛如魚遊水中。手中的木棍攥得濕漉漉的,可依然不見父親推車的影子。猛然,草叢裡不知什麼東西“撲楞”一聲從腳下竄過,周圍一切都聽不見看不見了,隻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卻異樣的清晰。這幅黑色的背景,在我回憶童年的時候,總使我傷感,一種莫名的低沉調子籠罩着我思緒的翅翼——并不僅僅因為這是在秋天,我坐在高樓上望見異鄉的燈火次第亮起來。

月光透過荊條的縫隙灑在囤底,照在我和弟弟們的身上。這時我才發覺院子裡很亮。小闆凳、小桶、扁擔、笤帚、搭滿玉米的木柱……好象全都浸在清冷的水中。偶爾,一隻黃鼠狼或者老貓從鄰居家的屋脊上悄然閃過,雞們也不知怎麼就發覺了,躲在窩裡你擁我擠咯咯個沒完。兩歲的三弟拱進我的懷裡,二弟則在背後緊緊地拽住我的衣服。一片樹葉落下來,打在我們藏身的圓囤頂的塑料布上,我便緊張地望望黑洞洞的屋門口,扯緊身上的被子蒙住頭,把秋夜隔在兄弟三個的外面。因為屋子裡黑,不敢去睡,母親晾在院子裡準備盛曬好的地瓜幹的這個糧囤,便成了我們栖身的地方。而父母在田裡忙着收拾地瓜幹,很晚才能回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睜眼,母親還在燈下忙碌着,而弟弟們已然睡在炕了。再扭頭看看窗戶,窗紙煞白。雞聲長長短短地寥落在月光底下的村子裡。父親見我醒了,便催促我起來穿衣服,用繩子捆住我的腰把我遞下地洞去,再把馬燈遞下來,讓我捉那隻黑色的大公兔和另外兩隻白色的兔子,準備趕早集去賣掉。

洞底潮乎乎的,兔子們亮亮的小眼睛驚訝地在燈光裡望着我,耳朵和嘴一動一動的。它們陸續被我一手揪住耳朵和脖子上的毛,一手托住屁股遞上去。父親在上面接住,再捆住它們的腿,放進平日裡我和弟弟用來劈樹葉剜野菜喂過它們的筐裡,用布蒙住筐口,外面,地上落了濃濃的一層霜。月光裡,梧桐的葉子落盡了。一種很濃洌的梧桐葉的氣味彌散在整個以院子、村子裡,混合着秋霜的味道,有些嗆肺的滋味。父親和我輪流挎着筐子,踏着一地的落葉走出村子。可我眼前老是閃着亮亮的小眼睛,它們望着我,像平日裡我喂它們的時候。

但為了那清苦的日子,我們不得不賣掉它們。我的二弟因為缺營養而患了嚴重的貧血症,面黃肌瘦的,從不願吃地瓜幹、高粱米,後來發展到吃土坷垃,随便什麼地方摳下一塊就往嘴裡塞,吃得津津有味,滿嘴黃乎乎的泥巴。結果被母親發現,便打他,說他不出息,可他還是偷偷地吃,流着淚偷偷地吃,還對我說很香。父親找村裡的土醫生看過,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隻是給開了包驅蛔蟲的藥,後來父親自己從書上查到用四氧化三鐵什麼的可以治好,上面說的症狀跟弟弟的很相似,這才治好了他的病。弟弟有一次跟我說:哥,咱打死一隻兔子吃吧。我也饞,就狠了狠心,挑了一隻又瘦又醜的灰兔子,追着它滿院子跑,後來它腰上被弟弟用木墩頭砸了一下跑不動了,就順着牆根爬。弟弟就哭,我也哭。弟弟說:“哥,咱不吃兔子肉了,趕哪天掏家雀燒着吃吧。”母親從屋裡出來,一聲也沒出,看着我和弟弟,掉下淚來。後來的很多日子裡,提起這件事,家裡人就笑,笑完了心裡又很不是滋味。去年,我的這位二弟在一個雨天的的黃昏觸電亡去了。我收到父親的電報往回趕的路上,腦子裡幾乎全是泥巴、兔子、兔子、泥巴,也想到了我和父親去賣兔子的那個清晨。

苦也苦過了,忙也忙完了,村裡的人們便想着樂合樂合。一年四季年複一年地種田,收割,再種田,再收割,其間婚喪嫁娶的紅白喜事也交替地演着。但質樸憨厚的鄉親們似乎都淡漠了,喜也罷悲也罷,一切都那樣容易忘記。鄉親們隻是想在閑下來的時候松快松快喘口氣。而秋夜裡最熱鬧的,莫過于村裡來了唱鼓書的。

雪亮的汽油燈掌上來,照得滿場子明晃晃的。幾隻馬蜂什麼時候飛過來,圍着玻璃燈罩亂飛亂爬。煙爐前的小場子上,人擠得滿滿的,卻把場子中央一塊地方空出來,擺了一張桌子,和幾把各家湊來的椅子。桌子上放了快闆、二胡、鴛鴦闆,鼓架上是一面大鼓。光腦門兒、茶壺蓋兒、羊角辮兒,叽叽喳喳地鬧着、笑着,在人空裡鑽來擠去,無限地快活,心裡卻又惴惴不安地等着鼓書開場。大人們端着簸箕搓玉米粒兒的,卷了褲角在腿肚子上搓麻線的,納鞋底兒的,一邊忙着手裡的活兒,一邊從閑聊中抽出空來斥喝着:“鐵柱,别惹你妹妹!”“小三兒,你還不死回家去看看咱那雞進了窩沒?叫黃鼬子拖了去,我就砸扁了你!”……然而鼓點一響,全場便肅然。腦袋光光、又高又胖的盲藝人威風凜凜地抱了拳,被簇擁着走過人群,又拱了拱手,這才坐在桌子後面的太師椅上。幾個空餘的位子次第坐了村裡的幹部、有身份的長輩兒,那表情仿佛說書的不是說書人倒是他們。托着煙袋鍋的,叼着紙卷喇叭筒煙的,偶爾也摸出一根八分錢一盒的“勤儉”來;不時地有人伸出夾襖袖子擦一下被燈光照得泛油光的嘴,眼睛卻在人群裡掃來掃去,樣子很有些得意。

咚咚的鼓,沙啞而有韻緻的說唱滿場子蕩起來,也蕩起我童心裡無窮無盡的神往:楊宗保的銀槍、孟良的火葫蘆、嶽雲的擂鼓甕金錘……諸多的寶貝令人心癢不已,朦朦胧胧的童心卻又偏對穆桂英的捆仙繩感興趣,暗暗幻想有哪一天一雙熟悉而又美麗的眼睛一眨,捆仙繩自天而降,将自己也捆了去,卻沒注意,什麼時候汽油燈光暗了,圓圓的月亮從煙爐的檐角升起來……

風一層,雨一層,夢成夢破,早已淡然處之了。心如明淨的玻璃門戶,歌聲透過,鼓聲透過,月光透過,而往事如塵卻被隔在外面。蜻蜓不在,說書人不在,兒時的一切不在了。今夜,在這異地的都市裡,燈火闌珊處,透過紛亂的塵霧,低低的大火星暗示我故鄉的風又該涼了。

該問問,我的故鄉,我的故鄉啊,露,今夜可是白了?

壹點号高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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