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龍·神思》有雲:
“陶鈞文思,貴在虛靜。”
“靜虛”并非避世
更多的是追求内心的無雜念
靜谧之處難求,清淨之心難尋
你有多久沒有
遠離喧嚣,呼吸新鮮的空氣了?
人生如寄,該自在就自在吧
尋一處“桃花源”
去看看行雲流水
去看看花鳥魚蟲
去看看夜深人靜後的星辰
便如豐子恺說的那樣
心小了,所有的小事就大了。
心大了,所有的大事都小了。
看淡世事滄桑,内心安然無恙。
靜虛村記
(節選) 作者:賈平凹
如今,找熱鬧的地方容易,尋清靜的地方難;找繁華的地方容易,尋拙樸的地方難,尤其在大城市的附近,就更其為難的了。
前年初,租賃了農家民房借以栖身。
村子南九裡是城北門樓,西五裡是火車西站,東七裡是火車東站,北去二十裡地,又是一片工廠,素稱城外之郭。奇怪台風中心反倒平靜一樣,現代建築之間,偏就空出這塊鄉裡農舍來。
村子并不大,屋舍仄仄斜斜,也不規矩,像一個公園,又比公園來得自然,隻是沒花,被高高低低綠樹、莊稼包圍。在城裡,高樓大廈看得多了,也便膩了,陡然到了這裡,便活潑潑地覺得新鮮。先是那樹,差不多沒了獨立形象,枝葉交錯,像一層濃重的綠雲,被無數的樹樁撐着。走近去,綠裡才見村子。
攏共兩條巷道,其實連在一起,是個“U”形。屋舍相面,門對着門,窗對着窗;一家雞叫,家家雞都叫,單聲兒持續半個時辰,巷頭家養一條狗,巷尾家養一條狗,賊便不能進來。幾乎都是茅屋。并不是人家寒酸,茅屋是他們的講究;冬天暖,夏天涼,又不怕被地震震了去。從東往西,從西往東,茅屋撐得最高的,人字形搭得最起的,要算是我的家了。
當年眼羨城裡樓房,如今想來,大可不必了。那麼高的樓,人住進去,如鳥懸窠,上不着天,下不踏地,可憐憐掬得一抔黃土,插幾株花草,自以為風光宜人了。殊不知農夫有農夫得天獨厚之處。我不是農夫,卻也有一庭土院,閑時開墾耕耘,種些白菜青蔥。菜收獲了,鮮者自吃,敗者喂雞,雞有來杭、花豹、翻毛、疙瘩,每日裡收蛋三個五個。夜裡看書,常常有蝴蝶從窗縫鑽入,大如小女手掌,五彩斑斓。一家人喜愛不已,又都不願傷生,捉出去放了。那蛐蛐就在台階之下,徹夜鳴叫,腳一跺,噤聲了,隔一會兒,聲又起。心想若是有個兒子,兒子玩蛐蛐就不用跑蛐蛐市掏高價購買了。
天旱了,村人焦慮,我也焦慮,擡頭看一朵黑雲飄來了,又飄去了,就咒天罵地一通,什麼粗話野話也罵了出來。下雨了,村人在雨地裡跑,我也在雨地跑,瘋了一般,有兩次滑倒在地,磕掉了一顆門牙。收了莊稼,滿巷豎了玉米架,柴禾更是塞滿了過道,我騎車回來,常是扭轉不及,車子跌倒在柴堆裡,吓一大跳,卻并不疼。最香的是鮮玉米棒子,煮能吃,烤能吃,剝下顆粒熬稀飯,粒粒如栗,其湯有油汁。在城裡隻道粗糧難吃,但鮮玉米面做成的漏魚兒,攪團兒,卻入味開胃,再吃不厭。
小女來時剛會翻身,如今行走如飛,咿呀學語,行動可愛,成了村人一大玩物,常在人掌上旋轉,吃過百家飯菜。妻也最好人緣,一應大小應酬,人人稱贊,以至村裡紅白喜事,必邀她去,成了人面前走動的人物。而我,是世上最呆的人,喜歡靜靜地坐地,靜靜地思想,靜靜地作文。村人知我脾性,有了新鮮事,跑來對我叙說,說畢了,就退出讓我寫,寫出了,嚷着要我念。我念得忘我,村人聽得忘歸;看着村人忘歸,我一時忘乎所以,邀聽者到月下樹影,盤腳而坐,取清茶淡酒,飲而醉之。一醉半天不醒,村人已沉睡入夢,風止月暝,露珠閃閃,一片蛐蛐鳴叫。我稱我們村是靜虛村。
選自《賈平凹文集——閑澹卷》,中國文聯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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