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香料或是香品的形态和性質總是會影響用香的方式,而一定的方式也進一步影響人們用香的領域。從時間序列上來說,人們最早、最原始的用香方式是焚香或是燒香,之後随着異域香料的東傳,在漢代出現了熏香和含香,當人們認識到香料的藥用價值後,人們開始食香。這使香在人們生活領域産生了重要影響。
《清明上河圖》中的店——劉家上色沉檀揀香
焚香在我們的認知當中一般都認為香是用來燒的,即香料直接接觸火源,而上古時代的人們的用香方式也确實是這樣,但這樣的焚燒方式未免火氣太旺,煙氣太重,而且對于後代追求文雅、舒适生活的文人來說不太适宜。所以宋代的焚香有了更大的改進,十分高雅和安靜,人們隻是靜靜的享受香氣的馥郁和香濃。關于焚燒香料的具體過程,《陳氏香譜》有記載:
焚香,必于深房曲室矮桌置爐與人膝平,火上設置銀葉或雲母制如盤形,以之襯香,香不及火自然舒曼,無煙燥氣。
可以斷定,焚香中的香料是不和火源接觸的,而是放在銀葉或雲母上,由于火對銀葉或雲母的加熱而也間接的加熱了香料,而香氣也因此在不斷的加熱中緩慢的散發出來,人們隻是純粹的享受香氣。而具體細緻的過程,《花間十六聲》做了解釋:
古人追求焚香的境界,是盡量減少煙氣,讓香味低回而悠長,香爐中的炭火要盡量燃得慢,火勢微而久久不滅。為此,人們發明出複雜的焚香方式,大緻的程序是:把持制的小塊碳墼燒透,放在香爐中,然後用特制的細香灰把碳墼填埋起來,再在香灰中戳些孔眼,以便碳墼能夠接觸到氧氣,不至于因缺氧而總滅。在香灰上放上瓷、雲母、金錢、銀葉、砂片等薄而硬的“隔火”,小小的香丸、香餅,是放在這隔火闆上,借着灰下碳墼的微火烤焙,慢慢将香芬發揮出來。
這正是焚香的原理,其中銀葉或雲母的功用很大,葛立方《夜行船·章甥婚席間作》:“銀葉添香香滿袖。”
宋代出現了一種專為計時用的香,叫篆香。《中國香文化》和《新篆香譜》中将這種香稱為印香或百刻香,制作印香的模子則叫做香印。而洪氏《香譜》中提到的香篆也就是香印:
镂木以為之,以範香塵為篆文,然于飲席或佛像前,往往有至二三尺徑者。
印香的具體制作過程:“以镂空的山梨或南樟木制成的模具将香粉壓制成連筆的圖案或文字,即成篆香。”像《陳氏香譜》中提到百刻篆圖的制作:
百刻香,若以常香則無準。今用野蘇、松球二味相和令勻,貯于新陶器内,旋用。野蘇即茬葉也,中秋前采曝幹為末,每科十兩。松球即枯松花也,秋末揀其自墜者曝幹,剉去心為末,每用八兩。
這種香之所以能計時就在于“制香者将一晝夜劃分為一百個刻度,這就是百刻香的由來。“其香長二百四十分,每個時辰大約燃燒二尺,共計二百四十寸,點燃之後可順序燃盡。
由于解決了用香的持續性問題,怕是最後一點點香氣也能憑着最後的餘熱而散發。宋人不僅喜歡在白天整日的用香,晚上用香更是家常便飯,天剛黑就開始點香,而且天寒下雪也會用香。夜晚和天寒用香的主要原因在于能驅寒取暖,早春和秋冬宋人都會燃起氤氳的香氣,秋雨天也用香,到了夏日雨天和酷暑天,宋人更是要用香來消暑。而且宋人納涼避暑是很講究的,焚香僅是其中之一,人們還要享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帶來的香氣。
爇和炷爇和炷的意思大體相同,均有焚和燒的意思,但似乎爇這種方式更适合使香氣悠長、持久,而宋人對焚香、燒香最講究和關注的莫過于對香氣追求。《遵生八筆》裡講到焚香七要中的隔火砂片時指出:
燒香取味,不在取煙,香煙若烈,則香味漫然,頃刻而滅。取味則味幽,香馥可久不散,須用隔火。有以銀錢明瓦片為之者,倶俗,不佳,且熱甚,不能隔火。惟用玉片為美,亦不及京師燒破砂鍋底,用以磨片,厚半分,隔火燒香,妙絕。燒透炭墼,入爐,以爐撥開,僅埋其半,不可便以灰擁炭火。香焚成火,方以箸埋炭墼,四面攢擁,上蓋以灰,厚五分,以火之大小消息,灰上加片,片上加香,則香味隐隐而發,然須以箸四圍直搠數十眼,以通火氣周轉,炭方不滅。香味烈,則火大矣,又須取起砂片,加灰再焚。其香盡,餘塊用瓦盒收起,可投入火盆中,薫焙衣被。
因此爇應該是與用香時火氣的大小有關,所謂的爇香則是讓火氣處于最佳的能夠讓煙氣不大,但香味又能持續散發,且味道濃厚的一種焚香的技巧和所要達到的效果所在。
而炷,與香的形态相關,炷應該是指香炷,《中國香文化》在談及宋代的香的形态時也說有香炷、香丸和香粉。但我們經常說焚香一炷,一炷香,這讓人會直觀的聯想到人們所說的線香,但依據其他學者的考察,線香出現在元代,宋人所使用的主要還是香餅、香丸、香粉。但揚之水曾說過宋代香爐有蓋式的和敞口式,而敞口式的香爐其實非常适合線香的焚燒,而且從文化的連續性上看,線香雖然出現在元代,但是在宋代的香料的加工過程中,對香的形态的創新也是宋人所熱衷的事情,而香炷這種形态的香也許是線香得以出現的某種原型,雖然沒有一些實物來證明,但是這樣的制作工藝應該是在宋代已經出現,而至元代臻于成熟,其形制也被定型,所以元代的将其稱為線香。小編認為炷香不僅僅有燃燒的意思,它是線香在宋代的叫法。
含香和食香說到含香也很有意思,似乎很像今天讓人們口氣清新的口香糖。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就是應劭《漢官儀》中記載的典故,同樣洪刍《香譜》中也記載過:
應劭《漢官》曰:侍中習存,年老口臭,出雞舌香含之。
到了宋代,含香的主體一改都成了女性。由于香藥具有醫用價值,因而宋代的人喜歡香加入到食物中,而且還專門販售這樣的食物,像《東京夢華錄》就提及過一些食物,像香糖果子和香藥果子。從很多女性嗜香的例子來看,除了胭脂水粉的使用外,食療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通過食用加了香料的食物,從食物的角度看,不僅調和了食物誘人的香氣,同時更提升了食物的保健功效,而對于人體來說,通過由内而外來散香,所達到的效果比塗香和傅粉香更好,這其中口齒生香要比體香更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像《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中記載的一些香藥食品的制作方法,如法制木瓜和法制杏仁:
取出收木瓜,于湯内喋過,令白色取出,放冷。于頭上開為蓋子,以尖刀取去穰,便入鹽一小匙。侯水出,即入香藥、官桂、白芷、蒿本、細辛、藿香、川穹、胡椒、益智子、縮砂仁,右件藥搗為細末。一個木瓜入藥一小匙,以木瓜内鹽水調勻。更曝,侯水幹,又入熟蜜令滿,曝直侯蜜幹為度。
療肺氣咳嗽,止氣喘促,腹痹不通,心腹煩悶。闆杏(一斤,滾灰水焯過,曬幹,麸炒熟,煉蜜拌杏仁勻,用下藥末),茴香(炒)、人參、縮砂仁(各二錢),陳皮(三錢),白豆寇、薄荷、梗香(各二錢),粉草(三錢),右為細末,拌杏仁令勻。每用七枚,食後服之。
由于宋人的日常飲食中也要用香料,因此口中含香是必然的。
熏香
宋人對熏香十分喜歡,尤其是女性,她們日常生活與熏香息息相關。像是日常使用的衣被,被熏香浸潤過的被子叫做香被、香衾或是蘭衾,而枕頭則是香枕,而被熏香過的衣裙的名物更多,《全宋詞》中就出現過:香羅、香衣、香襟、香裙、襪羅香、香袂。宋代熏衣中不得不提薔薇水,《陳氏香譜》記載過的一種薔薇水就是用香料調制的:
茅香、零陵香、丁香皮、各一兩,白芷、細辛、白檀各半兩,茴香一分,右同為粗末,可爇,可佩(剉碎微炒)。
而其他的日用品也熏香,日常起居的床帳中也會使用熏香,而且古代的床帳大都設有重重的簾幕,所以詞作中出現了:香簾、香帏、羅幕香、鬥帳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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