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版《愛的教育》）

讀書的樂趣之十四：《愛的教育》——語音版.mp3（敬請關注利明讀書）

注：這是一篇舊文，曾于去年“六一”期間在未改版的本公衆号發布過。這次重發，是因為後來加關注的好多朋友沒有看過和聽過，另外，對好書的推介不存在重複，有的隻是強調。

因為聽說我研究意大利旅遊文化，有一天，一個兒童教育方面的專家跟我聯系，希望我能說說當代意大利兒童教育方面的情況。我覺得挺慚愧，雖然我去往意大利的次數很多，也見過好多天真爛漫，像天使一樣活潑可愛的兒童，但我畢竟生活在法國，無法對意大利人日常生活做最細緻的觀察和紀錄。好在，多年前，我讀過一本偉大的兒童小說，最近又重讀了一遍。感慨萬千。我遺憾是自己小的時候，沒有讀過這麼美麗的作品。同時我也感到欣慰，那就是我畢竟讀過這本水晶般的小說，能把這本書介紹給朋友們是我的榮幸。我從來就堅信，人和人不管相隔多麼遙遠的時空，但基本的情感和内心渴望是不變的，那就是對愛的渴望。這就跟古羅馬一位詩人說的那樣：“隻要是人，都不是外人。”如何培養這種對愛的認知、給予和信仰，如何在最關鍵的兒童成長期向孩子們灌輸愛的理念，愛同伴，愛尊長，愛老師，愛社會，愛文化，愛祖國，恰恰是這本書的基本内容。

（《愛的教育》的作者亞米契斯）

這本書就是19世紀末，20初意大利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艾德蒙多·德·亞米契斯（Edmondo de Amicis）寫的《愛的教育》。

這本書已經出版了100多年了，但在全世界各地，它仍在不斷被翻譯和印刷。這說明好書一定會跨越時空、種族和國家這些界限。這本書不僅僅是兒童小說，還是一個小學生的心靈成長日記，是那個時代意大利社會生活的寫照，是講述人與人之間沐浴在愛的陽光中的聖經。我敢保證，無論讀者處在哪個年齡段中，讀了這本書中那些平凡而感人的故事，都會像我一樣喉頭發緊，心裡充滿溫情，并且重拾對愛與被愛的信心。

上面我說過，《愛的教育》是模拟一個4年級小學生的日記，從頭一年10月開學到第二年7月畢業，日記是按月份分章節，由對學校日常生活的記述、父母的叮囑和每月課堂上必讀故事這3部分組成，一共是100篇小文。這些小文各個獨立，又彼此相聯系，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我舉出3個部分最具代表性的故事做一叙述，讓故事本身說話。

那麼我就從第一部分開始說起，那就是，這個名叫恩裡科的4年級孩子在學校的日常生活。

當時的意大利，還是男女分開受教育的。當然，恩裡科讀的是男生學校。他的同學各種品行的都有，但都有一個突出特點，特别淘氣。他們剛開學時，一個男老師做班主任。這個老師對學生像個慈父，在做聽寫時，他在教室裡走來走去，觀察每一個男孩，有一個孩子臉上起了疹子，他就停下了，摸摸他的前額是否發熱，問他有什麼不舒服。就在這時，老師身後一個小調皮鬼跳到課桌 上做個鬼臉，當老師轉過身來，他趕緊坐回去，害怕得不敢說話。老師在做完聽寫之後，用目光看遍所有孩子，慢慢說道：“同學們，我們将在一起生活1年，我們要十分珍惜這1年，你們要好好用功，做到品學兼優。我已沒有家庭了，你們就是我的親人。我母親去年去世，隻有我一個人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我再沒有别的親人。我真心實意地愛你們，也希望得到你們的愛。我不想處罰任何人。我們的班級是個大家庭，你們就是我的慰藉和驕傲，我要謝謝你們。”

下課後，那個搞惡作劇的孩子來到老師面前，用顫抖的聲音說：“老師先生，請原諒我吧。”

老師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回去吧，我的孩子。”

恩裡科的班上有一個身體強壯，性格耿直的少年，專門保護弱小而容易被欺負的孩子，比如患有殘疾的孩子，駝背的孩子，還有鐵匠的兒子。恩裡科也受他感染，對這些孩子抱有深深的同情心。因為這些孩子出身貧寒，父母都是勞動者。恩裡科的父親就囑咐兒子說：“勞動沾上的任何東西，比如塵土啊，石灰啊，油漆啊等都不是肮髒的。勞動本身并不肮髒，也不玷污東西。一個工人幹完活時，你絕不能說‘真髒’，你應該說，他衣服上的痕迹是勞動的标記。你要牢記我的話，愛他們，因為他們首先是你的同學，其次是工人的兒子。”

鐵匠的兒子很瘦小，因為父親是個酒鬼，也沒有正當職業，喝完酒就無緣無故打孩子。但這孩子從來不抱怨。他學習努力，為人非常謙卑，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會說：“抱歉，對不起。”恩裡科對鐵匠的兒子抱有深情厚誼，覺得他既善良又勇敢，就主動邀請他到自己家裡玩。恩裡科拿出自己的玩具火車給鐵匠兒子玩。這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玩具，愛得不得了。他小心翼翼拿起小火車，一遍遍擦拭，嘴裡還不停地說：“對不起，請原諒。”恩裡科想要征得父親的同意，把小火車送給鐵匠的兒子。就在這時，他父親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他很喜歡你的小火車，可他沒有玩具。難道你沒有什麼打算嗎？”

恩裡科立刻把小火車送給了鐵匠的兒子。這孩子困惑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恩裡科的爸爸對鐵匠的兒子說：“你是恩裡科的朋友，他喜歡你，把這玩具送給你，為了慶賀你得到獎章。”鐵匠的兒子高興得嘴唇發抖，不知說什麼是好。臨出門的時候，他對恩裡科說：“以後，你到工廠來看我爸爸幹活吧。到時我送給你一些鐵釘。”

鐵匠的兒子的爸爸，那個酒鬼，怎麼又開始工作了呢？原來是他兒子雖然總受虐待，但一直堅持學習，結果在全班54名同學中考了第二名，獲得了獎章。那天，鐵匠來學校接孩子的時候，老師對他說：“我真為你高興，你的兒子好幾門功課都名列前茅。他很聰明，又有着善良的願望，将來前途無量。他是個了不起的孩子。”鐵匠聽完之後好像突然明白了許多道理。他緊鎖雙眉，又帶着無限溫柔和傷感的表情，突然沖上前去，緊緊抱住兒子的頭，把他摟在懷裡。從那以後，鐵匠戒酒了，并且重新開始工作。這等于說，他兒子的人格魅力和堅持，拯救了這個酒鬼。

上面說的都是男孩的故事。那麼女校的小姑娘們怎麼樣呢？書中在11月的一章，講述了一個掃煙囪的孩子的故事。恩裡科說，這是他終生難忘的事情。

（《愛的教育》故事之——掃煙囪的男孩兒）

這天，一個有700多女孩的學校放學了，因為接下來是節日，小姑娘們都歡欣鼓舞。但在學校對面的街頭上，一個渾身煙灰的小男孩兒在哭泣。他又瘦又小，身背挎包，還帶着刮刀。這時，3個三年級的女孩子走過去問他為什麼哭得這麼難過。

小孩子說，他給人家清掃煙囪掙了30個銅币，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丢了，後來他發現是衣服口袋裡有破洞。這孩子用手臂遮住臉，絕望地哭着說：他不敢回去，因為錢丢了，主人會揍他的。

這些女孩子嚴肅地圍着他，其中一個說：“你别着急，我給你兩個銅币，我們搞個小小的募集就夠了。”然後這些女孩兒呼朋喚友，一會兒這些女孩兒8個、10個。15個湊起了銅币。大孩子們捐得更多，30個銅币已經綽綽有餘，但這些小女孩還是不斷湧過來。那些沒有錢的小女孩兒也想給這個可憐的掃煙囪的孩子送點什麼，她們擠過大女孩兒，把朵朵鮮花送給他。這個掃煙囪的小男孩兒站在穿得五光十色的女孩中間，被裝飾着绶帶、羽毛和卷發披肩的小姑娘包圍着。他手裡攥着滿滿一把錢，高高興興地擦幹眼淚。他的上衣紐扣中、衣服和帽子上插滿鮮花，連他的腳邊也散落着鮮花。

這些孩子們的愛心，一方面源自他們天性的品質純潔善良，另一方面，家長和老師對他們的教育也非常重要。書中有一段講的是恩裡科的父親，也是個教師，在報紙上突然看到他40年前的小學老師還活在人世上，于是他帶着恩裡科坐火車到鄉下去看望自己當年的恩師。

一路上，父親向恩裡科講述他當年的老師如何愛他，他的諄諄教誨和有時嚴厲的責備。他們到了鄉間小鎮，看到一個瘦高的老人，手顫抖得厲害，但眼神炯炯有神。

父親激動地說：“太好了，請允許您以前的一個學生握握您的手吧。”

當老人回憶起他當年的學生，也無比興奮，他慢慢地說：“那麼，請允許我……親愛的先生……請允許我……”說着，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在老師的家裡，老師居然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包，打開之後，抽出一張紙條，那是40年前，恩裡科父親的小學作業。那上面居然留有恩裡科奶奶修改的拼寫。

恩裡科父親頻頻吻着這張舊紙條。

老師說，他經常浏覽這些作業，好像又回到了令人難忘的往昔。他說他全記得這些學生，不久的将來，他到另一個世界時，他仍然愛着他們所有人。

恩裡科的父親動情地回憶道：他剛到學校的時候，是母親送他去的。他們是第一次分别兩個小時，彼此都很難過。父親對老師說：“為了把我托付給您，她用顫抖的聲音跟您說話。當她要走時，還不忘透過門的孔眼，眼淚汪汪地跟我話别。這個時候，您一隻手向她做個手勢，另一隻手按在胸前，仿佛在說，‘夫人，請相信我吧。’那動作是一種誠心誠意的許諾，保證您一定呵護我，疼愛和關心我，當時的情景銘刻在心，永生難忘。”

恰恰是當年老師的愛，成就了恩裡科父親，最後也成為了一位稱職的、具有愛心的老師。你想想，這種懂得感恩的言傳身教，對恩裡科的成長會起多大的正面作用。

不僅僅對老師，恩裡科的父親當提及祖國時，對兒子說道：“我愛你美麗的大海，愛你高聳入雲的阿爾卑斯山，愛你莊重肅穆的紀念碑，愛你不朽的曆史，愛你的光榮和美麗。我愛你，愛你整個的國土，如同眷戀我的那一塊土地，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陽光的地方。”

上面，我簡單叙述了《愛的教育》其中兩部分的一些内容，第三部分是孩子們每個月要讀的故事。這些故事寫得都非常好，其中有一個熱那亞13歲男孩兒，隻身橫跨大洋，到阿根廷尋找母親的故事；有在意大利獨立戰争中，一個14歲的少年鼓手，為了部隊解圍，沖破槍林彈雨，最後完滿完成任務，但自己卻失掉了一條腿的故事。等等。但最令人感動的故事名字叫《佛羅倫薩的小抄寫員》。

（《愛的教育》故事之——小抄寫員）

話說一個12歲少年，家境貧寒，父親為了養家糊口，在業餘時間承攬了一項抄寫報紙和出版社訂單的工作。他每天要抄寫到夜裡12點。有一天，兒子對父親說，他可以幫忙抄寫。但父親拒絕了，囑咐他要好好學習。但兒子藏了個心眼兒，每天到了夜裡12點鐘，他聽到父親熄燈上床睡覺時，就偷偷起床，來到書桌前，模仿父親的筆迹抄寫訂單。一段時間之後，老師向他的父母抱怨說這孩子經常在上課時打瞌睡，學習成績也下滑。他父親責備他，但他沒有一句辯解，仍然繼續替父親進行抄寫的工作，每天都到淩晨4點。因為訂單很多，他父親不可能一一清點，但總是感覺自己的抄寫進度有相當的提高，賺的錢也比過去多了不少，他感覺很納悶。過去了3個月之後，有一個晚上，這個小男孩在抄寫過程中把一本書碰掉地上，弄出了聲響。結果驚動了父親，也使他終于明白了真相。

父親吻了孩子的前額，泣不成聲地說：“我全明白了。我的小寶貝，請你原諒！”他把孩子領到母親的床前，把孩子推到母親的懷抱裡說：“快親一親這個天使般的孩子吧。3個月來，他沒睡一個好覺，一直為我工作，給全家掙錢糊口，可我傷透了他的心。”母親把他緊緊摟在懷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個晚上，是3個月來，這孩子第一次享受睡眠時光。當他醒來時，恍恍惚惚感覺有人坐在他跟前，然後看到一個白發頭顱靠在床沿上。原來是父親用他的前額貼着他的心睡着了。孩子的父親就這樣度過了一夜時光。

說實話，我非常想把這本書逐字逐句在這裡寫出來，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可以介紹書，但我不可能代替别人閱讀。我覺得讀到這樣的書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因此，我在這裡，把《愛的教育》這本書鄭重推薦給我的小朋友和大朋友們。這本書的原名，如果直譯過來，叫《心》（Cuore）。其實我上面講到的，不過是這本書的很小一部分。最好的内容，還得朋友們自己去讀，去體會。

參考書目：

《愛的教育》（意）亞米契斯 著 夏丏尊 譯

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年1月

作者：利明

編輯：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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