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一年一個模樣,今年的老街多了幾家衣服店,全是賣棉麻衣裳,門鋪裝修得大多是文藝,還有簡樸的。冬日的老街,依舊是冷清,尤其是下過一場雪後,遊客極少,許多鋪子都懶得開張。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留戀老街,很多人跟我說老街變商業了,再不是從前的樣子。确實,老街變了,但我對老街的這份情懷還沒有變啊。老街的石闆路還在啊,老街的深巷子還在啊,老街的一磚一瓦還沒有改動啊。老街變了嗎?老街變了,它不過是穿上了一件繁華的衣裳,或商業或文藝,但骨子裡還是舊時的味道。
雕刻着圖案的門窗依舊挂落着歲月的滄桑,穿梭在街巷中,兩旁的高牆白屋依舊是當年的模樣。脫落的顔漆和腐朽的窗條,也隻要擡着腦袋尋望,這感覺老街仍是老街。而門鋪下,除了一家老中藥店,剩下的全是嶄新的仿古。所幸,牆磚還是舊時候的。
依稀記得13年早春,冬日的寒意還未消退,從青旅出來的那一刻,老街返回了舊時光,黃山變回了徽州。零落的雪花搖搖曳曳,街道上空蕩蕩的,隻有一個賣豆腐腦的老爺爺站在街道中間。一碗熱乎乎的豆腐花,加上些許蔥青和鹽醋,當時的味道是這輩子也難以忘卻。然而,這才事隔不到3年,就仿佛是許多年前的故事了。
還記得前年春時,從黟縣返回市區的時候,我又去了老街。窄窄的長長的巷子裡,我為一個老大爺拍了幾張相片,并且允諾他洗出照片後寄給他,我還寫了一封信。隻是老大爺收到沒,我不得而知。當我再去那條巷子的時候,老大爺的家門是關着的,滴落的雪水濺落在那時我跪坐(攝影)的石闆路上。老房子不再升起炊煙,城市之中,老街的存在赤裸裸的變成了一條華麗麗的商業街道,我特别害怕,害怕我内心的這份情懷支撐不住,漸漸地會漸行漸遠。
再一次,腦海裡浮現出我童年生活的那條老街。它真是一條老街,鋪子琳琅滿目,全是老百姓的買賣,從來沒有遊客張望,它渺小得隻是一座城鎮裡的街道。但我卻特别喜歡去老街玩耍,老街有漂亮的衣服,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吵着鬧着讓母親帶我去老街買新衣服,老街有好吃的,油條和稀飯是最美味的記憶,老街有好玩的,最調皮的時候就喜歡去買鞭炮放,但老街更有我自小就喜歡的懷舊感。
隻是城鎮的發展已經容不下老街的存在,它漸漸沒落,漸漸失去了往日的鬧騰。然而,老街從來沒有繁華過,我一直以為等我長大了,老街就不再是我童年的親切。沒想我長大了,老街就老了,漸漸走向死亡。我一直想為老街做點兒什麼,每次回去探親的時候,我總會去老街走一走。
破舊關門的理發店是承包了我小時候所有的發型,最典型的就是西瓜太郎,後來母親學會了手藝,我就再沒去過。街口的便利店關閉了,記得那個窗口的零食特别便宜,一塊錢就能買到一堆好吃的。便利店的斜對面是一家靈柩鋪子,金銀色的元寶閃閃發亮,如今就隻剩下兩個老人了。老街深處還有一家理發店,那絕對是記憶中最古老的畫面,一塊肥皂,一把剃頭刀,不論是從物件還是方式都是極為傳統。但好在理發店依舊開張着,它的延續似乎是為了支撐那些習慣了十幾年的老人們。上小學的時候,我記得這家理發店裡頭還開着一個網吧。
現如今,老街清冷不已,許多老房子都倒了,空了,甚至是起了大火燒得一幹二淨。家裡的親友告訴我,老街以後沒準兒都是一排一排的高樓小區了。我聽着極為痛心,可什麼也做不了。
因此,我的這份情懷自然的就落在了屯溪老街這兒。隻因深巷子與我童年走過的那些窄胡同極為相似,我不得已也忍不住将記憶裡的老街複制在這裡了。老街的粉牆黛瓦,老街的青石闆路,老街的巷子,老街的那一碗豆腦花,全是我記憶的黏貼。
手機裡不斷的在循環着李榮浩的這一首歌《老街》,那些歌詞的畫面我是再熟悉不過,不論是我童年的老街,還是屯溪老街,漫長而又短暫的歲月,現在已經回不去,早已流逝的光陰,成為我記憶裡最深的憂傷。因此,老街變得繁華或商業,我從來不去厭倦,“回頭望一眼,已經是很多年的時間”,這一句話深深戳痛了我心底的傷疤。我慢慢地在老街裡走着,每一條巷子都走一遍,巷子裡有老客棧,有舊院子,也有那年我吃到的一碗豆腦花。原來它是藏在這裡,如此深,而且窄,老宅子裡散發出一點香氣,我仿佛聞到青蔥和醬醋的味道。
“小姑娘,來一碗嗎?”依舊是那年雪花紛飛中的老爺爺。
記憶變成了再遇的信号,我忍着淚,卻明顯感到鼻子一酸,說道:“好,多放點蔥,醬醋也要。”
依舊是那年的味道,雖然不是早春的時候,瓦檐上依舊覆蓋着雪,雖然不是一樣的地點,但比起童年的老街,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我能做的隻剩下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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