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寫金庸論劍,一些讀者總是質疑《天龍八部》中逍遙派小師妹這個人設,認為她自然就是無崖子心中的摯愛,神仙姊姊玉像的真身,到底是不是這樣呢?我們本期來做一期釋疑。
書中寫到96歲的天山童姥和88歲的李秋水這兩個一生之敵在争鬥最後,明知二人誰都必死的情況下,争鬥的最後一項内容就是比誰後死。童姥令虛竹放出信号彈,李秋水見對方靈鹫宮幫手馬上就到,便用龜息功裝死,童姥和李秋水先後見到那幅畫,一個又驚又喜,一個又氣又怒,十分精彩,原文如下:
童姥伸手拿過,就着日光看時,不禁“咦”的一聲,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再一審視,突然間哈哈大笑,叫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聲中,兩行眼淚從頰上滾滾而落,頭頸一軟,腦袋垂下,就此無聲無息。
(李秋水)展開畫幅,隻看得片刻,臉上神色立即大變,雙手不住發抖,連得那畫也簌簌顫動,李秋水低聲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笑聲中充滿了愁苦傷痛。
——《天龍八部》
原來畫中的人是李秋水的小妹子(注意是小妹子不是小師妹),李秋水和她小妹容貌十分相似,隻是小妹子有酒窩和黑痣,李秋水沒有。
上述這些故事,相信許多讀者都是清楚的。那麼問題來了。
第一,無崖子想讓虛竹帶着畫去找誰學武功,李秋水還是小妹?李秋水,毫無疑問。
1、書中原文:(李秋水)提起那幅畫像又看了一會,說道:“師哥,這幅畫你在什麼時候畫的?你以為畫的是我,因此叫你徒弟拿了畫兒到無量山來找我。可是你不知不覺之間,卻畫成了我的小妹子,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一直以為畫中人是我。
2、在無量山洞的一直是李秋水,那裡也一直是無崖子和李秋水纏綿的地方,無崖子也自稱此處是其昔年大享清福之處,二人在那裡也生下了女兒李青蘿。
3、為什麼無崖子非常在乎接班人的美醜?因為他知道李秋水英俊少年,當年也正因為此事二人徹底鬧僵,一發不可收拾。逍遙三老均非善類,也都喜歡算計别人。無崖子想讓自己傳人将李秋水勾搭上手(88歲老太太),學好武功之後再去對付丁春秋,李秋水至少能兩不相幫。試想,無崖子真的那麼怕丁春秋?将自身70餘年功力傳給大弟子蘇星河還打不過丁春秋嗎?當然不是的,學而不思則罔,千萬不要想當然,從二人交手來看,差距根本沒那麼明顯,至少蘇星河也會和慕容複相當,無崖子擔心的并不是丁春秋而是李秋水,因為正是二人勾搭成奸偷襲自己才得逞的。在無崖子眼中,想殺丁春秋必須先分化李秋水,而且無崖子對李秋水依然有情,并不想對付李秋水,否則與師姐童姥聯手即可。
4、無崖子不是讓虛竹去找李秋水的小妹子最直接的原因在于,李秋水的小妹子未必會武功,即使會也不是逍遙子和逍遙派弟子,無法指導虛竹逍遙派武功。因為蘇星河曾對虛竹說過,無崖子共有同門三人,無崖子排行第二,另外兩人當然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李秋水才是真正的逍遙派小師妹。
第二,無量山洞上的“神仙姊姊”玉像是李秋水還是小妹?李秋水,同樣沒有疑問。
(無崖子)在山中找到了一塊巨大的美玉,便照着我的模樣雕刻一座人像,雕成之後,他整日間隻是望着玉像出神,從此便不大理睬我了。我跟他說話,他往往答非所問,甚至是聽而不聞,整個人的心思都貫注在玉像身上。
1、李秋水是何等人物,倘若玉像上面有酒窩和黑痣,李秋水焉有發現不了的道理,顯然無崖子完全按照李秋水的形貌雕塑,但心裡卻想着另一個小妹子,也就是意淫罷了。從時間上看,無崖子也沒有和小妹子在一起的機會,甚至小妹子本人都不知道無崖子有這個想法。
2、玉像玉像冶豔靈動,頗有勾魂攝魄之态。眼光中的神色更加難以捉摸,似怨似愁,似是喜悅無限,又似有所盼望期待。瞧她容貌約莫十八九歲,眉梢眼角,頗有天真稚氣,嘴角邊微露笑容,說不盡的妩媚可親。
3、除玉像外,“神仙姊姊”還有三十六幅裸女畫像,畫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邊頰上,盡是嬌媚,比之那玉像的莊嚴寶相,容貌雖似,神情卻是大異。畫像所載武功正是逍遙派最高級别武學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李秋水臨死前對虛竹說過,她在無量洞玉像中遺書要殺盡逍遙派弟子,正應前文。
第三,小妹子姓甚名誰?齊禦風?李滄海?
唯一能确定的是小妹子姓李,他是李秋水的親妹妹。
齊禦風的名字出自TVB版《天龍八部》,名字來源是“逍遙禦風”;李滄海的名字是出自電影版《天龍八部》,名字來源居然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可在原著中,包括連載版、三聯版和新修版任何一版《天龍八部》都沒有出現過小妹子的名字。
小妹子并不是主要人物,甚至也不是逍遙派師姐妹三人相争相鬥的關鍵,她隻是在十一歲時候出現過一次,然後就被風流好色的無崖子好生惦記,“恁時相見早留心”,從無崖子到黃藥師,這些學究天人、才華橫溢的高人們都喜歡這麼玩。
小妹子在《天龍八部》中正宗全名應該叫李秋水的妹妹,她也并非逍遙派中人,自然也不是逍遙派小師妹,逍遙派小師妹另有其人,那就是李秋水,她還有多個稱呼,比如女劍仙,比如神仙姊姊,比如西夏皇太妃等等。
第四,王語嫣的外公、外婆是誰?王語嫣的母親是李青蘿,這個是沒有疑問的。李青蘿的父母是誰呢?
李青蘿的母親是李秋水,李青蘿是随母姓,李青蘿的親生父親是無崖子,丁春秋是其養父,為掩人耳目,李秋水便讓李青蘿喊丁春秋父親,而丁春秋對待這個“女兒”倒也真不賴,甚至将小無相功的口訣也傾囊相授。其實原著中寫得清楚:
王夫人本是無崖子和李秋水所生的女兒,兩人生此愛女後,共居無量山中……李秋水失望之餘,更将無崖子的二弟子丁春秋勾引上手。丁春秋突然發難,将無崖子打落懸崖,生死不知。丁李二人便将“琅嬛玉洞”所藏,以及李秋水的女兒李青蘿帶往蘇州。李秋水為掩人耳目,命女兒叫丁春秋為爹,王夫人自幼叫習慣了,長大後也不改口。
(全文完,由于臨時增加本文,下期論劍将順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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