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空中雲霧漂浮,在地上擡頭遠遠地看着這些雲随風緩緩移動,柔軟而慵懶,漫無目的。如果有機會降落在雲團之中,眼前的奇觀會讓人歎驚奇,不可計數的大小電流四處竄動、噼裡啪啦作響,時而碰撞出的閃電還會讓雲團間出現一片耀眼的白,劃破夜空。原來看似柔和的雲隐藏着這樣的能量。
播放着劉柏辛新專輯《2029》的音樂,我的眼前出現了以上畫面。想要了解劉柏辛,不妨試着從聽她的音樂開始。10月發行的《2029》是她的第一張專輯,她坦言,做這張專輯的主要目的就是自我表達。《Woods》寫自己内心的掙紮與矛盾,《Bygone》寫美國求學時對于自身處境的所感,《Mulan》是基于華人與女性身份的思考……
Pink Floyd在1975年發行了專輯《Wish You Were Here 》,這張專輯封面被人津津樂道:兩人正在握手,其中一人身上正在着火。這樣的畫面被解讀為人們因為害怕被燒傷(get burned),更傾向于隐瞞自己的真實感受與态度。社會達爾文主義盛行的時代,越來越多的人給自己帶上面具,劉柏辛不是這樣,她可以毫不掩飾地說自己争強好勝,可以毫不忌諱地對某一件容易惹出争議的時事發表自己的看法,也可以在音樂裡把自己的内心袒露得明明白白,她對自己完全真實。
沙場裡煙塵滾滾,戰馬嘶鳴。這是寫《Mulan》時劉柏辛腦海中的畫面,在美國留學的時候,文化沖擊對她産生了不小的影響,“我非常想要做一些代表中國的東西,這是我文化的根源,我想用音樂來融合文化裡的東西。”但這些對她而言還不夠,無論起點再大,創作還是回歸到了個人本身,她接着說,“木蘭是我非常喜歡的人物,誰說女子不如男,我是一個特别要強的人,處處喜歡跟人比,但是我不會說他是男的我就不和他比了。比如說别人問我,你覺得女rapper裡面你最大的對手是誰,或者強調我是女性音樂人,我就是想表達在現在這個時代女性也是很獨立的,希望通過這首歌來響應現在社會上的一個現象。”做這首歌,并不是在某種意識形态的裹挾下寫出的,而是自己當下的所想所思。時下讨論得正熱鬧的女權,她沒想刻意去表達,在她看來,我們本質上是作為個體存在的人類,而不是按性别、職業來定義的。
卡文迪什在《熾熱的世界》中,寫到了一個“無論自己的性别過去、現在、未來是什麼,她都會一如既往地胸懷大志,沒有人能阻止她成為新世界的主人”的角色,這樣的形容用在劉柏辛身上同樣合适,用音樂搭建的小屋,其實是一個符合她的意志的幻想王國,她在這裡恣意表達着自己的欲望和想法,意氣風發且無比真誠地和世界交流。
整張專輯中她百唱不厭的歌是《Strange Things》,這首歌是她在洗手間待了3 個小時後寫出來的。一個安靜的空間對劉柏辛而言,是創作的絕佳場所,“我比較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創作,因為我能夠放開自己,真正的與自己進行對話,交流,感受自己當下的感受。”所以懂她的人,能在音樂中産生共振,悲歡在音樂中相通,這也正是她期待的事情,“我希望他們聽了我的歌後,能回想起自己的經曆,自己的故事。《Sleep Away》這首歌,評論裡大家都在講自己的故事,大家都很有共鳴,我覺得還蠻感動的。”
《中國新說唱》這檔節目讓劉柏辛被更多人熟知,但她更喜歡用“Urban Contemporary”來定義自己的音樂風格,“我寫的歌有很多R&B的東西,當然也有很多Hip-pop的元素。很多都是和說唱有很大關系的,其實這個還蠻難去定義的。”用樂評人行舟的話來說“她有着中西合璧的氣場。”接下來她還會繼續創作一些新的音樂,風格依舊前衛。因為《2029》這張專輯是寫給十年後,被問到對十年後的自己的想象,劉柏辛的回答讓人出乎意料,“我可能不會做唱跳的音樂,我想做一些更加有深度,有格調的東西,或者我會轉幕後。”我以為她會一直唱下去,但她以19歲女孩少有的沉穩說道,“這一行很消耗青春,嗓音條件到後面也會退化的。”說這些時,造型師時不時遮擋住我看向她的視線,以至于她在我眼前時隐時現,距離雖近卻看不清楚。
劉柏辛很喜歡Rihanna,“日日是我一個很大的inspiration,她的态度、她的音樂,她讓很多人看到了另外一種美麗的方式。”但她不想被稱作“中國蕾哈娜”,給出的原因很real,“我不希望成為任何人的翻版,也不想聽起來像什麼什麼的A貨。”
早上睡到自然醒,在輕柔的音樂聲中起床,吃着兩個班尼迪克蛋,喝一杯英式早餐茶加牛奶,這是劉柏辛想象中的完美一天。她養有兩隻小貓,一隻叫小紅,一隻叫大紫。前些天出來工作,劉柏辛把它們寄養在了寵物店,貓把自己的頭蹭破了,劉柏辛說到這些的時候,語速快了起來,情緒也稍微激動了一些,“我很擔心它,怕它以為我不要它了。”她是個敏感細膩的人,“買貓一時爽,後面就有很多要負責任的事情,首先貓糧要買最好的,玩具也要買最好的,所以花銷也不小,感覺好像做家長也挺不容易的。而且貓不用上學,你不用考慮它将來會做什麼職業,它隻要待在你身邊就好了,即便這樣的要求你都要付出這麼多努力。我會更加感激我的父母,以後去做一個更好的家長。”
攝影棚裡,劉柏辛随着音樂随意地舞動着,姿态柔軟而慵懶,但目光銳利,像極了那朵藏着閃電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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