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山湖雲海
喜歡臘月裡的鞭炮之聲,小孩手拿纖細的香,點燃引子迅速閃開。随着聲響嫣紅的炮紙散開在空中,孩子們伴着氤氲煙氣歡呼雀躍着。
一年裡,唯有此時小年、大年接踵而來的日子裡,才可以如此盡情地燃放一場。圍做一團,小心掰開,沾着煙灰的小手揮舞着,童年的時光又怎麼可以少了喜慶的爆竹?
窗花,對聯,大紅的燈籠,走過長長的擺滿年貨的巷子,手中提着大小之物品,眼前撲面而來的五彩之色,如同春天的斑斓,總有着溫柔的感覺。
那是對生活虔誠用心的經營,煙火的滋味在臘月深冬的時光,莫名散發着甜美,散着綿綿的情意。
母親将沾着泥土的番薯一個一個碼在紙箱裡,放在通風的過道上。“薯氣”通假于“士氣“,那是年宴的食物,必不可少。父親對着天台那小小的菜園子,向我炫耀他種下的各種蔬菜,何種菜肴采摘何種蔬果,他竟是連搭配也一并想好了。
你說,年的感覺是什麼?不就是煙火中這些尋常的場景溫馨的情感嗎?串在時光每個節點上的特别日子,家人團聚,燈火可親,親情、友情點點堆積在上面,遮擋着日月裡風雪肆虐。
人間歲月,穿過漫漫蒼涼,我們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斷拾取溫良的情愫,記下時光濃重的一筆。祭竈神,掃堂塵,置辦年貨,一年一年的延續,才将難以言述的清歡留存下來。
貼着光陰,貼着冬寒的冷冽,我們以别樣的方式應對季節上的寒冷。簇新的衣裳備好給孩子,腌制的臘肉等着遠歸的親人共享,織上一件暖心的圍脖,為起早的父母戴上。
一件一件物品的安置裡,不知為何,總有着對時光的無限感激。感激我的家人健康平安,感激他們的臉上總是堆滿笑容,感激我學會了他們的堅韌勤勞。
喜歡臘月裡的鞭炮之聲,五歲的孩子握着細長的煙花,等着姐姐幫她點上。璀璨的光搖曳在空中,劃出輕輕的煙霧。孩子跳躍着,輕輕搖動手中的煙花,咯咯笑着。
“瑄瑄,喜歡過年嗎?”“喜歡呀!”“為什麼?”“過年可以放煙花,過年了,春天就要到了。”孩子回答着外婆的問題,拿着煙花又跑到院子裡去了。
我細細聽着她們的對話,不禁詫異,春天是在何時開始落進無邪孩子的心裡?春夏秋冬,四季的循環,原來已從字面上走了出來,走到了她的感知裡。
加缪說:“每個冬天的句點都是春暖花開。”我驟然想起這樣的句子。望着這廣袤的天地,白牆黑瓦的房子,那裡是故事的發源地,在年味漸濃的日子中,新的落筆在生成,款款的深情也在寸寸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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