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一家人（日記）

文/石清華

“媽媽。”孫子坐在塑料墊子上玩着玩着就情不自禁地喊起來。我告訴他：“媽媽還沒下班，等一會兒就回來了。”玩一會兒後又從塑料墊子上站起來，蹒跚着走到門邊，朝緊關的門望一望，音帶哭腔地輕聲叫喚：“媽媽。”

我看一看時間：六點，甘慧快回來啦。老婆把孫子從門邊抱到墊子上，拿出幾顆小饅頭哄他：“别哭，媽媽馬上就回來啦，一回來就給你做好吃的。”吃完小饅頭玩了會兒又喊：“爸爸、媽媽。”“喂，到爸爸這裡來玩，媽媽很快就回來的。”兒子的事大約已經辦完，從寝室裡出來抱起兒子親一口胖胖的圓臉，坐在沙發上給他放動畫片，時不時看一下手表。

手機提示：您有一則短消息。我、老婆、兒子同時打開手機，六點一十五分，微信群“幸福一家人”短信：“媽，我要七點才能下班，你們先吃飯，不要等我了。”“我們等你，什麼時候都行。”

其實她不回來，我們也沒有吃的。早晨上班時她跟我們約定：“今天星期五，我和小波都不需加班，您中午時把鳜魚、鳕魚、基尾蝦等拿出來解凍，我晚上回來做海鮮火鍋。”她一說我們倒有點不好意思：這麼大把年紀了，做的飯菜遠不如兒媳婦做的好吃。雙休日時，一般都是我們幫廚、甘慧掌勺，可口的飯菜美在嘴裡喜在心上。她中午發來消息：“爸，買一個洋蔥、一根莴筍、兩根大蔥、一個土豆、半斤平菇、四兩黑木耳。洋蔥、土豆切片，莴筍切成小段，黑木耳用溫水泡開。準備好就行了。”我按其指示，将所有食材準備好，飯煮熟、碗筷擺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六點二十八分，“幸福一家人”消息：“媽，我已經下班了，三十分鐘就可回家。”白雲馬上催促：“石清華，快把火鍋打開放上水。”“不行，是放熱水還是冷水，不知道，要是放得不對，不得重來嗎？”“你就放冷水吧。”“不行。”小波在旁勸說：“媽，就等會兒吧，甘慧馬上就回來了。”孫子又急切地叫起來：“媽媽。”“哦，媽媽馬上回來啦。”按常規星期五五點半鐘已經下班，所以甘慧要我們準備好，六點準時回家做火鍋。

我一手拿平闆電腦下象棋，一手拿手機，每走兩步，就看一下手機。白雲則在寝室、客廳、廚房轉來轉去，每隔幾分鐘就到客廳的大門邊聽一聽，捕捉每一個細小的聲響。小波則打一會遊戲，放一會動畫片，左手腕上的手表跑到衣袖外，分針、秒針總是按部就班“嘀嗒、嘀嗒”地輕輕歌唱。孫子時而爬到爸爸的腿上叫媽媽，時而走到爺爺奶奶身旁叫媽媽，時而跑到門邊叫媽媽。三十分鐘怎麼這麼長呢，時間真是太慢了。

輕輕地密碼聲響過後大聲提示：“請關鎖。”家中的四人全都站起來，目光集中在進門處。孫子迫不及待地跑向門邊大叫：“媽媽，媽媽。”“喂，我的寶寶想媽媽啦。”媽媽彎下腰去，把兒子高高抱起，親了幾口放下來：“乖寶寶，去跟爺爺奶奶玩，我給你做好吃的。”孫子似乎特别聽話，到墊子上的玩具堆中玩了起來。

“爸，把開關打開，火鍋裡放一點熱水。”說完放下電腦洗洗手，系上圍裙，在火鍋裡放上底料，炒鍋“咝咝啦啦”輕快地唱了會兒，整個房間裡就灌滿了馨香，令人饞涎欲滴。很快，牛肉片、羊肉片、蘑菇、黑木耳、粉絲、莴筍片、茼蒿等大盤小碟都繞着火鍋要一試身手，不論你多饞，我們都能擺平。兒子他們一方，我與老婆一方，孫子的餐椅獨占一方，三足鼎立，都操起餐具準備表演：看誰吃得最香。但相互對視一下，誰也沒有下箸，兒子他們覺得我們辛苦應先嘗，我們認為他們工作忙、擔子重該先吃。不過隻是一瞬間，我笑着提議：“從小的開始吧，石朝景，你最先開始動勺子。”他朝我“哈哈”一笑，就在自己的碗裡挖了一勺子送到嘴裡，把勺子從小嘴裡拉出來，上下嘴唇一抿，咀嚼了幾下又展開下一勺的工作。我們的筷子也在熱騰騰、香噴噴的火鍋裡運動起來。

甘慧親切、柔和地問：“媽，辣不辣？”她知道公婆怕辣，稍辣一點就不敢吃，所以雙休日她掌勺時就很注意不把菜做得太辣，有時不得不辣一點時就專門給公婆做一小碗不辣的。“有點辣，不過還可以。”老婆也實話實說，兒子立馬起身：“我給您去倒半碗熱水來，把辣的菜在熱水裡洗一洗就不辣了。”“爸，火鍋味道是不是還可以？”我端起杯子抿一口酒，笑一笑說：“呵呵，強将手下無弱兵，你做的菜超過了當廚師的媽媽。不過我的酒就喝得多一些了，你是醫藥大學的高才生，這對身體沒害處吧？”“酒喝多了傷肝，适可而止。”博士兒子跟着補充：“好酒盡在不醉中。”老婆輕輕碰一碰我：“少喝點，少說話，平時多做點事。”是的，他們每天上班十多個小時夠辛苦的，我們退休沒事，身體健康，應盡可能多做些家務，減少他們的後顧之憂，心情舒暢，才能安心地幹好工作。

我們說笑時，孫子看着也“呵呵”地笑。隻一會兒，也沒注意他的小勺子往嘴裡送了多少回，鼻子上、嘴巴周圍、下巴上、衣服上、餐椅上都有飯粒。奶奶拿來餐巾邊擦邊笑：“石朝景，你一邊吃飯一邊種飯，做了兩份工作啦。”他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仍然“呵呵呵”地一邊笑，一邊讓勺子繼續工作。火鍋接近尾聲時，孫子用手撿餐椅上的飯粒吃，然後一雙小手把他的不鏽鋼碗捧到嘴邊，伸出舌頭舔吃碗邊的飯粒，其專注、滑稽的鏡頭令人捧腹大笑。

“石朝景，你也響應光盤行動的号召呀。”我們笑個不停，他也望着我們“哈哈哈”地笑。這甜美的笑聲回旋在每個房間，然後沖出窗去，飛向遠方。

（2021年10月29日）

【作者簡介】石清華（男），公安縣向群中學教師。出身卑微，有幸長成，但歲月蹉跎，一事無成，隻好勤奮幹事，踏實做人。胸無大志，交遊平民，酸甜苦辣，離合悲歡，滲透于心。然盼其覺醒，努力上進。替己謀福利，為國盡忠誠。暢叙平民事，共享人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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