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對于女性朋友們來說有個大消息，那就是能預防宮頸癌HPV的疫苗在國内批準上市了，要知道，宮頸癌是中國15-44歲女性中的第二大高發癌症（僅次于乳腺癌）。

2006年，首支HPV疫苗在美國上市。時隔十年之後，國内的女性終于能夠享受到醫學帶來的福利。

今天，路sir想跟大家分享一本書《永生的海拉》。

這個故事中的女性正是宮頸癌疫苗研究中最重要的主人公之一，因為從她的細胞中培育出的“海拉細胞”成為了宮頸癌研究中最重要的素材。而在她身上也引發了一系列關于醫學研究和人性倫理的争議。

海拉細胞的永生之謎

有的人死了，她仍然活着——這句話對于我們今天這個故事的主人公美國黑人婦女海瑞塔·拉克斯來說尤為貼切。

咱們都知道宮頸癌是女性最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在全世界，宮頸癌每年奪去超過20萬人的生命。65年前，海瑞塔·拉克斯就死于這種惡性程度極高的癌症。

海瑞塔與她的海拉細胞

不過，她雖然被癌細胞奪走了生命，但從她的宮頸癌細胞的細胞系中提取培育的“海拉細胞”直到現在仍然在不斷地繁衍，為在醫學界，海拉細胞被廣泛應用于腫瘤研究、生物實驗或者細胞培養，已經成為醫學研究中非常重要的工具。

衆所周知，癌細胞與普通細胞的區别之處就在于前者能夠“永葆青春”，不受限制地無限分裂下去并在人體内四處肆虐直到生命終結。因此，雖然海瑞塔早已離開了人世，但奪去她生命的癌細胞卻被保存、繁衍至今。

在Hela出現之前，科學家已經實現了某些動物細胞的人工培養，但尚未成功培養人類細胞；人類細胞由于分裂次數有限，難以實現長期留存。腫瘤細胞HeLa以其頑強的生命力和繁殖力成為科學家獲得的第一個人類細胞系。

據估計，全世界用于研究而繁育的HeLa細胞的總數目已經遠遠超過了海瑞塔本人所有的細胞數，甚至有人認為可以将HeLa細胞看做一個新的物種。截至2009年，全世界已經有超過60000篇科學論文是基于對HeLa細胞的研究，并且這一數字還以每月300篇的速度不斷增長着。而旨在揭開HeLa細胞永生秘密的科學探索更為治療和預防奪去Lacks生命的病魔——宮頸癌指明了道路。

美國莫爾豪斯醫科大學的羅蘭德·帕蒂略教授為了稱頌海瑞塔為人類作出的貢獻，每年都舉辦紀念集會。

他說：“海拉的故事，在科學界、倫理界以及社會上引起了巨大議論和反響。海瑞塔是一位聖女貞德那樣的曆史英雄。”

2010年3月，帕蒂略教授捐款為海瑞塔樹立了墓碑。墓碑上镌刻着這樣一行字：“她的細胞，将永遠造福于人類。”

海瑞塔的故事

海拉的故事，讓我們從頭說起。1951年2月的第一天，約翰·霍普金斯醫院接收了一名腹痛難忍，下身出血的女病人，她的名字叫海瑞塔·拉克斯。當天，她被診斷出患有晚期宮頸癌。而當時對癌症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法，隻能依靠鐳——當時的科學家發現放射性元素中的γ射線對細胞有殺傷力，就使用它來治療癌症。

但他們治療海瑞塔的方式實際上加速了她的死亡。治療她的醫生，把裝了鐳的試管塞進她的子宮頸，縫上。與此同時，醫生也取走了一部分她的癌變組織留作研究。那是1950年代，醫生們尚未知悉放射性物質對人體的危害，因此也不會去控制放療的劑量。從病人身上采集病變組織用于研究也不需要事先征得同意。

無論如何，醫生的努力并沒能治愈海瑞塔，相反她的皮膚被放射線燒焦了，癌症更加來勢洶洶并且大範圍轉移。8個月後，痛苦萬分的她死于并發的尿毒症。

“棒球一樣大的腫瘤幾乎完全取代了海瑞塔的腎髒、膀胱、卵巢和子宮，其他器官也像塞了珍珠一樣，密密麻麻地長滿了白色的小腫瘤。”（摘自美國科學記者Rebecca Skloot語）

而在死神的陰影悄然到來之前，她是五個孩子的母親，剛剛31歲，年輕漂亮。

不過，她和丈夫所生的十幾歲的長女智障，生活不能自理，從小由她一手照顧。海瑞塔所染的惡疾，彙聚幾種不同版本的人類乳頭狀病毒，加上梅毒杆菌于一身；她的長女的神經發育畸形跟在母體子宮裡接觸梅毒分不開。那是她丈夫傳染所緻。

海瑞塔的後代

但海瑞塔之所以會患病，她的兒女之所以都有遺傳學上的先天不足，和拉克絲家族的整體境遇也不無關系。原來，這個家族的先人就是黑人女奴和白人主人所生之混血兒，其奴隸子女後代獲人身自由後一直居于弗吉尼亞州的克洛佛小鎮，以種煙草為生。

家族繁衍至數百人之衆，仍然聚居在狹小的區域内。其後生一輩男女較早發生性行為，多次的近親結婚造成了他們的後代罹患先天性疾病的風險不斷飙升。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事實是海瑞塔身上的人類乳頭狀病毒，讓她的癌細胞生命力之強為前所未有！自其子宮頸病竈所取之組織于培養皿中繁殖之速，簡直匪夷所思。

海瑞塔就醫的那所約翰·霍普金斯醫院是全美最好的醫院之一，當時醫院裡的喬治·蓋伊博士正在嘗試在試管中培養人類細胞，但始終不成功。原因在于，人類的細胞存在端粒——一個在染色體末端的一小段DNA蛋白質複合體。

細胞每分裂一次，端粒會損失一段。分裂50次左右細胞就再也不能分裂了，這被稱為海弗利克上限。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得到了海瑞塔的癌變組織切片。助手瑪麗把這些組織丢到放了培養基的試管裡，并沒有抱多大希望。但很快，他們就被震驚了。

海瑞塔的癌細胞裡存在一種端粒酶，可以無限次把分裂損失的端粒重新加上去，這就導緻了它們沒有分裂極限，能夠無休無止的增殖下去。

隻要有充足的養分，這些細胞就能瘋狂的生長，24小時它們的數目就能翻一番，不受分裂次數的限制，不受器材的限制。當大多數人體組織培養都隻能在試管壁上薄薄的覆蓋一層時，這些細胞可以在培養液中野蠻的堆積起來。

這些細胞殺死了海瑞塔，但卻讓科學家們欣喜若狂。他們把它叫做“海拉細胞（helacell）”，取了海瑞塔姓和名的前兩個字母拼在一起。海拉細胞的出現，為人類打開了病毒學和基因學的大門。

引發醫學研究的倫理風暴

沒有海拉，許多現代醫學的突破，都無從談起。

但是人們記得海瑞塔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并不。對許多科學家而言，海拉細胞隻是一種實驗材料。他們知道它曾經是人類，甚至知道是一位上世紀50年代就已去世的黑人女性，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和經曆。

她死後，研究員希望能解剖她的身體用以研究。她的丈夫雖然不情願，但醫生說服他這可能對避免他孩子得癌症有幫助，最終還是同意了。

在解剖時，研究員瑪麗注意到她的腳趾上塗了明亮的紅色指甲油，在生命的最後，在垂死之際，海瑞塔依然塗了指甲油。在這之後很久，已經是垂暮之年的瑪麗回憶這段往事，說：“我的腦子開始想象，想她坐在浴室，慢慢地把顔色塗在腳指甲上。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識到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用的細胞，還有所有寄出去的細胞，都是從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身上取來的。”

但她的後代并沒有從這些細胞裡收益，即便她的細胞支撐起了數十億的産業，幫助取得了一系列醫學突破，但她的孩子們大多窮困潦倒，所受的教育也完全不足以幫助他們理解母親為醫學所貢獻的一切。

直到1973年，一名科學家因要開展一項遺傳實驗而找到了海瑞塔的孩子，并向其索要血液樣本，這件事才為這一家所知。

2013年3月初， 德國海德堡的歐洲分子生物學實驗室Lars Steinmetz教授領導的研究小組認為，海拉細胞基因組有助于檢驗基因變異如何對基本的生物功能産生影響，并且他們願意将研究成果與衆多其他緻力于研究海拉細胞系的科學家分享。于是他們公布了海拉細胞基因組的數據，但是這一舉動卻将他們置于生物倫理學的風暴中心。

2013年，美國國家衛生研究所(NIH)已将“海拉細胞”細胞系的所有權還給了海瑞塔的後人，其中包括她的孫女Jeri Lack Whye。

為了保護家族隐私，Lacks一家誓必争奪所有權。據說一位科學家僅用了幾分鐘就從“海拉細胞”中分析出了拉克斯家一套相當完整的遺傳信息。這也是引起NIH關注，并答應将海拉細胞系還回拉克斯一家的重要原因。

現在，如有相關企業請求借閱儲存在NIH 服務器裡的“海拉細胞”基因圖譜，則必須先知會拉克斯一家并獲得他們的同意，才能進行資料傳輸。但之後的幾十年拉克斯家族并不能因醫療機構從“海拉細胞”上的獲利而取得任何經濟補償，不過最起碼，他們終于對誰可以刺探他們家的基因秘密有了話語權。

科學進展通常是建立在巨大代價的基礎上，這一次，讓我們記住她的名字“海瑞塔·拉克斯”。

編輯|涼山

排版|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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