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6月8日,99歲高齡的香港文壇巨匠劉以鬯先生逝世。劉以鬯原名劉同繹,字昌年。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鎮海。曾主編過《國民公報》、《香港時報》、《星島周報》、《西點》等報刊雜志。曾獲香港特别行政區政府頒授榮譽勳章。一生緻力于嚴肅文學的創作,其著名小說《對倒》,引發香港導演王家衛拍攝成電影《花樣年華》。 代表作品有小說《酒徒》《對倒》《寺内》《打錯了》《島與半島》《他有一把鋒利的小刀》《模型·郵票·陶瓷》等;評論《端木蕻良論》《看樹看林》等。《劉以鬯中篇小說選》和《對倒》分别獲第四屆和第六屆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小說組推薦獎。2014年獲香港藝術發展終身成就獎。
6月20日晚,劉以鬯先生在香港殡儀館設靈,靈堂牌匾寫着“文燈不滅”。
采訪劉以鬯先生,應該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次香港書展,新聞中心要我事先提交采訪名單,我給了四個名字:饒宗頤,劉以鬯,金庸,池田大作。三個九十幾,一個七十多,加起來340歲。負責聯絡的朋友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了我半天,問:就沒有年輕時尚一點的你想采嗎?我搖搖頭,沒有。上一年已經采過董啟章,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難道要我去采韓寒?
四個裡面三個沒訪成,隻有劉以鬯,約到一個小型群訪。那天在座的記者大概五六個,有港台的,也有内地的,但似乎都對老先生不太了解,大家支支吾吾,不知要問什麼。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之後,就有些冷場。我一看,算了,我來問吧。于是以集郵為切入口,跟老爺子聊起來。我自己小時候是集郵發燒友,劉氏小說裡有多篇都跟集郵有關,比如著名的《對倒》,以及《珍品》、《郵票在郵海裡遊來遊去》等,所以談起這個話題,老先生的興緻一下就起來了。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10歲就開始集郵,當時是住在上海英租界,常跑到愛文義路(今北京西路)一家白俄經營的郵票鋪,看櫥窗裡那些五顔六色的舊郵票,後來就把零花錢都用來買郵票了。
當然,順着這條線,還聊了他當年在上海的經曆。雖然如今是公認的香港“嚴肅文學泰鬥”,但他的文學之根,無疑是深深紮在三四十年代上海文學的,特别是穆時英、劉呐鷗、施蟄存這一路“新感覺派”。不過很可能因為後來在香港有了更深的都市現代性體驗,至少在我看來,他的作品比諸劉呐鷗之流,無論在實驗性還是文學品質上,都要高出不少。
因為知道我是上海媒體,後面老先生就索性一直講上海話了。隻是當時剛過九十的他,雖然身體還頗健朗,聽力卻已嚴重退化,戴着助聽器,還是需要一旁陪着的家人在耳邊大聲轉述問題。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再三提到咖啡和咖啡館,想來那是他最大的嗜好之一。但是不管是說上海話還是普通話,他都不說“咖啡”,而是發成加菲貓的“加菲”。興許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文人們是跟着日本人的寫法“珈琲”來念的?
那天的采訪後來變得很熱鬧,好玩的内容不少。我當然是用采訪機錄了音的,但是錄音文件後來卻找不到了,以至于這篇訪問一直沒能寫出來。本來今年香港書展,我還想再看看能不能采訪他,因為再過幾個月,就是他百歲生日。可惜,終究是沒機會了。6月8日,老先生在香港東華醫院去世,和我爺爺去世時一樣,虛齡100,實歲99。
但願那個錄音,哪天會從電腦的某個角落冒出來,我一定把它整理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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