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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短短數十年,多則百年。
求的,無非是個閑适安逸;圖的,無非是個殷實快樂;最能安身立命的,無非是個清靜沉着。
但閑暇、快樂,卻又最是難得。
偶爾得來了,心裡又不安,怕要失去。
心的清靜,也最是難修。
所以老話說,閑,要從勤中去得來;靜,要從動中去修來;樂,要從苦中去享來。
閑,要從勤中得來。
《格言聯璧》曾道:“天下最有受用,是一閑字,然閑字要從勤中得來。”
世間最讓人受用的,是閑暇,是可以或坐或卧,或行或歌,沒什麼事等着你做。但這閑适,卻要從勤勉中得來。
《格言聯璧》中也說,“居處必先精勤,乃能閑暇。”
人活着,必定有許多大大小小的事。若不勤着去做,哪裡來的閑?隻怕是偷來的“閑”,是懶,是拖延,是怠惰。
書中又道,“若一懈怠,諸事都廢,方寸中定有許多牽挂,何處讨個閑來?”
隻要人懶了、心懈怠了,必定許多事沒去做,或沒做完、沒做成。即使身子舒适地窩在沙發裡,心裡也不免挂着。
身體再閑,心若不閑,哪裡是閑?是“困”才是。而且,人若太閑了,容易産生種種妄念。我們常說“閑得發慌”,就是這個意思。
《菜根譚》中說,“人生太閑,則别念竊生。”
一天到晚,什麼事都不做,便很無聊;
無聊得久了,心就空蕩蕩的;
心空蕩久了,就會發慌,會胡思亂想。
人一旦胡思亂想,就極易被自己的念頭糾纏。
星雲大師曾在書中提到,有位企業家曾說:
“以我現有的财産,即使我一天用十萬元,我活過一百年,也用不完。我有很多錢,可是我還在工作,我是貪得無厭嗎?不是的,我是以做事業來打發時間。”
星雲大師說:
“他這段話,使我們了解,人唯有在工作裡,生命才有辦法安住,人活得才有意義。沒有工作是很無聊也很乏味的。”
閑,雖然難得,但是勤懇奮鬥中得來的閑,才真正令人安心、充實,真正有意義。而一身疲憊後的恣意、松弛,也往往更加滋味悠長,讓人分外閑适,格外知足。
靜,要從動中修來。
《菜根譚》中說:“靜中靜非真靜,動處靜得來,才是性天之真境。”
心學大師王陽明,便十分強調靜。他要求弟子靜坐,以修心、靜心,又說,“日間工夫,覺紛擾則靜坐。"但是,即使這樣強調“靜”的王陽明,也極為反對一味好靜。
《傳習錄》中說,“人須在事上磨煉做工夫,乃有益。若隻好靜,遇事便亂,終無長進。 ”他告誡弟子,修靜,要“到事上去練”,否則就是“坐枯禅”,遇到點事就亂了。
身旁無人,眼前無事時,要靜,容易,許多人都能做到。但在人群之中、臨事之時,内心還能保持着清靜、冷靜,才是真正的靜。
明朝的理學大師吳與弼,每天早晨很早起床,不停勞作。
他告訴弟子,上天賜人一副軀體,是用來實踐的,不是坐在那裡空想的。
日常生活中,我們每天、每時,都要面對和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若修靜隻是坐在那裡莊敬持守,甚至受不住一丁點熱鬧場、紛擾境,是不可行的。
修靜,應當修到“動時的心,就是靜時的心”,時時清靜沉着,臨事不亂。
樂,要從苦中享來。
《菜根譚》中說:“樂處樂非真樂,苦中樂得來,才是心體之真機。”
快樂,誰不喜歡?
來世上走一遭,都為着取個樂子。但我們似乎,應當時常停下來,想一想,當下的“樂”,是不是穩妥,是不是長久,會不會持續下去?
聲色犬馬,今朝有酒今朝醉,都不是快樂,不過是享樂,瞬間即逝。
梁啟超先生曾在《最苦與最樂》中說:大抵天下事,從苦中得來的樂,才算真樂。
苦中得來的樂,是在困苦中磨砺出的珍珠。
它堅實、牢固,誰也拿不走,什麼也打不碎;它晶瑩、璀璨,是從心底生出的喜悅,熠熠閃光。
我們小時候,可能喝一口汽水、吃一塊面包,就十分滿足。而如今,不論多美味的果汁,多精緻烘焙的蛋糕,吃了卻也是尋常,沒了那時的幸福感。
隻因樂得多了,就尋常了,食之無味。
但在苦中得到一絲樂,都會感到十分的甜。
所以,樂雖好,卻似乎也不能過多,不可盡情享樂。否則,原本能帶給我們極大快樂的東西,也會失去它的魔力了。
當然,更不可隻要樂,而不要任何的苦。甚至于,為增加快樂的強度,不妨逼着自己吃些小苦頭。譬如早起,譬如節制飲食。
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中也曾說,“為了使靈魂甯靜,一個人每天要做兩件他不喜歡的事。”
有苦有樂,從苦中享來快樂,才是讓人安甯的,才是最為快活的,才給人最為濃郁而長久的喜悅。
▽
人生,就是解決一個又一個的麻煩。
不怕苦,不怕勞,奮力去做,便能得到真正的閑适和快樂。
修好自己的一顆心,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靜如止水,這“靜”中,就自有四兩撥千斤的力量。
如此,便能不懼麻煩,不畏辛苦,笑看前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責任編輯:石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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