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淩文秀

第六篇

酷吏的扭曲人性：春夏手癢盼秋決

李陵之禍對于司馬遷寫作史記産生了什麼影響呢？這個影響是巨大的。主要談兩個方面，一個是史記中的酷吏列傳，一個遊俠刺客列傳。

官僚階層中，相對比較集中的産生酷吏的時代，恰恰是中國封建時代兩大最輝煌的皇朝，其中就有漢朝。司馬遷把酷吏列入官僚階層中的一個類型示衆，是因為在監獄中親身體驗了酷吏之所以為酷吏的行為和人性，在社會中到底有多大程度的滲透。

司馬遷在史記中描述了很多看了之後觸目驚心的細節，比如張湯。張湯是個清官，司馬遷并沒有因為自己受酷吏迫害扭曲史筆，而是客觀肯定張湯的清廉，比如張湯死的時候沒有錢辦理後事。這就是酷吏的清廉。怎麼描述張湯與生俱來就是酷吏呢？司馬遷寫張湯小時候很頑皮，小時候父親外出讓他看好肉，張湯一個小孩子把父親的囑咐忘記了，玩耍過程中老鼠把肉弄走了。張湯挖了老鼠窩、找回肉，并對老鼠進行審訊。像法官審案子一樣，把老鼠肢解。

雖然漢朝是一個物質比較豐富的朝代，但吃肉依然是一件非常美好的實現。在漢代，漢武帝有時候賞賜大臣就賞賜肉。有一次賞肉，肉來了，皇帝诏書沒到。東方朔就把肉拿回家給妻子了。皇帝不滿意，沒有诏書就把肉帶回家了，讓東方朔寫檢讨。東方朔寫了個搞笑的檢讨，皇帝哈哈一笑，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張湯的肉被老鼠偷走後，父親很惱怒。張湯把自己處理事情的過程跟父親描述了。父親大吃一驚，感覺自己兒子是一個天生做法官的材料。這種寫法入木三分，張湯就是一個天生酷吏。

還有一名酷吏叫王溫舒。古代處決人犯都是秋決，因為秋冬是萬物肅殺的季節，生物凋零的季節可以殺人。春夏是萬物生長和繁榮的時節，不能逆勢而動，所以春夏不殺人。一個死刑犯如果能熬過冬天，意味着他還能再活一年。以殺人為業的儈子手們，到了春天就沒有事情幹。

因為常年殺人，不殺人手癢，一到春天就在房間亂轉，盼着秋決的季節快到。司馬遷寫酷吏，寫到這些細節。不用再看更多的材料，我們能想象漢朝為了鞏固統治，豢養了這麼多酷吏，那種特殊的扭曲人性、消解人性殆盡的特殊生活。

司馬遷還寫了酷吏郅都。

郅都者，楊人也。以郎事孝文帝。孝景時，都為中郎将，敢直谏，面折大臣于朝。嘗從入上林，賈姬如廁，野彘卒入廁。上目都，都不行。上欲自持兵救賈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複一姬進，天下所少甯賈姬等乎？陛下縱自輕，奈宗廟太後何！”上還，彘亦去。太後聞之，賜都金百斤，由此重郅都。

像這般自己不救人、還阻止皇上救人的事，居然得到了當朝太後的巨額賞賜，鼓勵這種人性泯滅之舉，可從中窺見統治者思想昏聩腐朽。

實習主播任星宇

編輯淩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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