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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文知識口訣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5 05:18:13

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在重讀《古文觀止》卷二左傳選文,并作一些補充注釋的工作。工作量很大,沒日沒夜一字一句地讀、想、琢磨和咀嚼。

卷二共十六篇文章,我以為更比卷一要難。按照《東周列國志》蔡元放的評點說,卷二全部是外交專對文。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外交部的外交公文。蔡元放在《東周列國全志讀法》中說“出使專對,聖人也說是一件難事。惟《列國志》中,應對之法最多,其中好話歹話,用軟用硬,種種機巧,無所不備。子弟讀了,便使胸中平添無數應對之法,真是有益子弟不少。”

大家如果認真讀卷二,就會發現很多有趣的人物:

有強詞奪理,沒理也硬要講出幾分理來的晉國人呂相,事見“呂相絕秦”;

有弱國面對強國,極盡委婉之能事,但又暗藏鋒芒,最終達成己國願望的鄭國人子家、子産,以及姜戎人駒支,事見“鄭子家告趙宣子”、“駒支不屈于晉”、“子産告範宣子輕币”、“子産壞晉館垣”、“子産卻楚逆女以兵”;

有打仗失敗去行賄求和的齊國人賓媚人,事見“齊國佐不辱命”;

有力谏夫差不能放了勾踐,卻被夫差拒絕的伍子胥,事見“吳許越成”;

有天下共主周王室受到挑釁,連蒙帶騙吓跑楚王的王孫滿,事見“王孫滿對楚子”;

有高級戰俘被交換回國前,被對方國君試探的晉國人知罃,事見“楚歸晉知罃”;

當然,還有勇怼權臣的晏子,事見“晏子不死君難”;有妙谏昏君的子革,事見“子革對靈王”。

上述文中的人物,哪一個不是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完成了任務?當然也有少量失敗的。倘若細細琢磨這些成功與失敗的典型,反觀今日各國之外交,不過是幾千年前的翻版而已。大家可以在心裡面想一想:晉國像今天哪個強國?鄭國像今天哪個弱國?齊國、楚國、秦國,又都像哪個國家?

書歸正傳。

話說這次重讀,發現了一些容易忽略的問題,寫出來供大家參考。

一、铤而走險,急何能擇?

李學勤《春秋左傳正義》P571:杜預注“铤,疾走貌。言急則欲蔭茠(xiū,同“休”)於楚,如鹿赴險。”孔穎達疏“铤文連走,故為疾走貌。”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P536:此言小國之人若為鹿,則将如鹿之急不擇路,赴險犯難矣。

杜預和楊伯峻的說法是:鹿遇危險,倉促之間疾走而奔赴險地。隻是,就文章本身而言,鄭子家的話是說,你晉國不罩我,我就跑去投靠楚國。楚國是險地嗎?楚國難道不是另外一個能夠罩住鄭國的地方嗎?倘若楚國是險地,那豈不是等于說晉國也是險地?

另外,按情理來說,鹿遇到危險,第一反應難道不是疾走離開險地嗎?意思是說,遇險之處就是險地,鹿疾走,本能反應是離險,而不是赴險。但杜楊為什麼都說“如鹿赴險”呢?有沒有可能他們的意思是:鄭子家對趙宣子說,我們鄭國還是願意接受你們晉國的庇護的,但倘若你們逼急了我們,情急之下,我們也會不管不顧地貿然做出決定。不管楚國如何蠻夷不堪,不顧鄭國今後會不會被楚國給吃得連渣都不剩,我們也要去投靠楚國這塊“險地”以赢得暫時性的安全庇護?

因此,“铤而走險”到底是“急切之間離開險地”呢?還是“急切之間奔赴險地”呢?

二、傾覆我國家

在“呂相絕秦”一文中,有一句是“傾覆我國家”。其中的“國家”,在之前的解讀中,我順手就譯成了“國家”,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此次重讀,我對出現的“國家”二字有了一絲疑惑。上古文言文中,鮮有稱“國家”的,要麼是單音詞,如“秦”、“齊”、“魯”、“晉”等;要麼是雙音詞,如“秦國”、“齊國”等。何以此處冒出“國家”二字呢?

坊間諸版本皆譯“國家”為“國家”,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還是草率為之呢?

檢索可知,上古時期,諸侯的封地為“國”,大夫的食邑為“家”。《春秋左傳正義》桓公二年: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立諸侯也),諸侯立家(卿大夫稱家臣),卿置側室(側室,衆子也,得立此一官)。

上古所說的“國”,并不是我們今天中國、美國的“國”。彼時,周王室的周天子是整個世界的王,此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周天子既已擁有整個天下,當然需要治理。為了便于治理,周天子把天下分成若幹份,分封給上古聖賢的後代(比如公爵國虞舜後裔陳國、公爵國商湯後裔宋國)、周王室的成員(比如周武王的同母兄弟,周公旦的侯爵國魯國,周成王弟弟姬叔虞的侯爵國晉國)、重要的功臣(如姜太公的侯爵國齊國)和重要的方國(如夏商已經存在的子爵國楚國)。這些被分封的貴族就是諸侯,而他們所擁有的土地及政權,就是“國”。與今之聯合國不同的是,分封之後,周王室仍保有最好的土地,也擁有最強大的軍隊。隻是後來,周王室漸次衰敗了。

衆諸侯在擁有“國”之後,把“國”分成許多采邑,分封給卿大夫,卿大夫所擁有的土地及政權,就叫做“家”。這就是“子産論尹何為邑”中的“邑”,實際上就是子皮的“家邑”,或曰“采邑”。衆所周知的春秋戰國分界點,就是晉國被三個卿大夫給分成三“家”了,是為三“家”分晉。這三“家”并非我們今天意義上的“家庭”。

儒家格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身”為“自身”,“家”為“卿大夫之家邑”或“采邑”,“國”為“諸侯之國”,“天下”為“周王室之天下”。至于今天的“國家”連用,專指“國”而不指“家”,明顯是漢語的偏正結構,雖連用,僅取其中一義耳。

此處,我覺得應該既言“國”又言“家”。但如何翻譯呢?

往下看,我們發現,文章後一段還有一句是“傾覆我社稷”。大家知道,社是土神,稷是谷神。古時候由君主代表臣民祭祀土神和古神,故此,土神和谷神就有了等同于君主的含義,而君主即國家的代表,因此,後來就用社稷來代表國家。

顯然,前一段說的“傾覆我國家”和後一段說的“傾覆我社稷”是對文,即“國家”和“社稷”是相等的。國是指晉國國君的封地,家是晉國大夫的采邑,實際的意思是“國家和家邑”,類似于“社稷”是“土神和谷神”。

但翻譯的時候,不能翻譯成“國家和家邑”,翻譯成“國家”又讓人誤解古之“國家”二字就等同于今之“國家”二字,故譯為“我們晉國”比較合适。

是不是合适,有待大家發表自己的意見。

三、衣服附在吾身

在“子産論尹何為邑”一文中,有一句是“衣服附在吾身”。坊間版本皆譯為“衣服穿在我身上”,之前我也沒有留意到“衣服”二字。

大家知道,“衣服”在現代文中,是雙音詞。但在古代,“衣”是單音詞,說文曰“衣者,人所倚以蔽體者也。上曰衣,下曰常。”其本義是上衣,後逐漸成為“服裝”的通稱,合上衣下裳而言。

而“服”字呢,說文曰“用也”,廣韻曰“衣服”,但用法則如“以訟受服”,或“車服以庸”。鮮有“衣”和“服”連用的。“服”有“穿着”、“穿戴”的意思,比如“鄒忌諷齊王納谏”中的“朝服衣冠,窺鏡”;還比如《漢書王莽傳》中的“周公服天子之冕,南面而朝群臣。”

其實,隻從單字而言,“衣”、“服”和“附”三個字均可解作動詞“穿”。但顯然,根據語法,“衣”不能是動詞,因為它是主語。那麼,“服”和“附”呢,要麼“服”作謂語動詞,要麼“附”作謂語動詞,要麼“服附”二字皆作謂語動詞。

有沒有可能“衣”和“服”作同義連文呢?是有可能,隻是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因此,我選擇認為這句話該譯為“衣服穿着附在我身上”。我不确定這樣對不對,但直覺告訴我,“衣服”連用在此處,甚是可疑。如果有人能指點一二,我将不勝感激。

這次重讀《古文觀止》卷二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此次事了,我近一段時間都不想再讀了,實在是太費精神了。由此我也想到,一個國家的外交部門,其工作是多麼繁重啊。連聖人都覺得難的,大約就是好話歹話說盡,軟硬手段用盡,對方仍一意孤行。倘若因為外交部發言人的發言、發文,平息了一場外交部糾紛,甚或一場戰事,那真是善莫大焉。

仔細讀了《古文觀止》卷二左傳選文,再讀當今天下各國間的新聞,心中自能衡量各國應對得失,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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