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李雷和韓梅梅》更多是一種符号消費,它的最初來源隻是初中英語課本匆匆而過的情景式人物,在經曆同人文化的發酵、大衆傳媒的渲染之後,俨然成為一代人的集體記憶。缺乏故事文本基礎的《李雷和韓梅梅》,更像是稀松平常的青春類型片,除了熟悉的角色名稱,與教材再無瓜葛。某種程度上看,《李雷和韓梅梅》隻是“IP為王”時代的畸形産物:當内容 渠道的價值被肆意踐踏,逐利的資本對電影市場産生壟斷性支配。
根據網友考證,Li Lei(李雷)和Han MeiMei(韓梅梅)生于1978年,如今已站穩而立之年的門檻,早已不是人教版教材上略顯青澀的少年與少女。而脫胎于這對國民CP的IP,在“孕育”了同名漫畫、歌曲、書籍、短片、電視劇之後,終于迎來了大銀幕作品《李雷和韓梅梅》——6月9日,曾貫穿1990年至2000年,影響2億人的電影版《李雷和韓梅梅》全國公映,其主演并非大紅大紫的“小鮮肉”,而是剛剛嶄露頭角的張子楓與張逸傑。
這到底是一部怎樣的電影?與此前源自小說、歌曲、漫畫、舞台等IP不同,《李雷和韓梅梅》更多是一種符号消費,它的最初來源隻是初中英語課本匆匆而過的情景式人物,在經曆同人文化的發酵、大衆傳媒的渲染之後,俨然成為一代人的集體記憶。缺乏故事文本基礎的《李雷和韓梅梅》,更像是稀松平常的青春類型片,除了熟悉的角色名稱,與教材再無瓜葛。
某種程度上看,《李雷和韓梅梅》隻是“IP為王”時代的畸形産物:當内容 渠道的價值被肆意踐踏,逐利的資本對電影市場産生壟斷性支配。
國民CP的前世今生
同人文化催生集體記憶
“Jim喜歡韓梅梅,李雷也喜歡韓梅梅,但是Lucy喜歡李雷。韓梅梅問李雷借尺,Jim看着他們的眼神裡夾雜着羨慕嫉妒恨,Lucy則委屈地低着頭……”在網友們的同人故事裡,人教版的Junior English for China,幾乎就是一本八卦雜志。作為中學英語教育強化日常對話場景的“産物”,Jim、Lucy、李雷、韓梅梅等從紙上跳脫而出,成了多角戀愛裡的男女主角。
李雷和韓梅梅的“創造者”劉道義,曾直言,“當年很古闆,怕學生談戀愛”,卻沒想到,不允許早戀的禁忌話題,在李雷與韓梅梅從教材上消失多年後,再度爆紅起來。
2005年,天涯出現《八一八中學英語課本中為蝦米有一個奇怪的名字——Han Meimei》的八卦帖,李雷和韓梅梅陰差陽錯成為了國民CP;
2006年,設計師制作李雷和韓梅梅的周邊物品,限量售賣且銷量不俗;
2007年,一群女大學生成立了“Li Lei &Han Meimei’s”樂隊;
2008年,《南方周末》以《李雷都這麼牛x了,韓梅梅卻不喜歡他》為題做了專題報道,給李雷和韓梅梅貼上了集體記憶的标簽;
2009年,人民教育出版社推出小學英語配套教材《派斯英語》,韓梅梅嫁給了韓剛,而李雷成為了教師,網友們普遍不滿,覺得李雷和韓梅梅應該在一起;同一年,同名漫畫和歌曲問世;
2012年,短片《李雷的2012》講述李雷和韓梅梅的青澀戀情;
2013年,《李雷和韓梅梅》宣布拍攝電視劇;
2016年,《李雷和韓梅梅》電影版開機,并于2017年公映。
事實上,“李雷和韓梅梅”之所以爆紅,是因為踏入社會的80後對校園生活的集體懷舊:曾經被壓抑的青春愛戀,在多年後被重新建構到李雷和韓梅梅的虛拟關系裡。在看似尋找每一處“蛛絲馬迹”的探求裡,體現着80後對于初戀的向往與珍視。而以漫畫、動畫、遊戲、小說、影視作品裡的特定人物為基礎,進行二次創作,并衍生出或關聯或無關的同人文化,正是助推李雷和韓梅梅成為國民CP的終極鑰匙。
小平頭還是“婦女幹部”?
隻留姓名的零IP改編
在曾經的人教版教材裡,李雷和韓梅梅的人設有着鮮明的時代特征。正如教材繪制者王惟震接受《南方周末》采訪時所言,“教材人物形象的基本原則是,中國人嚴謹,外國人開放。”因此,李雷是一個自立、有信心、很堅定、很正派、很有責任心的小男孩,有着标準的小平頭;而韓梅梅齊耳短發一臉嚴肅,功課好比較乖,願意為大家做事,因此被網友調侃為“婦女幹部”。
然而在電影《李雷和韓梅梅》裡,兩人的形象出現了全方位的颠覆。因2001年馮小剛電影《唐山大地震》中以“小方登”嶄露頭角的張子楓,扮演韓梅梅,其角色不再是所向披靡的學霸,反倒成了足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女漢子,甚至還是英語學渣。而張逸傑扮演的李雷,則成了長居英語單科成績榜首的陽光男孩,讓韓梅梅産生了學習成績“階級懸殊”的碾壓式自卑感,開始“女追男”的戀愛戲碼。
導演楊永春表示,要把自己的青春叛逆都呈現到《李雷和韓梅梅》中,“自己上初一才從字母開始學英語,當時就覺得英語好可怕”。事實上,從故事創作上看,《李雷和韓梅梅》不像是一部IP電影,反倒像是一部零IP作品。“要把這對國民CP的故事搬上大銀幕壓力很大,因為課本裡隻有對話,沒有故事。為了講好這個故事,劇組向80後、90後和00後做了大量的随機調查問卷,收集“你最喜歡的同學是什麼樣”“最奇葩的同學是什麼樣”“老師、同學說過最有趣的話”等信息,才有了這個電影。”楊永春稱。
讓韓梅梅從傳統青春片裡的“校花”變成“女漢子”,是楊永春試圖進行的反套路嘗試,然而《李雷和韓梅梅》在故事文本上,雖然沒有堕胎、撕X、出國等老梗,卻又陷入不夠真實的窠臼裡:國際班的設置,是為了迎合教材課本中的多國家庭?中國的中學生能組建樂隊,一起玩音樂夢想?篝火晚會沙灘聯歡的情節,能成為多少中國年輕人的共同記憶?
網友吐槽稱,《李雷和韓梅梅》最大的優點,在于膠原蛋白滿滿的主演——盡管它早已與人教版的教材并無瓜葛,好在導演楊永春沒有選擇讓年齡超過30歲的“老臘肉”去演高中生,其演員的平均年齡隻有17歲。
資本拓展IP邊界
内容仍是觀衆首要黏度标準
具有漫畫、歌曲、樂隊、電視劇、微電影等作品形式的“李雷和韓梅梅”,似乎已經構築了較為完善的IP生态圈。此次的電影版《李雷和韓梅梅》看似順理成章,但從影片質量來看,它隻是挖掘具備改變價值的IP,并将其開發成影視作品浪潮裡的又一朵浪花而已:具備門檻低、市場化程度高等特點的影視行業,正因為發展迅猛,成為社會資本青睐的香饽饽,“IP為王”論調一直備受追捧。
某種程度上,《李雷和韓梅梅》摸索到IP電影成功的路徑之一——将IP電影類型化。正因為真正健康的電影市場需要類型化影片,來源豐富的IP電影可以滿足觀衆各異的類型需求。具有社會文化标本意義的《李雷和韓梅梅》,無疑最貼近一部沒有哀傷與憂愁的青春片,這是《李雷和韓梅梅》以及《緻青春》《萬物生長》等影片所指出的改編路徑。
令人扼腕的是,《李雷和韓梅梅》隻有IP電影的“形”,卻沒有IP電影的命。由于教科書中,插畫人物的角色設置簡單,隻有對話而并沒有故事,需要導演與編劇進行重新創作。從這個角度看,《李雷和韓梅梅》除了沿用教科書裡的人物名,與普通青春片無異。
更何況,内地觀衆在國産青春片《左耳》《栀子花開》《同桌的你》《匆匆那年》《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等一票青春洗禮後,對于青春片的種種早已“免疫”。而一旦劇本與角色出現崩塌,其打擊将是毀滅性的——貓眼電影顯示,《李雷和韓梅梅》在上映首日尚能拿到13%的排映空間,随後一路走低不足10%,不僅被《新木乃伊》碾壓,也低于進入第二周的《神奇女俠》。
正如業内評論認為,一方面,IP作為一種文化品牌,本身凝聚了内容價值、粉絲價值、營銷價值,其粉絲效應還會提高後續衍生開發的可能性,進一步降低投資風險;但另一方面,IP熱潮背後,是資本對整個電影市場的壟斷性支配,是将電影的藝術價值置換為“變現”、“粉絲響應”等商業價值,已讓電影創作偏離藝術本身。
《李雷和韓梅梅》的“情懷變現”,無非再次證明了管虎、烏爾善等導演對于“唯IP論”的駁斥:電影應該回歸故事本身,要讓“為特效看電影,為明星看電影”變成“為一個自己喜歡的故事看電影”。
電影學者周鐵東曾表示,并非所有的“知識财産” 都有可被開發成電影項目的潛質: 無論什麼故事,若要在大銀幕上呈現,它必須“可拍攝”(能轉化為電影視覺語言)、“可融資”(有人願意砸錢投拍)、“可營銷”(具有足夠的賣點說服投資人砸錢)、“可觀賞”(影院願意排片,觀衆願意買票)多種要素。當“How are you?Fine,thank you,and you?”的經典台詞響起,你應該冷靜一下,這個故事,真的是你喜歡并需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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