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文學的語言應該是生動、形象、富有生命力的。很多文學名著就是極富有地方色彩(即方言色彩見長),如老舍的《四世同堂》、《茶館》、《駱駝祥子》,周立波的《暴風驟雨》,趙樹理的《李有才闆話》等。俗語作為方言的一個部分,它可以為一部作品增加一些地方色彩。潮汕方言地區的文學創作,是如何利用潮汕俗語呢?我們以幾部有代表性的潮汕地區文學作品為例。一是清朝佚名的《三春夢》,一是陳躍子的《女人是岸》,一是郭啟宏的《潮人》。在這幾部作品中,對潮汕俗語的運用主要有三種情況:
1.對潮汕俗語原文照錄。這一類俗語沒有任何加工修飾,運用在文章中沒有什麼晦澀難懂的地方,可以讓潮汕方言區以外的人理解、接受。
例: “我記得你說過,我小時候嘴巴就大,相面先生說是福相,‘嘴闊食四方’,是不是?食四方,就得東西南北走啰!” (《潮人》P194)
例:林海陽骨子裡原本有些傲,這些年把傲打掉了,卻又化作臉上一道冷,求人如吞三尺劍!他不願第二次登門,便買來成衣,拆開仿樣,還買來一些裁縫方面的書,日夜琢磨。潮俗有雲,有心打石石成磚,火到豬頭爛,工夫不負有心人!以他的智商加上刻苦,很快掌握了從設計到裁剪到縫紉的全套工藝。(《潮人》P220)
例:小軍對曰:“古語雲:深山出好茶,東海出龍蝦;食飽無事做,掠虱望上爬。”(《三春夢》)P151)
例:(衆屠戶)打得旗奴欲死勿死,欲活勿活。(《三春夢》P18)
例: “百貨合百客,阿姆合阿伯。蟹兄的蟹倒掉也比你強幾倍。”(《女人是岸》P11)
除了上文所引之例外,還有“世上有白來豬白來羊,無白來雅姿娘”、“一隻鹧鸪占一個山頭”、“人心不足蛇吞象”等等。
2.對潮汕熟語的隻字片詞作改動。此類熟語中某個字詞為潮汕方言字,外地人難以讀懂,作者把這些字詞改為相應的現代漢語詞語。例如:
例:陳奇木頓生悔意:“阿爸,請原諒我的失禮!程已經啟動了,潮州俗語說,爬上虎身就得騎……”人》P351)(“着”換為“得”)。
例:邢伯忽然認真起來:“老醜說白話的樣子,來向阿木負荊請罪的呀!” ( (“呾”換為“說”)。我是學着老廉頗《潮人》P359)例:于國琏領命,這明知現死,圖其賒死。 (《三春夢》 P111,即潮汕俗語的“現死博賒死”)
例: “大頭蛤,開口就臭!”珊妹白了那後生一眼。 (《女人是岸》P12)
例: “哦?籴米換豆?” (《女人是岸》P27)
對潮汕熟浯的個别字詞略加替換,這一類在小說中為數不少,如“從暹羅說到豬槽”(“啵”換為“說”)、“瘦骨落肉”(“(疒省)”換為“瘦”)、“食鹽多過你食米,行橋多過你行路” (“(多支)”換為“多”)等。作者對外地人頗費理解的字詞作輕微的改動,讓外地人也能非常容易地領會這些具有潮汕特色的熟語了。
3.對整個潮汕熟語作改造。此類熟語的某一部分被改造,甚則整個從潮汕熟語化用而來,從意思上看仍保留了潮汕熟語的特色,但字面變化較大。例如:
例: “可事實上官府都做了些什麼?遇着海盜,自家先跑了,跑得那根辮子直過離弦箭!” (《潮人》P11)(原句為“支辮掠做直”。)
例:兩個女人可以開多半個墟市。 (《潮人》P21)(原句為“三個姿娘鬥個圩”。)
例: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樹正何愁影子斜呵!” (《女人是岸》P14)
例: “我一雙好手,成天搬弄的是死魚死蝦,是捆了草的無腳蟹。”(《女人是岸》P33
這種類型的潮汕熟語在小說中也經常出現,如”墳堆當大路走” (原句為“墳看作厝”),“還沒拉屎先喚狗來吃”(原句為“未曾放屎先呼狗),作者在保留潮汕俗語中的關鍵字眼的基礎上,進行了二次加工,使之能之容易為外地人接受理解,這是文學創作中運用方言的一種較為成功的方法。
因此,在描寫潮汕地區的事,塑造潮汕地區的人這些作品中,如果恰到好處地運用潮汕俗語,或者對俗語進行合理改造,就能更鮮明地顯示地方特色,隻有立足本土,才能讓作品沖出潮汕。#方言#
如何做到這一點?我們認為,作為生長生活在方言區的作家,應該在文學創作過程中努力克服語言運用的弱點。首先是思維過程的普通話化。一個生活在方言區的作家,生活于斯,成長于斯,接觸的基本上是同一方言區人群,思維的定勢大體上還是方言思維,這樣作品就難免十分明顯地帶上方言的烙印。要克服這一點,作家要努力學習普通話,通過普通話來規範我們的語言思維。其次,利用方言的自覺性和主動性。我們知道,方言與普通話存在着差異,滿紙方言肯定是讓外地人不知所雲,即使是在方言區也是行之不遠的。但如果對豐富生動又富于地方色彩的方言俗語稍加修改,讓外地人能接受,能理解,這樣不但可以增加作品的生動性,又有助于對典型環境的描寫和典型人物的性格塑造。這豈不是大好事兒?#潮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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