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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龍文化的由來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0 10:35:01

中華龍文化的由來(文化變色龍何以為家)1

中華龍文化的由來(文化變色龍何以為家)2

Nini(左)與泰伯學院的導師在一起

中華龍文化的由來(文化變色龍何以為家)3

Selena(中)聖誕節慰問索韋托貧民窟孤兒院的孩子們

中華龍文化的由來(文化變色龍何以為家)4

Linda在韓國的國際初中參加越野跑比賽

◎武冰聰

開學季伊始,正是全球許多“第三文化小孩”選擇遠赴異國的時間節點。在中國,也有不少由于父母工作調動或個人生涯規劃而早早出國的孩子。随着跨國婚姻、外派員工和海外留學生數量的增長,一大批小孩得以擁有在青少年時期出國并在跨文化環境中成長的多元經驗,他們被社會學家稱為“第三文化小孩”(Third Culture Kid,簡稱“TCK”)。這些在另一種文化中長大的孩子,會在成長過程中将原生的第一文化,加之來自異國的第二文化,共同融合形成屬于自己的“第三文化”。同時,在TCK們适應環境的過程中,文化沖突也時有發生。

在“三觀”形成的重要時期,脫離最熟悉的原生文化,是否會給成長期的孩子帶來不安?擁有跨國生活和學習的經驗,就意味着TCK今後更具競争力嗎?與此同時,TCK是否無法擁有故鄉這個讓人依戀的家園?三位在不同時期前往不同國度的“第三文化小孩”,和我們分享自己的體驗和思考,回答關于TCK群體的讨論與争議。

Nini高中時赴美求學,學過拉丁文和韓文,曾經到首爾和香港讀書,她稱自己為“環球遊曆者”,并用“文化變色龍”來比喻TCK——不是随時變化顔色,而是擅長随機切換文化。Selena曾在肯尼亞讀中學,之後到加拿大接受大學教育,海外求學的多元經曆幫助她更加具備共情能力。Linda在韓國和美國分别就讀初高中,她覺得對事情抱有開放的态度,尊重差異,才能更好地融入到異國生活中。

“第三文化小孩”更具競争力還是無處是家?

早在20世紀50年代,“TCK”一詞就由美國社會學家魯斯·希爾·尤西姆首次提出,當時即已受到社會關注。時至今日,在全球化的浪潮下,TCK的數量也随之增加。

社會學界一直關注TCK的成長,學者們發表的觀點各異。美國社會學家大衛·波洛克和魯斯·範·雷肯在《第三文化兒童:在全世界長大》一書中提出,TCK大多會不止一種語言,視野更加寬廣,并且具備文化意識。美國家庭治療師羅伊斯·布松則從空間的角度來談TCK面對的挑戰,他覺得搬家意味着失去各種東西,這可能會引發孩子焦慮和緊張的情緒,讓TCK們缺乏歸屬感。他結合自己為TCK的服務經驗出書,并将其命名為《處處是家,又無處是家》。

BBC曾通過案例故事,報道TCK在成長中的優勢與風險,該報道認為,在就業吸引力上,TCK具備國際化的競争優勢。《Denizen》雜志通過訪問200名TCK了解到:這些孩子大多在9歲前就有了第一次出國經曆,每個孩子平均曾在4個國家居住,其中85%的人掌握兩門以上的語言,并且擁有大學學曆,擁有碩士學位的比例也達到30%。這樣的硬件條件自然讓TCK在職場競争中别具優勢。

然而另一方面,在适應環境上,融入新圈子和告别舊圈子,都是TCK們不得不面對的艱難課題。BBC這篇報道介紹了英國人馬修的例子:在14年間,馬修經曆多次工作調動,兩個孩子也跟着他在英國、美國、挪威、印度尼西亞等地生活。馬修悉心選擇當地學校,設法為孩子們提供一流的教育,他覺得孩子們應該具備了很好的國際視野。然而在帶着一雙兒女回到英國時,他們面對的情況卻有些棘手:新學校的同學并沒有太多海外經驗,缺少共同的話題讓孩子們不太容易交朋友,甚至不屬于本地區的口音,都會引來同學側目。頻繁遷徙帶來的陌生感,讓馬修的兒女不時處于緊張情緒中。

在國外媒體的報道裡,“身份認同危機”會成為TCK的标簽,但也有人舉出成功案例,來駁斥社會上對TCK的成長擔憂。BBC專欄作者凱特·梅博麗就指出,英國演員科林·福斯和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就是标準的TCK,他們都有着童年在國外旅居的經驗。這些跨文化成長經驗幫助他們從多元角度去認識世界,并在文化适應的過程中不斷調整自己,獲得鍛煉,為今後的職業生涯大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Nini

普林斯頓—首爾—香港—北京

在新環境中自我賦能

有親人的地方就是故鄉

“80後”北京女孩Nini,由于姥爺是外交官的緣故,從小就受到外國文化的耳濡目染。初中放假時,Nini跟着媽媽和美國朋友出國度假,順便去看看美國的中學什麼樣。在東海岸逛了一圈,截然不同的校園環境和教學方式給她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學校不在市中心,有的在森林裡,有的在大海邊,建築都特别漂亮。”這是Nini對美國高中的第一印象。

家裡早就有讓Nini出國留學的打算,經過一番考察,他們商量着把留學時間提前到高中。于是1999年,14歲的Nini隻身赴美就讀寄宿高中。當時國内低齡留學生還不多,網絡也不發達,想要和遠在中國的家人聯絡,隻能靠越洋電話,Nini在新環境中完全靠自己摸索着探路。

但是在一開始,想融進新圈子并不容易。“我和同學們喜歡的明星,聽的歌,看的書全都不一樣。”初來乍到的文化差異,加上還不太流利的英語,讓Nini适應了一段時間。同時,新同學的生活習慣也和她以往的認知不同。在她就讀的泰伯學院女生宿舍,歐美室友大多早上洗澡,Nini則習慣晚上洗。一天她拎着澡筐去浴室,坐在門口的室友往澡筐裡一瞥,随口問“你的刮毛刀呢?”這個問題讓Nini一頭霧水,直到一段時間之後她才發現,歐美體毛豐富的同學大多會在洗澡時準備一把刮毛刀,但之前Nini并沒接觸過這些物件。

讀完4年的高中課程,Nini申請到藤校普林斯頓大學,主修經濟學。性格開朗的Nini,在大學裡不斷跳出舒适圈去挑戰自我。高中時她學過拉丁文,進入大學後更想了解亞洲文化的她開始學習韓文,并争取到了大四去首爾大學做交換生的機會。這段經驗讓Nini有機會對比兩國頂尖大學的授課方式。“首爾大學的課堂更加沉穩,互動性相對沒那麼強。”但到了課外,互動性很強的留學生組織,則幫助Nini快速交到了各國朋友,大家還一起利用假期組團去韓國各地旅行。

有過年少時隻身闖蕩美國的經曆,Nini并不害怕改變,她喜歡不斷嘗試新鮮事物。大學畢業後她入職投行摩根斯坦利,并從美國前往中國香港工作。在香港時,出于對傳媒行業的興趣,她又進入港大就讀傳媒專業碩士,并在畢業後入職CNN國際頻道。在各國學習和工作的經驗,讓她成為各種文化的混合體,并不斷為自己賦能。

現如今,Nini回到北京與合夥人一起運營一家國際教育規劃與咨詢公司,她希望打造教育界的麥肯錫,通過自己的跨文化經驗幫助有意願的孩子走出國門。在采訪中,Nini說着一口地道的北京話,她說自己不久前還和當年在景山學校的發小們約過飯。她并不覺得從小出國會意味着失去故鄉,隻是她對故鄉的理解和在單一文化中長大的孩子有些不同。“我和姥姥最親近,回到北京姥姥身邊,和朋友們在一起,我就覺得回到了故鄉。” 在Nini心目中,對人的依戀是故鄉認同的重要一環。

在國外多年,Nini有機會遇到了更多TCK,他們豐富多元的成長經驗都幫助Nini更加了解自己所在的TCK群體。在普林斯頓的同學Aditi,出生在孟買,在香港長大,在英國上學;同學山姆會說六種語言,曾經就讀于橫跨全世界的10個不同的學校;在埃及長大的布瑞恩,曾旅居過百慕大群島、馬來西亞和巴西,但卻把自己稱為“頑固的加拿大人”。

Nini有感而發,結合自身經曆寫專欄文章向大家介紹TCK群體,她用“文化變色龍”來形容TCK——國際化并不代表忘記原生文化,能在不同的社交環境中切換自身的行動模式,就是TCK的技能之一。“成為 TCK 給了我自由的感覺。我這個變色龍的每一種顔色都在講述着自己的故事。我非常感激過往的這些經曆,是它們塑造了我的個性,一些中國的、一些美國的、一些韓國的等等,每一面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所有這些都不會相互排斥,而是無縫互補形成了我的所有。”

Selena

美國—肯尼亞—加拿大

走過亞、非、美

共情力大增

在自傳《15歲,我在非洲》中,Selena介紹了自己在肯尼亞生活和學習的難忘經曆。初到首都内羅畢的國際高中,新鮮的環境讓Selena印象深刻。校園裡植被豐富,簡直像個生态公園,老鷹、猴子不僅在校園中自由來去,還常常在同學們面前刷存在感。走在半路上,老鷹一個俯沖就叼走同學手中的面包,長尾猴在一層樓道裡“攔路搶劫”都成了生活日常。

在肯尼亞的幾年,Selena覺得特别開心,她說在不那麼發達的地方,人們之間反而更容易建立感情。不去購物逛街買名牌,同學們更喜歡在大草坪上開派對侃大山。在學校的文化節活動上,她穿着漢服跳舞,表演彈古筝,向同學們介紹中國傳統文化;她也跟自己的好朋友學跳印度舞,參加戲劇表演,生活總是豐富多彩。

因為父母都被外派到肯尼亞工作,Selena并沒有和家人分開,父母的陪伴給了她很充分的成長支持。比如十年級時選修的食品研究課上,父母就可以幫助她一起挑選期末展示用到的餐具和桌布,并品嘗女兒的烹饪作品。在生活中遇到文化差異帶來的觀念沖突時,父母的疏導也會給她帶來心理支持。網絡和社交媒體的發展,可以讓Selena便利地和國内的親朋好友及時聯系,在異國他鄉的日子因此一點兒也不覺得孤單。

放假時,Selena和父母一起去大草原看動物遷徙,去貧民窟發放慰問品。“貧民窟裡的房子都是鐵皮的,門前的土路被污水和垃圾圍繞。”親眼所見讓她明白,世界并不單調,不同的成長經曆會給人們帶來迥異的觀念。

在肯尼亞的國際學校,Selena适應得很快,但早在2009年,她第一次出國上小學時,也曾經曆過一段不順利的日子。因為跟着媽媽赴美訪學,Selena插班進美國小學就讀四年級。但新班級的同學們早就有自己的朋友圈,這個說着一口蹩腳英語的亞洲小孩,并沒有引發大家的興趣,甚至有排外的同學直接冷冰冰地說:“别跟着我。”沒有暴力行為,老師也不能幹預孩子們的社交,小姑娘的策略就是主動出擊,大大方方交朋友,慢慢磨合兩三個月之後,她才融入到班級氛圍中。

高中時因為成績不錯,Selena提前一年就遞交了大學申請,并選擇入讀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的媒體科技專業。因為很喜歡自己的專業,Selena在新學校不斷汲取營養。她選修了有關消費主義、批判理論的課程,還喜歡利用教授們的辦公時間,預約讨論問題,之前在海外學習的豐富經驗讓她一直敢于表達自己的觀點。

在美國一年、肯尼亞三年、加拿大兩年,今年20歲的Selena在國外度過了大部分的青少年時光。她說這些旅居經驗并不能讓她在某一個文化圈裡如魚得水,适應新環境的挑戰仍無處不在。但是在外多年卻培養了她的共情能力,她願意去理解差異,習慣于不從單一的角度看待問題,也更善于通過其他文化的脈絡去換位思考。

Linda

中國—韓國—美國

找到自己的閃光點

才能成為有競争力的TCK

今年19歲的Linda正在美國讀寄宿高中,因為媽媽工作調動,她在大連讀到小學五年級就轉學到韓國首爾讀國際學校了。當時她完全不會韓語,英文是國内公立學校的小學生水平,乍一進入擁有50多個國家孩子的國際學校裡,挑戰确實不小。Linda印象很深的慌張時刻就包括,在學校的時候幾乎聽不懂老師所說的内容和同學們聊天中的細節。

好在學校比較完備的國際生支持體系給了Linda不少幫助,她可以選修為英語非母語學生開設的初階課程,慢慢适應。老師們也會公布辦公時間,開放給同學們預約答疑。Linda覺得,當時出國雖然減少了中考的壓力,但日常的學習成績仍然很重要,幫助她日後可以申請更好的高中。

出國也給了Linda更充分了解異國文化的機會,每到周末她就和媽媽或同學一起,到韓國各地遊玩。“像我們去過的慶州和安東都是韓國的古城,但國内的旅行團就很少會安排在遊玩線路裡面。”Linda說。

文化融合的情況在Linda身上有着直觀的體現,她很樂于将“韓範兒”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但在另一面,她仍然保留着中國的生活習慣,二者并不矛盾。Linda舉了個簡單的例子:韓國人吃早飯挺隆重,和正餐差不多,米飯配着辣白菜、海苔和各式小菜。這種飲食習慣Linda适應得很好,到美國之後她有時也會和韓國同學一起做一些韓國的餐食。“但我喝不慣冰水。”Linda說。從韓國到美國,同學們幾乎都是喝冰水,但她始終保持着在家時喝熱水的習慣。

媽媽結束在韓國的工作後,Linda轉學到美國讀寄宿高中。多元的學習環境幫助她培養和發展了自己的愛好,從她的一周時間表中,可以看出她的高中生活十分豐富。Linda每天早上8:30上學,共有五節正課,下午3:30開始,是兩小時的體育訓練,學生們可以根據興趣選擇喜愛的科目。Linda覺得體育運動是和同學們交朋友的好機會,她就是通過運動和大家打成一片的。

在所有體育項目中Linda最喜歡長跑,因為可以鍛煉自己的速度和耐力。“如果是在家,長輩們可能會覺得,小姑娘跑個800米就可以了。”但在一個多元融合的文化圈裡,刻闆印象更容易被打破,Linda的小愛好得到了更好的發展。

除了大家都能參加的體育訓練,學校之間也會定期安排各類體育比賽,讓同學們入場參觀,高年級的學生還可以在下午選擇一門樂器訓練。六點鐘晚餐後,時間交給學生自己規劃,Linda每周有一個晚上要加入圖書館學習小組的值班日,其餘時間她可能會參加社團活動,或者留在寝室寫作業。

對于TCK在未來更具備競争力的觀點,Linda覺得,出國的五六年裡,她鍛煉了英文和韓文,并有機會學習其他語言和了解了異國文化,也交到了新朋友,這可以算是競争力的一部分。但在她看來,競争力并不局限于TCK身上,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内在優勢,需要自己去發掘。“比如我從小出國,對國内的體系就沒那麼了解,如果想要做公務員恐怕就不容易。但我如果通過自己的專長,進入文化機構或其他對語言有需求的單位,就比較适合。”Linda覺得出國這幾年,帶給她最大的成長是學會尊重差異,對于認知不同的事情保持開放和勇于嘗試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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